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越過桑黛和宿玄的房間,正要朝旁邊柳離雪住的屋子趕去,身後緊閉的房門打開。
檀淮下意識停下來回身看去,便瞧見一身黑色華服的宿玄走了出來。
“妖王?”
宿玄的唇瓣有些紅腫,唇角有些破損,側臉還有些紅痕沒有消去,但不明顯,跟睡著了壓出來的一般。
檀淮是個佛修,完全沒往那方面想,指了指宿玄的臉和唇:“你這是……”
宿玄淡然回道:“哦,小野貓咬了一口,還呼了一爪。”
檀淮:“……啊?”
宿玄看了眼隔壁柳離雪的房間,“他應當睡了,我們下午再辦正事吧,上午先休息。”
檀淮:“可是柳公子不是餓了?”
“本尊給他傳過膳了,他已經吃完睡下了。”
“那桑姑娘上來後……”
“她有些累,先睡著了。”
檀淮:“哦,好吧,那貧僧便回自己的屋子先休息了,正午過後再來。”
宿玄輕輕頷首:“嗯。”
他轉身進屋關上了房門,隻留檀淮面對大門一臉驚愕。
宿玄進去後就瞧見床帳後窩囊趴著的人,他單膝跪在榻邊,把她從被子裡面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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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黛一眼就瞧見他側邊臉頰的紅腫,連帶著唇角都磕破了些。
她有些愧疚,伸手去摸他的臉:“疼不疼啊,對不起,我剛才真的沒反應過來,我不是故意的。”
小狐狸抓住她的手吻了吻,悶聲回應:“疼。”
桑黛越發愧疚,坐起身要替他療傷:“我幫你消下去好不好?”
宿玄順著她的力道把人抱在懷裡坐著,輕啄她的側臉,“你親親它就好了。”
“宿玄,我說正經事呢。”
“我說的也是正經事。”
桑黛趴在他的懷裡,“那你疼著吧,我不管了。”
他方才不要臉不要皮,心裡想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話,桑黛哪裡聽得了這些,情急之下一個巴掌呼了上去,還咬了他一口。
宿玄貼著她的側臉輕蹭。
“黛黛。”
桑黛沒有回應,一回他就會越來勁,他又該在心裡說那些話了。
宿玄的下颌蹭蹭她的頭發,“我們果然是天生一對,你注定得是我的夫人。”
桑黛嘟囔:“我還沒答應呢。”
宿玄彎唇笑了起來,她一看就沒聽懂他到底在說什麼,他說的天生一對可不是那個意思。
不過她也不用答應,反正也跑不了。
從把桑黛帶回妖界的時候,他就沒想過放她離開,但桑黛主動接納了他留在她身邊。
小狐狸正在一點點叼著自家媳婦往洞府走,邁進洞府大門,她就徹底走不了了。
“黛黛,再親親好不好?”
桑黛:“?”
小狐狸吻住她的脖頸,沿著耳根往下親,一路蜿蜒到鎖骨的位置。
桑黛又暈暈乎乎被親了個遍。
許久後的桑黛捂住嘴,一腳踹上了小狐狸的心口。
狐狸精裝模作樣捂住心口:“疼,疼死了。”
桑黛拉過被子蒙住頭:“那你就疼死吧,你的發情期自己過。”
真無情。
宿玄勾唇輕笑,把人連被子抱進懷裡,“不生氣了黛黛,我下次收斂點。”
桑黛不說話,儼然要冷戰到底。
小狐狸壓著聲音抱著她來回說好話,一副格外會哄人的模樣。
擔心桑黛把自己憋出汗,宿玄還是用了些力道把她扒出來,果然看見桑黛紅成晚霞的臉頰和額上的汗。
他伸手輕輕擦去,笑意依舊疏朗,淺眸中閃爍著濃重的情意。
桑黛與他對視之時,她完全生不起一點拒絕的心意,根本見不得他委屈,也見不得宿玄傷心。
其實他的心聲說得對,他但凡撒撒嬌,桑黛什麼事情都會答應他。
小狐狸親親她的下唇,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她的眼睛看。
他也不說話,心聲也很安靜,桑黛總覺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她小聲問:“你……你在看什麼啊?”
宿玄觸碰上她的眼尾輕輕摩挲,笑道:“看黛黛的眼睛。”
“……啊?”
“看這雙眼睛,是不是有些不一樣。”
桑黛無端緊張起來,覺得有些事情好像不受控制了,她不會以為他隻是在說普通的情話。
“有……有什麼不一樣的,我一直都長這樣。”
桑黛急忙別過頭不敢看宿玄,窩囊縮在他的懷裡。
不會的,這種荒謬的事情他不可能發現的,即使是桑黛自己,過去了這麼長時間,每每靜下心去思考原因之時也會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呢?
很神奇,也很詭異。
宿玄輕聲問:“黛黛,你真的沒有瞞我的事情吧?”
桑黛渾身的汗毛都要炸了。
“……沒有啊。”
宿玄道:“說謊的人是小狗。”
桑黛:“……說謊的人是小狗。”
宿玄沉默了許久,桑黛能聽到自己一聲快過一聲的心跳。
久到她快要躺不住,長睫快速撲閃,大腦從未運轉這般快過,想盡辦法想要圓過去之時,沉默的狐狸終於開了口。
“沒關系,我們黛黛最誠實了,絕對不會說謊的,我最最最相信黛黛了。”
桑黛:“……”
她心有不安。
她良心愧疚。
他能不能別相信她啊!
小狐狸脫下外衫和鞋子,桑黛的鞋方才也被他脫掉,他躺上去將桑黛抱進懷裡。
“黛黛,陪我睡會兒吧。”
桑黛從他的胸口前抬起頭:“我們不去辦正事嗎?既然查到了烏寒疏,總得去找他問問吧?”
宿玄閉上眼摟住桑黛,“睡醒再去,烏寒疏昨夜醉酒,想必今日也不會起來太早,我昨晚上沒睡好。”
桑黛知曉他昨晚睡的少。
她不再說話,安靜讓他抱著,靠在他的懷裡閉上眼。
宿玄的身上總有一種魔力,桑黛隻要靠近便會覺得安心,放松戒備後困意排山倒海一般,以往明明入睡很難,如今有他在身邊便也快上很多。
宿玄還很會哄人安睡,他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像哄孩子一般,桑黛聞到他身上的草木香便覺得心安,明明困的是宿玄,她反而比宿玄要更早入睡。
懷裡的心肝睡著了,一直閉著眼的小狐狸睜開眼。
桑黛睡著的時候很乖,一手抱著他的腰身,一手微蜷抵在下颌處,小臉埋進他的懷裡,是格外依賴信任的模樣。
幾月前的宿玄做夢都想不到會有這一天。
他輕輕觸碰桑黛的長睫,自從來到妖界後,桑黛好像經常跟他對視,他總能從她的眼睛中看到各種各樣的情緒。
為何她對他的信任會來得這般快?
他的寶貝劍修在那次大戰醒來後變了很多,不僅可以看到天命,似乎還多了別的東西。
她好像可以知道他最真實的想法,他從未說出來的想法。
如今沒有完全確定,但也大差不差了,他需要進一步確鑿的證據,不能打草驚蛇,搞清楚這件事到底還有什麼規律,完全確認之後,她就必須得攤牌了。
宿玄不是接受能力差的人,如檀淮所說那樣,世間遼闊,他們隻是一粒蜉蝣,桑黛身上有很多特殊之處,那麼再特殊一些也無所謂。
小狐狸親了親她的鼻尖,桑黛皺了皺鼻頭,微微動了動往他的懷裡縮。
乖死了。
宿玄悶聲笑著,將桑黛抱進懷裡。
***
當日光徹底籠罩了玲瓏塢,最後一絲黑暗也被撕破取代。
吃飽喝足的藤蔓扭著身軀來蹭負手而立的青年。
他垂首看了眼藤蔓,拍了拍它堅硬的腦袋。
“你吃飽了,我還沒買到糖呢,現在還不能回去。”
藤蔓扭動身軀,枝葉亂晃,蔓身上又多開了好幾朵花,隻剩下幾個花骨朵。
“你說……你想吃了施窈?”
藤蔓激動點頭。
那個女人便連血肉都有四苦,它特別喜歡!
黑衣人挑眉:“不行哦,那隻靈鶴會燒了你的。”
藤蔓蔫蔫垂下頭,有氣無力纏在他的腿上。
他踢了踢腿想要甩開它,“別難過嘛,給你糖吃不吃。”
藤蔓轉身隱入地面,它一根藤吃什麼糖啊!
這人還灌過它喝酒,害的它醉了幾天!
糖鋪在這時候開了門,裡面剛起床的掌櫃對上一張兇惡的面具,嚇得驚叫一聲。
“你,你誰啊!”
青年彎唇輕笑:“在下來買糖,要甘蔗糖哦,兩顆靈石的量就夠了。”
那掌櫃拍拍胸脯,小聲說:“可能需要等會兒,我們剛營業。”
“好哦。”
掌櫃回身去忙,覺得這男子真是奇怪,身量生得不錯,看輪廓五官應當也算端正,可卻戴著個格外嚇人的面具,明明是個成年男子,說話間也像是個孩子般幼稚純粹。
他抬眸看了眼店門,瞧見那青年還負手站在那裡,正打量著他這殿中熬糖的東西,似乎格外好奇的模樣。
都這麼大人了,怎麼跟個孩子一樣。
掌櫃沒敢多看,低下頭招呼學徒忙活熬糖,甜膩很快從後廚飄了過來。
當街上人越來越多的時候,他終於買到了心心念念的糖。
拎著一袋子糖邊吃邊往回走,一路上來看向他的人不少,他也不覺得自己的裝扮有什麼奇怪的,笑眯眯頗為好脾氣地朝每一個人微笑。
走到無人之處,他將裝著糖的油紙收進乾坤袋中,虛空中出現一道裂縫,而他踏入裂縫之中,轉眼間出現在距玲瓏塢百裡之外的地方。
昨晚下了雨,泥土還湿潤著,洞穴隱匿在山間。
遊隼駐守在洞穴外的樹枝上,瞧見他回來後又開始冷言冷語。
“你再不回來我就要攔不住他了。”
黑衣青年挑眉:“應衡醒了?”
“早就醒了。”
他點點頭,朝洞穴裡走去。
這處洞穴很深,越往裡走越陰森,但他感受不到溫度,因此也就覺得無所謂。
一直走到最深處,剛進去一根樹杈便抵上了脖頸。
樹杈的肩頭被削平,正好抵在他的喉口,往前一寸便能刺穿普通修士的命脈,但他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