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證據的事,誰也不知道真相如何,白苋的判斷還算保守,“可能性不小。”
這就麻煩了。
知道這種推斷是有根據的,顧韻眉頭皺的愈深,片刻後,她無奈的開口:“我跟你爸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不說是處處樹敵,但得罪的人卻也不少。”
商場沉浮,宛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然而河道就隻有這麼寬,市場也就這麼大,競爭與淘汰實在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了。
既然肖家能夠一路崛起,那敗於它手的對手一定不在少數。
看顧韻神色苦惱,白苋也隻好退而求其次,“既然目標太大,那就隻能從安保系統入手了。”
從根源上杜絕那個女人進入,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媽,你能把這邊的負責人找來麼?”
既然已經銷聲匿跡這麼多年了,那麼以後也都像這樣永遠趴著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恍惚之間,顧韻離奇的感覺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
再仔細看自己女兒的表情,她還是那副樣子,笑眯眯的,好像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一樣。
“好、好,我現在就去讓人過來。”顧韻愣了一下之後,忙不迭的去拿自己的手機。
一個女孩子而已,怎麼可能。
暫別顧韻,白苋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裡,不急不慌的往放著自己禮服的休息室走。五分鍾後,負責人同樣到了門口。
因為注意力高度集中,所以白苋並沒有忽略隔壁房間的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一個青年跟著邁出了一隻腳。
看到熟悉的身影,原本白苋準備開門的手頓時就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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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怎麼是她?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本來對這個所謂的生日宴會沒有半點興趣的青年忽然就來了精神。
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旁邊的房間就是肖家預定的休息室。所以,這個所謂的認親宴,認的就是她咯?
這真是太巧了。
促狹之意一閃而過,青年接著收回了自己的腳,悄無聲息的關上房門,他順手拿了個玻璃杯扣在上面就開始聽牆角。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看就是沒少幹這事兒。
那邊,已經事先知道了今天生日宴會的重頭戲,負責人的態度要多好有多好,“白小姐。”
海市的豪門裡,又要多上這麼一位千金了。投胎真是一門技術活兒,命運也讓人琢磨不透,時隔二十六年被丟掉的女兒還能找回來,絕對能稱一句奇跡。
收回自己的目光,禮貌的笑了一下,白苋輕聲詢問,“你們這裡有鉛筆和紙麼?”
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雖然心中不解,但負責人還是忙不迭的應聲,“有有有,我馬上讓人拿過來。”
發信息讓自己的助手趕緊去附近的文具店買面前女孩要的東西,見空氣變得安靜,思考了一下,負責人遲疑著問:“您……要這些東西是?”
“今天可能會有一個女人來搗亂,請你們務必在進口的地方就攔住她。”白苋的語氣並不是很重,就好像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小事一樣。
但對上那雙清凌凌的眼睛,負責人心口卻還是莫名一緊:“我知道了。”
“隻單單聽我的形容,你們容易出錯。”白苋並沒有為難酒店安保的意思。
“這樣吧,我給你們畫個畫像,你們按照這個找人。還有就是,無論對方的打扮如何,是富貴也好,是衣衫褴褸也好,都給我攔住了。”
“這……”萬一對方也是一個貴婦呢,肖家得罪的起,他們可得罪不起啊!
看出了負責人的糾結,白苋笑了笑,“你放心,出了什麼事我負責。”
“最重要的一點,如果撞上肖倩倩,她讓你們放人,你們也不要應聲。”
原來是豪門恩怨啊,也難怪,一個真的一個假的,假的現在搶了真的的位置,換誰也忍不了這口氣。
不過……面前的女孩是不是太霸道了一些?
說真的,一個在豪門圈子裡混了二十多年,一個初出茅廬,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誰的贏面大一些,更別說倩倩小姐還跟顧家的少爺有婚約。
面對這種情況,負責人實在是為難。
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錢賺到手就是讓人花的。跟之前辦高爾夫會員時候的摳門不同,白苋非常痛快的拿出了一張銀行卡,“這裡面有一百萬。”
瞬間領會了她的意思,負責人緊接著就變了張臉,“你放心,我保證把事情給您辦的漂漂亮亮的!”
這個時候,什麼倩倩小姐,什麼肖家,有錢的才是大爺。
大概五六分鍾後,一個身量瘦削的男人舉著已經削好的鉛筆和速寫本火急火燎跑過來,“您要的東西。”
“謝謝。”道過謝之後,白苋隨手翻開面前的本子。
二十年一晃而過,女人那張臉卻還清晰的烙印在她的腦海裡。
很快,白苋落下了第一筆。
隻是跟之前的瀟灑生活不同,她這些年的日子應該過的不怎麼樣,沒有錢,隻能流落到去撿廢品,風吹日曬下來,是個人的皮膚都將不復光滑。
跟顧韻這種經常保養的貴婦人不能比,如今的她,大約已經皺紋叢生了。
挑了挑眉,白苋在逐漸清晰的女人的臉上添上淺淺的溝壑。令她最為深刻的,還有那雙永遠瘋狂的眼睛。
鉛筆輕輕掃過紙張,很快,一張中年女性的臉躍然紙上。
栩栩如生。
盡管隻有黑白兩色,但因為女孩的藝術造詣頗深,旁邊的負責人還是能感覺到其中撲面而來的市井氣息。
這是一個被生活給壓彎了腰的婦女。
“咔嚓”,可能是因為用力過度,到了最後,鉛筆的筆芯驟然斷裂。
差不多了。
沒有猶豫,白苋將速寫本遞了過去,“就是這個人。”
“好的。”拍照,發通知,上傳到安保群裡,短短兩三分鍾的功夫,整層的安保人員就都看到了這張速寫。
“你忙,我就不打擾了。”白苋笑著道。
“好的好的。”
等負責人離開之後,白苋微微側頭,“還不出來?”
原來她早就發現了啊。
嘖,沒意思。
推開門,青年露出了一個牙疼的表情,“姐。”
青年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老頭子朋友的孫子,名字叫陸治光,同她也算是青梅竹馬了。自己怎麼忘了,陸家也算是房地產行業裡的翹楚,跟肖家這個地頭蛇有交情並不奇怪。
“怎麼是你來,不是陸伯伯?”因為房地產是近二十年興起的行業,按照陸家老爺子的年齡來說,他是大器晚成的類型,將近五十歲下海,六七十歲才闖出名頭。所以在信息時代來臨之後,老爺子自覺跟不上潮流,就讓位給了自己的兒子。
老頭子跟陸老爺子是幾十年的交情了,臨終之前就是託付的對方,請他幫忙尋找的白苋的親生父母。
沒想到時隔一年,還真找著了。
“我爸在江省巡視分公司呢。”想到自己爺爺自從好友逝世之後就每日沉浸在自責之中,陸治光想也不想就開口,“等會兒,我給家裡打個電話。”
“別。”白苋擺手。
“等今天晚上過了以後,你再報信吧。”
“為……”本能的想要詢問,但下一秒,陸治光就反應過來了。
自己剛剛偷聽到的信息,內容可以說是很復雜了。
“他們對你不好?!”陸治光倏爾眯起了眼睛。
“你等著,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我爸,讓他抓緊搭專機飛過來給你撐腰。”
這小子的脾氣,真是比沈興柏暴躁多了。
嘴角抽動了一下,白苋深吸了一口氣,“我隻是未雨綢繆了一下,什麼事都沒發生。”
萬一今晚平平安安的過了,這麼興師動眾實在是尷尬。
知道她從小到大都很有主意,陸治光摸了摸鼻子,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肖榮哥今天也來了。”
得,童年時期的小伙伴們都湊齊了。
“我懷疑你們是組團來看我笑話的。”白苋揉了揉太陽穴。
不然區區一場宴會怎麼能來這麼多人。
“他沒收到邀請,是我拽著他來的。”陸治光呲牙笑。
本來陸治光是準備在宴會上露個臉,然後腳底抹油同許肖榮一起到夜店狂歡的,不過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妹子再好,哪兒有年少時候的情誼值得回味?
雙手還胸,陸治光一臉揶揄,“怎麼說,一段日子沒見,你都混到這個地步了?”
“回肖家以後,還被一個冒牌貨給壓制了?”
完全沒有在對方語氣中聽出同情,有的隻是滿滿的幸災樂禍,白苋已經無力了,“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態度,跟沈興柏見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所以自己小的時候到底有多招人恨?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摸了摸下巴,陸治光一臉肅穆。
“等著,我先把禮服換上。”翻了個白眼,白苋懶得多說什麼,她轉身進了休息室。
從來沒有等過女人,不過如果是白苋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畢竟是年少時期最崇拜的人之一。
聽到門響,化妝師本能的抬頭,“苋苋小姐?”
怕弄錯,她下意識的確認了一下。
“是我。”白苋點頭。
奶茶色的曳地長裙,上面是半鏤空的歐根紗,星星點點的鑲嵌著白水晶,下面是呈荷葉狀散開的裙擺,一眼看過去是全然的溫柔和優雅。
完全不是她的風格。
不過禮服這種東西,又是在這個場合,隻穿一下而已,白苋並未過多的挑剔就將它換了上去。
桃花眼、鵝蛋臉,高挺的鼻梁,再下面是宛若天鵝一樣的優美的脖頸和纖巧的鎖骨,身量完美,尤其是腰身,纖細的仿佛一隻手都能將其握住。
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
本來以為突然冒出來的這個肖家千金是個醜小鴨,沒想到真實出現在眼前的,卻是隻白天鵝。
斂去心中所想,化妝師趕緊拿出自己的化妝包,然而很快她就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