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魚聞言又往前走了兩步,急急追問:“那我想尋的那人是不是還活著?渡厄山又在哪裡?還能找到嗎?”
國師停下了腳步,但他並沒有回答。舒魚正屏息等他說話,就見他轉過頭往她的腳下看來。舒魚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自己不小心踩在他拖在地上的衣擺上了。
難怪他不走了,感情她踩到了人家的衣擺,但是他的衣擺這麼長,會踩到很正常吧。而且他臉上的面具嚴嚴實實的,連個眼睛都沒露出來,他到底是怎麼看到面前景象的?舒魚訕訕的退後一步,又問:“可以請國師告訴我嗎?”
“睡不睡?”
舒魚很掙扎,特別掙扎,可國師不管她掙不掙扎,轉頭就往外走。舒魚一咬牙,喊道:“等等!”
她又憋了一會兒才從嘴裡蹦出一個字,“睡。”
舒魚坐在熱氣騰騰煙霧繚繞的水池裡,深深的感受到了一種命運的嘲諷。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苦情的女主,逃得過霸道皇帝的威逼,逃不過高冷國師的利誘。但是浮望……不管他現在變成什麼樣了,她都要去找他,然後告訴他,她回來了。
他們離別的那麼匆忙倉促,她還有很多話沒有和他說過,還有很多事想要和他一起去嘗試。舒魚在水裡握起了拳頭,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忽然被什麼啄了啄,不由嚇了一跳,等她細細看去才發現,這個浴池裡面竟然還有一群紅金魚?
等等,這可是熱水,金魚怎麼能生活在熱水裡面?她很快就沒有心思多想了,因為那群悠悠哉哉遊到她面前,發現她是個無害家伙的小魚兒們,對她發起了‘攻擊’。
“哈哈哈好痒!”舒魚在水裡撲騰,企圖阻止這些小魚的麼麼噠,但是這群小金魚還以為她在和它們玩呢,繞著她的身邊玩的更起勁了,一個不小心被它們啄到腰,舒魚簡直都要跳起來。
就這麼被一群奇怪的小金魚追著親了一頓,舒魚的苦逼心情竟然詭異的好了些。她坐在溫熱的池水裡,捧起一隻呆頭呆腦的小金魚,低聲說:“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你等我,大魚。”
小金魚呆呆甩了甩尾巴,從她的手心裡跳出去,回到了水裡。舒魚發了一會兒呆,給自己鼓勁加油。
但是再怎麼加油,真的穿著輕薄的紗衣來到那位國師的房間,看到那張幹淨的好像從沒人躺上去過的床,她還是打從心底的慫了。
已經等在那裡的國師還是那身打扮,見她進來就指了指床。舒魚僵著臉同手同腳走過去,一把坐下,在那位國師越走越近的時候,她幾乎要跳起來。
舒魚覺得自己一定無法忍受,可是當那個國師將手指按在她的肩上,手掌溫熱的氣息透過薄薄的紗衣傳遞過來的時候,舒魚詭異的發現自己竟然升起一種特別安心的感覺。
聲音冷成這樣,手竟然是熱的。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後,舒魚就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同樣讓她覺得安心的葉臨淮,難道說……隻要是個漢子,她都覺得安心?不不不,這也太奇怪了吧!她怎麼看都不是那麼不講究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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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倒在床上的時候,舒魚略害怕,她都沒發現自己現在的表情多麼苦逼,眼裡的驚恐藏都藏不住。舒魚隻覺得國師似乎動作一頓,接著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她就陷入了黑暗,人事不知了。
一夜無夢,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她躺在國師的大床上,身上蓋著輕軟的被子,隻有她一個人。身上的衣服完好,身體沒有奇怪的感覺和痕跡。所以,這是沒被睡?難不成那位國師是在逗她玩嗎?
她下了床,發現衣服疊在一邊,衣服上還有一張紙,上面寫著:渡厄山,今無蒙山,修真第一大派鎮邪宗宗門所在。
舒魚緊緊握著那張紙看了好幾遍,眼神堅定。她要去這個什麼鎮邪宗,打探浮望的消息,把人救出來。
舒魚沒有看見那位國師,人家也沒留她吃早飯,直接一條船給她送回去了。坐在船上思考著如何逃離守衛森嚴的皇宮,舒魚自然沒能看見高塔之上,最高一層的窗邊坐著一個人。
黑白重衣,墨發飛揚,半個身子都坐在窗外,似乎下一刻便要乘風歸去。
國師注視著下方的小船,伸手揭開了臉上的白玉面具,露出一張和葉臨淮一般無二的臉,隻不過額間一抹刺目血紅,雙眼也是染了鮮血似得殷紅顏色。
他唇邊含笑,沐浴在雨後清朗的陽光下,卻無法讓人覺得溫暖,而是無端的給人殘暴血腥之感,那雙眼睛裡似乎藏著一個血腥的地獄一般,令人無法直視。
手腕翻轉,露出掌中一朵紫藍色的星辰花。將那嬌嫩花朵把玩一番,他突然啟唇將花卷入口中,細細嚼碎吞咽。
那唇邊忽然出現的邪異笑容,與書冊上恐怖魔主的笑如出一轍。
“去吧,去將‘他’找回來……隻是,你還能找得回來嗎,小魚?”冷鬱的聲音,低不可聞。
☆、第04章 .掌控之中
皇帝龍瑄黑著臉摔了一個茶杯,旁邊站著的宮女太監唰的就跪下了一片。摔了茶杯他還覺不夠,又一把將桌上的奏折全數揮到了地上。
他最近幾日過得實在是不順心,總覺得人人都在與他做對。龍瑄本就不是個脾氣好的,他最厭惡有人忤逆他的意思。他少時稱帝,國政清明,天運國又是周圍國家之中的大國。作為皇帝,文武雙全英俊霸氣,從小到大隻要他想得到就從沒有得不到的,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無所不能。
這種順利讓他的自大心膨脹到了極致,極度自我又狂妄至極,從小到大,有讓他不高興的人,他揮揮手就能讓人死的悄無聲息。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三王爺。這三王爺是個隻知玩樂的草包,但是因為他是中宮皇後所生,身份尊貴,就得到了不少的擁簇者,偏偏那時候的皇帝老兒也更喜愛這個隻知風月的草包兒子。
龍瑄生母不過是個宮女,原本他也沒法坐上皇位,但是他野心不小,十幾歲就進入軍隊,還做出了不小的成績,漸漸得到了皇帝的關注。但是那時他隻被當做三皇子的可靠下屬培養,龍瑄自然不願意屈居人下,開始暗中收買人心,培植黨羽。
後來宮中大亂,龍瑄成功的奪了皇位,但是他想將三皇子一同殺死以絕後患的時候,那位從不理國家政事的國師卻出手救下了三皇子。國師一職向來神聖,便是龍瑄也不敢在執政之初就公然違背他的意思,隻能咬著牙容忍了三皇子,並且封了他一個王爺,將他遠遠打發到封地。
那位三王爺一直倒是挺老實,龍瑄這才漸漸打消了對他的殺心。隻不過前不久有暗衛傳來密報,那位三王爺在自己的封地不老實,養了一群野心勃勃的門客,還在暗中練兵,似乎想要奪取他的皇位。龍瑄頓時大怒,這三王爺竟然險些用他那草包的外表將他瞞住。
龍瑄怎麼能容忍這種事情,當下就想要責令三王爺入京,然後找個辦法弄死他。他當上皇帝後隨心所欲慣了,但是底下的臣子自然不會讓他如此行事,連忙來勸。其中葉太師更是極力勸說,龍瑄雖然是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但仍舊心中不爽,回到自己宮中就發起了脾氣。
宮人們也不敢勸,等他發泄過後,才悄悄上前收拾打掃。
再說龍瑄,他發了一陣火後,忽然想起了幾天沒注意了的司徒靜靜。對司徒靜靜,他也是有些特殊關注的,但是他這種性格,就算有些喜歡那也不算什麼,司徒靜靜對他的抗拒在他眼裡就是不能容忍的,他便打算像是馴獸那樣,馴服這位亡國公主。
可是,事情的發展卻並不像他想的那麼順利,開始還好,如同他想的一樣,在他的縱容下,司徒靜靜在宮中過的並不好。但是從那日晚宴開始,這個司徒靜靜就有些不一樣了,龍瑄也是從那日起,到今日第三日還沒再見到她第二面。
派去威脅恐嚇的小太監回來稟報說,司徒靜靜被那幾根血腥斷指嚇的生病臥床了,他才有幾分滿意,想著再晾她幾日,就可以繼續他馴服計劃的下一個階段。今日這一出,龍瑄想著不如去看看那司徒靜靜是否已經學會聽話,恰好也給自己換個心情。
他想到便做,起身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問身旁隨侍的太監,“靜妃如何?”
太監答道:“靜妃病的越發厲害了,在房中說見不得風呢?”
龍瑄皺起了眉,“不過一個小病怎麼還未養好,還越發嚴重了,該不是她又在鬧幺蛾子故意裝病?”
“是蔡太醫親自來回稟的,應當沒有錯。”低著頭的太監眼裡動了動,低聲回答。
蔡太醫是他信任的太醫,聽到這話,龍瑄有些猶豫,病的這麼嚴重,他去了也沒什麼趣味。不過轉念一想又有些猶豫,既然想馴服她,這時候去看看說不定更有效果。於是他繼續往前走道:“擺駕靜妃宮中。”
身旁的太監知曉他並不喜歡別人幹預自己的想法,也不好再勸,不過想到那位大人的吩咐,便對另一邊的一個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位小太監點點頭,一下子不引人注意的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龍瑄剛走出自己的宮殿,就聽見有小太監急急追來報,說葉太師有重要軍報呈上。龍瑄畢竟還是個皇帝,後宮之事隻是消遣,既然朝上有事,他自然是回去了前朝,沒有了再去看司徒靜靜的心思。
而舒魚呢,這位據說臥病在床的人,此刻好端端的在院中練劍,有人侍候茶水點心,還有宮女等著給她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