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老喜歡鑽到石頭底下睡覺,但是它們一睡覺就會長須,長的長了就會不小心被石頭壓住,然後出不來,這時候它們就會偽裝出年輕女子的聲音來求救。”浮望一邊說,一邊抬腳將那塊壓著大片頭發的大石踢開,露出了裡面一個手掌長,幹癟老頭模樣的小人兒來,那些‘黑發’都是在老頭的下巴上長出來的,顯然是它的胡子。
舒魚:呵呵。
“哎呀哎呀~多謝你們救小老頭我啊~”那模樣古怪的參老拖著那一把驚悚的長胡須爬起來,似模似樣的朝兩人鞠了一個躬。“要不是兩位相助,小老兒還不知道要在這裡等多久喲~為了表示感謝,小老兒送兩位一壇酒,還請不要嫌棄~”
它說完從石頭底下的洞裡拽出一個封住的壺,兩手抱著晃晃悠悠的給推到了兩人面前,拱了拱手,然後鞠了一把汗又抱著自己的一大把長胡子吭哧吭哧的走了。
舒魚指指那片越走越遠的‘黑發’,又看看腳下那壇子據說是酒的東西,半晌說不出話來,憋了許久才擠出幾個字:“會說話?”
“某些靈物活的久了,確實會說話,除了外貌,與妖族也沒什麼不同。”浮望解釋完,拿起了那壇酒,開了封送到鼻端輕嗅,“是上好的參酒。”
“既然無意中得了一壇好酒,那我們便先去這裡的酒會看看吧。”浮望突然道:“我從前去夜市,倒是常常帶上一壇酒,與人互換著喝上一夜,倒是快活。”
“啊?”舒魚詫異的看他,她從來不知道浮望會喝酒啊,好像從未見過他喝酒,她還以為他不喝酒呢,“那你酒量怎麼樣?”
浮望笑著搖頭,“我在夜市酒會,可從未有人能喝過我的,喝的再多,也是醉不了的,小魚盡管放心,隻是要勞煩小魚陪我一遭。”
“沒事,你想去咱們就去。”舒魚大方的拍拍他的肩。
☆、第45章 .酒不醉人
第四十五章
所謂的酒會,是什麼樣的呢?舒魚第一反應就是一個燈火輝煌的大廳裡面,一群穿著得體端著酒杯的大人們說說笑笑一邊喝酒。雖然她不是很喜歡這種地方,但是浮望難得提出一個請求,舒魚真的完全沒法拒絕。
不過,等真的到了地方,舒魚才發現自己完全是多想了。妖族夜市裡特有的酒會,和人類世界的那些酒會完全不一樣啊,那就是一群酒鬼純喝酒去的。不談風月不談俗世,隻喝酒。
接天的蓮葉挨挨擠擠,偶爾露出其中粉色白色的荷花,如果能站在高處將這塊地方盡收眼底,應該會很漂亮吧。舒魚站在一片巨大荷葉的底下,仰頭看著荷葉底下散發著熒光的葉脈,摸著有她小臂粗的荷葉梗感嘆。
和周圍這些高高生長看不到邊的荷花荷葉比起來,她現在大概也就和一個拇指姑娘差不多大小。走在這些大株荷花荷葉旁邊,吸一口氣就滿是沁人心脾的荷香,還隱約夾雜著些酒香,單隻聞著就讓人覺得醺然欲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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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魚和浮望兩人走上了一個斷橋,橋下圍聚著一群紅色的錦鯉,不過這錦鯉的個頭也和那些荷葉一樣變成了特大號的,小汽車那麼大的也有,巴士那麼大的也有。浮望熟門熟路的掏出一把小碎石一樣的魚餌往水裡撒去,那些錦鯉頓時賣力的從水中跳躍起來,一條接一條的濺起片片水花。
浮望點了點其中一條稍小但是顏色鮮豔如火的錦鯉,那條錦鯉口吐人言道:“請客人上來。”它說完就吐出了一個巨大的泡泡推到了舒魚和浮望面前,等到浮望拉著舒魚走進那個泡泡之後,它又吐了一層泡泡包住了那個泡泡,接著就一把將泡泡推入了水中,用腦袋頂著潛進了水裡。
哇!妖界版觀光潛艇嗎這是!自從進了夜市後分分鍾都在被開拓眼界的舒魚對面前的一切都好奇極了,她從剛才就好想摸摸那條會說話的漂亮大錦鯉,可是擔心這個行為萬一算非禮,還是壓下了心思。不過不能摸錦鯉,她摸摸這個包裹著他們的泡泡還是可以的。
泡泡冰涼涼的,摸上去硬硬的,有些像是光滑的玻璃。舒魚試探的摸了兩下,見那玻璃牢固的很,沒有破碎的意思,頓時放心的貼在那裡去看外面的水底場景。
雖然是黑夜,但是水底並不黑暗,反倒是比外面還要亮一些,微微的藍綠色,水底長著招搖的水草,在水波的映照下折射出淡黃色,偶爾有同樣的紅色錦鯉從旁邊遊過去。這些一群群的紅錦鯉和推著他們泡泡的這種大錦鯉不一樣,大群的紅錦鯉是正常的尺寸,就他們的一個巴掌大小。一群小錦鯉繞著巨大的錦鯉遊來遊去,倒是相映成趣。
水裡還有浮遊的光點,像散落在溫柔水波裡的星星,夢幻極了。荷葉梗一根根的在水裡連接到水面,就像是一片水底的森林。他們在泡泡裡面就和在平地上似得,並不會覺得顛簸,一會兒後錦鯉就將裹著他們的泡泡往上推,一直推到了水面。他們來到了巨型荷花池中間,一片貼在水面的嫩荷葉上。
那塊嫩荷葉大小大概和一個房間差不多,上面擺放著低矮的椅子和桌子,還有屏風和一些小東西。周圍都是重疊的荷花荷葉,並不能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所以,說好的酒會呢?就他們兩個人?舒魚正在那轉頭四顧,浮望朝她招招手,“我和它說好了,可以讓你摸一下。”
那條將他們送到目的地的大錦鯉還沒走,靠在荷葉旁邊甩了甩尾巴,附和著浮望的話說:“是的,這位客人請不用客氣~能得到客人的誇贊和喜愛,是我們的榮幸~”
她明明沒說,浮望又看出來了。舒魚看到浮望站在那對她微笑,心裡甜絲絲的,摸了幾把那條錦鯉過了一下手癮後就靠坐在浮望身邊,緊挨著他。
“大魚,不是酒會嗎,為什麼就我們兩個人在這裡?”
浮望將他們帶來的參酒倒進一個個圓潤的白瓷小酒杯裡,嘴邊含笑道:“狐族的酒會與這裡不同,是在一片花林中,但情況也大同小異。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每個帶著好酒前來分享抑或是隻是想來喝酒的人,都不會與他人同路,大多獨自一人或帶上一二至交,像這樣互相看不見,隻管自己自在喝酒。”
“小魚來看。”浮望將斟好的那一圈酒杯放在一塊託盤上,就有剛才他們看到的小群紅錦鯉在荷葉邊上冒頭了,它們將託盤頂在頭上,順著水流遊往荷花深處。
“它們會將酒送到其他酒會來客那裡,然後換上其他客人帶來的酒,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會喝到什麼酒,如果有遇上喜歡的還能多交換一些帶回去,此處開酒會的主人偶爾會帶一些酒來分享給此間的客人。”他說著,給自己斟了酒。
舒魚託著下巴看他喝酒,他這個人看上去斯斯文文溫溫和和的,喝起酒來卻有種青衫落拓的疏狂自在,是她從未見過的一面。就連她看過的那本原著裡,也從未描寫過浮望還有這一面。原著裡他不是溫柔善良的表象,就是瘋狂狠辣的黑化,一面讓人傾心,一面讓人恐懼。
他說他過去常去夜市喝酒,語氣說不出的自在,可舒魚看著他喝酒的模樣,隱隱覺得他從前一定十分的孤獨。倚在那抬腕斟酒,微微仰起脖子一飲而盡,再將偶爾帶著水汽的狹長眼睛掠過她,竟然有種讓她透不過氣的感覺。
有點瀟灑不羈,有點肆意風流,但這些都禁不過那始終沒有變過的含情雙眼。舒魚至今都覺得奇異,浮望怎麼會愛上她呢?這樣一個人,就算在文中,他對女主所謂的愛也是囚禁和傷害,更不要說對任何人有任何的慈悲之心,那些溫柔和善良都不過是假象而已。
可現在,他對她的愛是如此真實而熱烈,他和陷入熱戀的每一個人一樣,喜歡和她親昵,時常想要親近她,對她怎樣好都還覺得不夠,也會感到不安還會嫉妒。如果這樣都是虛假,那她就認了,誰叫她愛這個男人呢,不管他愛她是真是假,她都願意去相信那是真的,並且努力回報給他同等的愛意。
她想保護他,幫助他,讓他不再孤獨不再傷心。也許這個念頭早在她還在現代,看到那本小說的時候,就存在了。所以她來到這裡,才會掙扎著猶豫著,最後任由他變成了自己重要的愛人。
舒魚有些怔然的看著浮望在水邊遊回來的錦鯉腦袋上端酒品嘗,薄唇帶著淡淡水光,黑衣墨發融在一起,手腕和臉頰又泛著瑩白。很好看,世上再沒有比他還好的人了。舒魚著魔了一般,輕輕依過去在他嘴角吻了一下。
驟然遭襲,浮望手裡的動作一頓,杯子裡的酒灑了一半出來。滴在荷葉上滾成一顆圓潤的水珠,滴溜溜的滑到了水中濺起一小朵水花。
浮望躺倒在荷葉上,黑發鋪陳衣襟散開,露出鎖骨和小半胸膛。舒魚坐在他身上,微紅著臉去親他。這麼久了,她還是生澀的很,明明是她在主動,卻連眼睛都不好意思睜開,睫毛不住顫抖。
浮望微微啟唇,任她在自己唇內摸索,他躺在那並沒有過多的動作,隻看著舒魚,眼裡的光令人心醉。舒魚小心翼翼的親了一會兒,就把臉埋在了浮望的胸膛上,浮望伸手摟住她,兩人躺在那靜靜相擁。
“小魚,怎麼了?突然這麼熱情?”過了好一會兒,浮望一個轉身將舒魚壓在身下,手指輕撫了一下她臉上的胭脂色。
舒魚抬手包住他的手,眼裡有些擔憂,“你是不是不高興?是我做了什麼沒法讓你安心嗎?”她總是感覺他的情緒有些不對,但又說不好。
沒有得到回答,舒魚就一直拉著他的手。浮望慢慢散去身上的力氣,覆在舒魚身上,輕聲呢喃:“我時常感到恐懼,如果有一天,我傷害了小魚,該怎麼辦?”
脆弱,是一個舒魚從未想過會在浮望身上用到的詞,從他們見的第一面起,他不管是平時還是傷重時,就算是半妖化特地做出楚楚可憐樣子的時候,他也像一株能經歷風雨的大樹,絕不會被擊倒。穩重可靠,睿智多謀,能學善思,果斷堅韌,這是浮望給舒魚一直以來的印象。
他是浮望啊,是boss啊,他什麼都不怕的,怎麼會有什麼能讓他害怕呢?可他親口說,他感到恐懼,是因為她。是她把浮望變成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人,他為什麼會感到恐懼,他為什麼說會傷害到她?舒魚清楚的知道他對自己的保護,所以他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會傷害到她?
這些疑問舒魚沒有說出口,她主動伸手抱緊了浮望,隻用最堅定的語氣說:“我能保護好自己,就算是你,也絕不會傷到我。”
浮望並沒有因為她這句話放心,反倒微微苦笑了下,手掌貼著她的臉頰輕聲追問:“若是有朝一日,我傷了你,也不會怪我?”
“不會怪你。”小魚隻想著讓他心情好一些,不要露出這種讓她看著心疼的表情,自然是滿口的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