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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處的山巔之上,圓月佇立在高空,這裡地勢太高,好像抬手就能碰到月亮一般。
樹影婆娑,風聲迅疾。
站在城郊的山巔之上,可以眺望整個玲瓏塢,這方小城總共也沒多少人。
身後的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藤蔓想要觸碰他的小腿,被他一腳踹開。
“滾開,剛吃了人別碰我。”
藤蔓委委屈屈,抖了抖渾身的葉子,順帶打了個飽嗝。
黑衣青年皺眉:“你惡不惡心?”
藤蔓:“……”
它一根藤怎麼就惡心了!
黑衣青年白了它一眼,問它:“你可吃飽了?”
藤蔓點頭,抖了抖葉子示意他看。
還有最後一朵花沒開。
隻剩最後一朵了。
他盤腿席地坐下,這座山下面就是鬼市,遠處就是玲瓏塢,這兩個地方都不會太平。
藤蔓待在他身邊,用葉子輕輕碰了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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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嗎?”
藤蔓比手畫腳。
黑衣青年挑眉:“你問應衡怎麼辦?”
藤蔓點點頭。
黑衣青年喝了口酒,“死不了就行,隨便他。”
藤蔓覺得這人真是奇怪,費勁把人救了,卻又不救到底,拿了丹藥卻讓一個五感盡失的人自己去選,絲毫不怕把人毒死一樣,好像他做的一切都隻是因為想做,不問原因,不圖別的東西,僅此而已。
藤蔓蔫蔫趴在他身旁,問他什麼時候可以再讓它吃幾個四苦之軀。
黑衣青年喝完了最後一壺酒,他有些醉了,臉頰微紅,仰頭望著圓月。
“今夜,今夜再吃幾個四苦,你就可以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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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黛一覺睡到了傍晚。
中途醒來過兩次,看到宿玄還抱著她在補覺後,也沒舍得叫醒他,便又睡了過去。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她終於是睡不下去了,睜開眼思索著要如何悄悄從宿玄懷裡出去。
抱著她安睡的小狐狸忽然動了,捧住她的臉吧唧一口親了上來。
桑黛眨了眨眼,後知後覺捂住嘴:“你幹嘛?”
宿玄摸了摸她的頭發:“睡醒了?那睡好了嗎?”
“……嗯。”
桑黛看了眼窗外,“已經傍晚了。”
他們從昨天進來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天了,在這間屋子裡待了一整天。
宿玄起身,抱著人往水房走去。
“先沐浴,身上難受嗎?”
桑黛懶懶趴在他的懷裡:“我自己洗。”
宿玄一手託著她,一手試了試水溫。
“不和我一起?”
“……不。”
一天沒有吃飯,宿玄也不忍再逗她,笑著將她放在湯池中。
“你先洗,我幫你去拿衣服。”
桑黛不敢看他,別過頭縮在水裡:“……嗯。”
等兩人真正收拾好出來的時候,剛下樓便瞧見一個光亮的腦袋和一身著豔麗紅衣的孔雀。
檀淮端著碗粥在喝,瞧見兩人後似乎想到了什麼,輕聲咳了咳。
“那個……桑姑娘累了吧,先吃飯吧。”
桑黛:“……”
柳離雪抖了抖扇子,敲了敲一旁的空位:“坐啊,一天了不累嗎?”
這話誰都能聽懂,小狐狸看了眼一旁臉紅的桑黛,頗為自覺扣住她的手。
“走,吃飯。”
桑黛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落座,她身上的痕跡用靈力便能消掉,加上睡的也好,看起來與昨日沒有半分區別。
柳離雪和檀淮目不轉睛盯著她。
桑黛:“……吃飯吧,都涼了。”
孔雀小聲問:“尊主,咱們何日辦合籍大典,屬下一定辦的風風光光,把仙界那群不長眼都請過來讓他們看著。”
檀淮湊上前:“貧僧近來應當也無事,還勞煩妖王和桑姑娘給貧僧一份請帖了。”
宿玄神情平淡,垂首為桑黛夾菜,淡聲道:“閉嘴,吃飯。”
柳離雪看了眼瘋狂喝茶的桑黛和安靜剝蝦的宿玄,漂亮的眼睛眯起。
“問還問不得了,尊主,你不打算負責嗎,說不定桑姑娘都有小狐狸崽崽了。”
桑黛剛喝下的茶猛地堵在了嗓子眼,捂著嘴低聲咳嗽,宿玄急忙給她順氣。
“嗆到了?很難受嗎?”
說罷狠狠瞪了一眼柳離雪:“給本尊閉嘴。”
孔雀委屈:“不是……不是你一直說著想娶桑姑娘嗎,都有了夫妻之實你該負責啊。”
桑黛止住咳嗽小聲解釋:“不是……我們沒有……”
“嗯,沒有什麼?”
柳離雪眨巴眨巴眼睛。
檀淮悄悄偷聽。
桑黛:“……”
該說什麼?
說沒做到最後,不可能有小狐狸崽崽?
可這種時候怎麼可能說得出來啊!
宿玄冷聲打斷:“吃飯,吃完飯辦事去。”
柳離雪挑眉,咽下還未說出的話。
也對,還有正事要辦。
這頓飯倒是能吃得安安靜靜,因為桑黛吃飯慢,因此檀宿玄三人也跟著放慢了速度,當吃完之時天色也黑沉下來。
宿玄擦了擦嘴,慢條斯理道:“本尊去城主府找烏寒疏,滿香閣閣主說隻許黛黛一人去滿香閣,柳離雪你——”
他看了眼孔雀微白的臉色,唇角微抿,道:“你在這裡哪裡也不許去。”
柳離雪:“?”
“尊主——”
“檀淮你要去何處?”
宿玄沒空和柳離雪掰扯,淺眸看向檀淮,沉聲問他。
檀淮放下碗,雙手合十行了個禮貌的佛禮,溫聲回應:“貧僧尚有自己的事情,還請幾位見諒。”
柳離雪不知道在鬼市中具體都發生了什麼,但宿玄和桑黛卻知曉他的意思。
兩人神情平和。
“嗯,好。”
柳離雪困惑看向檀淮,可和尚卻起身。
“貧僧尚有事,便先行一步。”
宿玄和桑黛齊齊回應:“好。”
親眼見檀淮離開,柳離雪驚訝問:“這高階精怪抓散修一事屬於禪宗的事務吧,他不跟著你們去查,有什麼事情是非得這時候做的?”
桑黛笑著問:“柳公子又怎知檀淮大師所忙之事與這高階精怪無關?”
柳離雪一愣。
他確實不知道,玲瓏塢散修失蹤一事與那幕後之人有關,是那人用藤蔓抓走了這些人,而玲瓏塢城主烏寒疏修為忽然進境,想必也與這件事有關,他修行的是固心道,若不是因為他的固心道,也不會有這麼多散修進入城內。
如今春影劍出現在鬼市,但是知曉應衡下落的應當隻有一個幕後那黑衣人,所以他以為是那黑衣人故意引桑黛去鬼市的。
柳離雪覺得,這件事隻能從兩方下手,烏寒疏和鬼市。
可檀淮卻選擇了第三條路,沒有去任何一方。
柳離雪蹙眉,但自家尊主和尊主夫人看起來頗為淡定,甚至開始闲聊起來。
他們兩人這麼淡然,柳離雪也隻能強自壓下心神。
他看了眼門外,夜色越來越濃厚了。
當快要到子時之後,桑黛和宿玄起身走出客棧。
街道上沒多少人了,小狐狸看了眼自家劍修。
手腕上綁著長芒,腰間別著知雨劍,頭上戴著九缳簪,乾坤袋裡也裝了很多吊命的靈丹,準備很充分。
他俯身抱了抱桑黛:“黛黛,有事就出來,莫要逞強。”
“好。”桑黛抱住他的肩膀,“若我一日內未曾回來,你便去尋我,好吧?”
宿玄蹭了蹭她的側臉,親了親劍修的耳廓。
“好,我記下了。”
他目送桑黛離開往鬼市瞬移而去。
宿玄收回視線,朝烏寒疏的城主府去。
他們不打算偷摸查了,或許有時候武力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若烏寒疏不說,那便直接打一頓。
桑黛一路來到鬼市外,這裡依舊瘴氣遍布,可她不是妖族,解心草的藥性對她無效。
她拿起長劍,朝鬼市內走去。
鬼市屬於灰暗地帶,按理說這裡也沒有宵禁,桑黛曾經去過的鬼市即使在後半夜也很熱鬧,人頭攢動。
可今夜,玲瓏塢的鬼市安靜沉寂。
越是往滿香閣靠近,那股陰森之氣便越是嚴重。
手腕上的長芒懸立在她的身後,知雨察覺到什麼,一直嗡嗡震動。
桑黛停在了滿香閣門前。
那棟高七層的閣樓是昏暗的鬼市中唯一的亮光,樓上掛著數十盞燈籠,在這無光的鬼市中,它太過矚目,也太過詭異。
桑黛神色平淡。
一人款款踱步出來,寬大的裙擺拖曳在身後,烏發及腰,眉眼豔麗濃鬱。
桑黛與她對視。
華苓輕聲問:“桑姑娘,我等你很久了。”
知雨忽然出鞘,一直震個不停,劍尖直指滿香閣內。
桑黛與知雨劍靈心意互通。
知雨在識海中告訴她:
“主人,我察覺到春影的氣息了,它就在滿香閣內。
第67章 玲瓏塢(十四)
知雨和春影同為天級法器, 對彼此的氣息格外熟悉。
應衡過去找不到桑黛的時候,隻需要讓春影感知知雨劍靈的位置,順著劍靈所在的地方準能找到桑黛,桑黛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帶著自己的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