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太久的劍修就在懷裡,他們兩人都隻穿著睡覺才穿的中衣,單薄的衣衫隔絕不了彼此的體溫,宿玄的體溫比桑黛高上太多,她微涼的身體在他的懷中,像是被一團火爐抱著。
但還不是時候,她還不願意。
宿玄別過頭,閉上眼,長長舒了口氣。
再睜開眼之時,眼底的情.欲已經被壓制下去,又是以往的那副冷淡的模樣。
“夜深了,歇息吧。”
宿玄放開她的腰身時候,桑黛敏銳覺察到又是一股溫暖的靈力湧向自己的四肢百骸。
這麼多天了,她對宿玄的靈力早已熟悉。
那是他留下的靈力,可以供她的經脈溫暖一段時間。
說著歇息,可宿玄卻並未往主榻上去,桑黛發現原先在外廳的軟榻不知何時被搬到了內廳。
他高大的身軀躺在上面著實有些委屈,雙腳懶散搭在扶手上,過慣了奢侈生活的妖王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桑黛都覺得有些歉疚。
她瞧著宿玄的模樣,還是忍不住開口:“宿玄,不然我睡軟榻,你睡主榻吧。”
宿玄連眼都沒睜,閉著眼懶洋洋啟唇:“旁人睡過的榻,本尊自是不會再睡。”
這意思就是她睡過的床,他不會睡,就要睡在狹小的軟榻上。
桑黛張了張嘴。
其實她想說,那張軟榻她白天的時候也睡過。
可是知曉宿玄是個死鴨子嘴硬的模樣後,那些話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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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戳穿他呢。
她頗為配合點了點頭:“行,您的妖殿您說了算。”
桑黛拉下床帳,將自己縮了進去。
宿玄的榻也很軟和,興許是他布了陣法,暖洋洋的,桑黛閉上眼醞釀睡意。
她沒有靈力,身體很容易疲憊,困倦來的很快,即使知道宿玄就在身邊不遠處,可如今也知道他是絕對不可能傷害她的,放心讓自己陷入了沉睡。
屋內很安靜,宿玄沒有動靜,呼吸規律,靜到她很快就來了困意。
意識昏昏沉沉,桑黛覺得自己像是飄在一片水域中,渾身無力,好像有人在跟她說話。
“四苦……歸墟……”
聲音斷斷續續,她想要認真聽,卻怎麼都聽不清。
什麼?
誰在說話?
桑黛皺眉,可那道聲音循環往返。
像是從遙遠的亙古傳來,勢必要讓她聽清一般。
她在一片混沌中,終於聽清那道聲音。
完全陌生的聲音。
“四苦荼毒,歸墟覆滅。”
“天級靈根覺醒者,你擇的什麼道?”
那聲音一遍遍重復著這段話。
一次次問她:
“你擇的什麼道?”
擇道?
擇什麼道?
什麼四苦,什麼歸墟覆滅,什麼天級靈根覺醒者?
她聽不出來是誰在說話,模糊的聲線讓她難以辨認。
她現在隻覺得冷。
從身體深處湧出的寒意像是要冰封她的經脈,她茫然扯了扯錦被,希望能給自己一些溫暖。
可還是好冷。
好冷。
發抖的手忽然被握住,一陣陌生的暖意驅散了她的寒冷。
破碎的丹田中竄進強大的靈力,護著她半碎的金丹,將金丹上覆蓋的冰霜融化。
桑黛下意識靠向那股溫暖。
像是個火爐,隻要靠近就會給她暖意,在冰雪席卷了她的時候,給了她一把篝火。
“好暖……”
她無意識呢喃著,用力拽著將其拖向自己的身邊,雙手抱緊了溫暖的源泉。
她抱的很緊很緊,明明身上無力,可在這時候,好像有無盡的力量讓她抱緊拯救自己的暖源。
宿玄渾身僵硬。
兩隻狐狸耳朵從濃密的銀發中冒出,直挺挺豎立著,毛茸茸的耳尖好似染上了顏色,湊近甚至能看到粉意。
睡袍太過寬敞薄涼,九尾狐族血熱,他一貫穿的單薄,以前沒覺得有什麼,這時候卻覺得有些不妥了。
小小的劍修縮在他的懷裡,雙臂環繞過他勁瘦的腰身,將臉頰埋進他的懷抱,呼出的鼻息噴塗在他的鎖骨和喉結上,像是一把小刷子在撓痒痒,所過之處掀起一股隱秘的戰慄。
這是他的主殿,睡著他的榻,蓋著他的錦被,縮在他的懷裡,還抱著他。
宿玄整隻狐狸愣住,明明隻是想過來給她輸送個靈力,她的經脈重傷,還殘留餘毒,總是冷熱交替反反復復,夜晚睡不安穩,因此他才留下守著她。
可剛過來握住她的手腕輸送靈力,就被她拽上了榻。
久經風雪侵襲的人在遇到溫暖的篝火時,會下意識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握著那把篝火,那時候的桑黛力氣很大,宿玄本就不敢反抗擔心她受傷,一時不察竟被她拽上了榻。
他的喉結拼命滾動,某位劍修的體溫逐漸升高,與此同時,他的體溫也越來越高。
宿玄明知不妥,他從成年來就一直壓抑著發情期,對她的渴望有多麼強烈隻有他自己知曉,如此待下去恐會失控。
可看著懷裡的人。
她的眉峰上覆蓋冰霜,而那冰碴被他的靈力融化,又重新出現,如此反復交疊折磨著她。
她縮在他的懷中,纖長的睫毛抖著,抱緊了他,是完全依靠的模樣。
桑黛一貫能忍,她在歷練之時斷了腿,也能拄著知雨劍站起來。
她從來不會在人前露出脆弱的模樣,連療傷都是自己回到後山竹屋後自行解決,宿玄不知見過多少次她咬牙接骨的畫面。
他閉關十幾年,以為出來會見到一個更強大的桑黛,可沒想到,傳來的竟是妖魔兩界聯手攻打仙界的消息。
破關而出,卻也都晚了。
宿玄輕聲喊:“黛黛……”
桑黛像是在回應他,低低“嗯”了聲,將毛茸茸的腦袋又往他的懷裡縮了縮。
宿玄放棄心底的掙扎,用錦被裹緊桑黛,將人連被子抱在懷裡,下颌抵在她的額頭上,嗅著劍修身上清冷的香氣強行壓抑自己的情熱。
他的心疼得不行。
暖洋洋的靈力被宿玄渡過去。
良久後,清冽的聲音彌散。
“黛黛,都會過去的,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第11章 妖界(十一)
桑黛醒來時很熱。
鼻息間是冷淡的草木香,她覺得好聞,嗅了好幾下。
腰肢好像被什麼東西卷著,勒的緊緊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下意識伸手去摸。
毛茸茸的,纏在她的腰上。
觸感很軟,摸一下像是陷進了棉花裡,手感比她之前摸過的上品靈獸還要好。
不知是不是她沒睡醒,被她握在掌心中的毛絨東西有些僵硬,她捏了捏,那東西顫了顫,但卻沒有掙扎。
桑黛長睫抖了抖,緩緩睜開眼。
入目是清晰分明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往下是修長冷白的脖頸,皮膚上卻環繞著些青筋,隱隱橫跳。
然後是鎖骨,右邊鎖骨下面有一顆小痣。
痣?
她的記憶中,好像有個人的鎖骨下面有顆痣,桑黛曾經跟他打架時候劃破了他的衣服,看到了那顆痣。
寬敞的黑袍,上面繡著繁雜的金線,隱約透出肌理明晰的胸膛和塊塊分明的腹肌,她隻覺得這人的體溫很高。
然後……
是銀白色,毛茸茸的尾巴。
尾巴?
她的腰上纏繞著一根尾巴,小腿上、大腿上、甚至還有尾巴搭在她的身上,像是毛被一樣將她整個卷住。
而她的掌心中,握著一根銀白的尾巴,毛絨蓬松的尾巴主動勾了勾她的手腕。
像在回應她。
桑黛那點子睡意忽然就沒了。
她聽到沙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醒了?”
桑黛:“……”
“本尊的本體,摸著可還算舒服?”
桑黛:“……”
她見過宿玄的本體,一隻血脈純正的九尾狐,真體堪比一座小丘,遠不止現在的大小。
彼時的他居高臨下看著她,琉璃色的獸瞳冷漠寡淡,毛發在日光下呈現耀眼的銀色,九根尾巴雖然毛絨蓬松,卻絕不會讓人升起想要觸摸的感覺,瞧見隻覺得畏懼。
她隻見過一次宿玄的本體,那一次她與宿玄打了三個月,宿玄被她刺激到修為大漲,渡了場雷劫。
雷劫過後,他從雷陣中走出,桑黛還以為見到了上古神獸。
她沒想到宿玄的本體那麼大,跟一座小山一樣,隻是一根尾巴就堪比好幾個她粗壯,她在他的本體面前太過渺小。
而現在的宿玄沒有完全顯露本體,隻是幾根尾巴現形,他也縮小了本體大小,尾巴比之前見到的不知道小了多少倍,可桑黛依舊一手握不住。
僅僅一根尾巴就能有她整個人大小。
要說觸感,還真挺舒服的,很軟很暖。
但桑黛卻覺得脊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慌亂抬頭,正好對上宿玄低下的眼眸。
九尾狐族相貌出眾,宿玄的一張臉精雕細刻,眼睛也格外好看。
比常人淺淡的眸色宛若琉璃,眼睫也是銀白色,眼尾弧度上揚,眸底的情緒平淡,卻有好像隱藏著她沒發現的情緒。
【黛黛還冷嗎?】
冷?
桑黛一愣,昨夜的記憶一點點回歸。
她覺得冷,然後忽然感受到暖意,拼命扒著那股暖意。
【體溫穩定了,經脈也不再紊亂,看著狀態應該好了。】
桑黛:謝謝,確實好的不得了。
她現在隻覺得經脈中暖洋洋的。
【尾巴要收起來嗎,可是黛黛摸的我好爽。】
桑黛:“……?”
手裡像是握了個炸彈,桑黛驟然間松開了手。
【……怎麼不摸了,是剛剛兇到黛黛了?】
與此同時,桑黛好像從宿玄眼底察覺到一絲懊悔。
不知是不是錯覺,剛松開的狐尾往她手裡送了送,毛發碰觸著她的手背。
好像在說:本尊允許你摸,請盡情摸個夠。
桑黛:“……”
“宿玄,抱歉。”她閉了閉眼,壓低聲音道歉,身子往後退了退遠離了他一些,“我昨晚應該失了理智,如果對你有不妥的行為,我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