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望保持了整整半個月小團子的樣子,如果不是那種樣子做機關煉丹煉藥都不方便,他還會繼續保持那個樣子。畢竟那個小團子的狀態下,舒魚幾乎對他是百依百順,這實在是一件令他大部分時間都感到愉悅的事情。
雖然說平日裡舒魚對他的話也少有反駁,但那時更多的是將他當做友人/師長,一個可以平等對話的成年人,對他的尊重和相信。但是當他是個小團子的時候,舒魚對待他的態度幾乎可以稱之為寵溺。
是的,極度的親近和寵溺。
想親的時候隨時可以親她,絕對不會遭到拒絕,還能得到她的主動;想挨在她身邊的時候,隻要伸出手歪著頭說要抱,不管舒魚在做什麼,她都會立刻走過來抱著他;想聽她說喜歡的時候,隻要對她露出祈求的表情,她立即就會滿足他的願望;會叫他寶貝,抱著他睡覺休息,那種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說實話,浮望內心有些難得的挫敗,隻要對上舒魚,他總會擁有許多從前沒有的情緒。
想想自己是成年人模樣的時候,隻要靠近舒魚,就算隻是牽著她的手,她都會僵硬。如果說喜歡她,她也一定是絕不敢看他的眼睛,將頭埋得低低的,一副任你怎麼說怎麼做絕對不主動的樣子。想聽她開口說喜歡,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更早之前還沒確定關系,她更是幾乎沒躲著他走,極為克制自己。
浮望每每想起自己兩個不同形態在喜愛之人面前截然不同的對待,就十分想要嘆息,他有時候都懷疑舒魚是不是將自己當做了兩個不同的人,才會產生這麼大的差異。一面自在又疼愛,一面拘謹又僵硬。
一方面嫉妒著幼童狀態下的自己能和舒魚更加親近,一方面又慶幸著她是那麼喜歡自己這個模樣,在患得患失喜悅糾結之間輾轉,但是不管是苦惱還是喜悅,似乎隻要是關於舒魚的,就讓他回味無窮。
像現在這樣,能這麼親近平靜的在一起生活,隻有他們兩個人,他不再去回想那些令人厭惡的過去,不再為將來的日子是否能活的更加長久體面而費心,隻專注於當下,關注著舒魚昨夜有沒有睡好,她今日又做了些什麼。然後在她看過來的時候給她一個早已準備好了的笑,看她微微紅著臉還要裝作鎮定的轉過頭去,在心底悄悄調侃。
如此種種,他竟是覺得有生以來,第一次真真切切嘗到了活著的滋味。
每時每刻都令人心動不已,隻要舒魚在身邊,他甚至沒法專心去做其他的事情,眼睛和心都是舒魚的影子。理智在示警,可全身都沒有力氣去反抗,如同醉酒的人,明明神智不清卻還是下意識的想要更多。
浮望做了半個月小團子,變回青年模樣時,好笑的發現舒魚看著自己的目光一下子由疼愛變成了警惕,好像每時每刻都在防備著他把她拖上.床去。浮望見她這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模樣,心裡又好笑又酸澀,還有些微惱怒。
惱的他想對她做一些讓她生氣的事,又沒法下手,生怕把她嚇的又躲遠了。
他其實也並沒有想要一直將舒魚困在床榻上,隻是第一次看見舒魚那般沉浸在情.欲裡的樣子,如水的眼睛迷人的不行,他才會一個沒把持住,折騰了她那麼久,一次次的和她融為一體。
他喜歡那種絕對親近的感覺。但實際上,因為從小生長在青家,那種荒誕充滿了欲色的地方,他並不喜歡這種事,可對方是舒魚,他就沒有了排斥,徹徹底底的放開去享受那種人間極樂,和心愛之人靈肉相合的美妙滋味。
所以……現在除了變成不能做那檔子事的小團子,舒魚絕不會靠近他。浮望看著天,略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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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的,舒魚就出去了,他之前小團子的狀態下把舒魚纏著膩在家中許多日,每日就是窩在一起看書賞雪做些新點心,說些沒甚意義的膩歪話,結果現在一變回來,舒魚二話不說就跑出去了。偏偏她說多日沒練手出去活動活動,他還沒有理由阻攔。
深深嘆了一口氣,浮望自己也沒想到,他們兩個人中,更加兒女情長的竟然是他。從舒魚答應和他在一起之後,他就一刻也不想離開她,也許是因為內心渴求的東西終於近在咫尺,他太緊張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暖,才會怎麼都無法放手,以至於到了一種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惶恐的地步。
明明舒魚已經不在眼前,可心緒還是無法平靜。浮望看著自己手底下那一灘墨漬,幹脆放下筆,披衣起身踱步來到石穴外的平臺上,攏著手仰頭看著有些灰蒙蒙的天空。外面的雪還未化,到處一片銀白,看這天空,似乎到了晚間又有一場大雪要落。
呼吸了一會兒外面清冽的空氣,感覺腹中鬱氣稍稍散去,浮望彎腰在大石上鞠了一捧幹淨的雪放在指尖搓揉,直到雪化作冰涼的水順著手腕落進袖中,浮望才回過神來,擦幹了手上的水漬,看一眼遠處的天際,揉著額頭走進了敞亮的石穴裡。
他必須收斂一些了,還有許多事需要提前準備,他不能再這麼順著心意放縱,至少在離開這個清野秘境的時候,他要能找到辦法掩藏自己的身體異樣。隨著他魔力增強,成魔的身份更加容易被看出來,他必須找到辦法偽裝,如果還想和舒魚在一處,他就必須要讓那些狐族長老們都看不出來才行。
否則不僅他自身危矣,舒魚也會被他連累。
事實上,不僅浮望有千般復雜心緒,舒魚自己也慌得很,她一離開家就在茫茫雪原上狂奔了許久,直到遇上一隻出來覓食的殘暴妖獸,打了一架,她才停下了步子,往後仰倒躺在松軟的雪地裡。
半個月前那胡天胡地的三日太破舒魚的恥度,她到現在還沒緩過來,才剛答應交往就直接上壘還用各種姿勢上壘——天辣,世上怎會有如此淫口亂之事。(眉莊臉
浮望是小團子形象的時候,她看不到那三日裡將自己這樣那樣的那張臉,心思才會稍微放松些。畢竟她不是變態,不可能對著一個小團子想一些奇怪的事情,所以反而能放松一些。相反的,隻要浮望變回了這個樣子,一看到他舒魚就忍不住想起那三日。
就連過了這麼久,她還會偶爾在夢中回想起,然後被那種似乎沒有盡頭的感覺給嚇醒,然後覺得各種羞恥,根本就沒辦法直視浮望。舒魚真的不知道浮望是怎麼做到和以往一樣的,看他毫不在意的仍舊是每日端著笑,該親近的還是親近,沒有半絲不自在。
但是舒魚做不到,她沒法在他青年模樣的時候直視他,一靠近身體就會記起那時候的瘋狂,然後下意識的僵硬。並不是害怕,更不是厭惡,隻是那實在太讓人難為情了。她也不想表現的那麼僵硬,可是控制不住身體的反應,心裡慌的很。
談戀愛什麼的,真是太煩了!兩人都是這種關系了,她也不想避著浮望,可是她沒辦法,等發現的時候身體就已經做出了回避的反應。有時看著浮望眼中的無奈,她也覺得有些擔心,想著浮望會不會厭煩她這種樣子。
舒魚想著想著,腦海裡又閃過那些凌亂的片段,光線曖昧的山洞裡,浮望布滿汗水的胸膛,落在她頰邊的黑發,讓人心悸的像是要將她吞下去的眼神和沒有停歇的動作。
舒魚翻個身,一動不動的趴在那,把臉朝下埋在雪地裡。一會兒那裡的雪就被她臉上的熱度給融化了,於是她的腦袋在雪地裡陷得越來越深,活像隻土撥鼠,或者雪地裡開出的一朵豔麗紅花。
天色黑了下來,浮望朝外看了幾次,都沒看見舒魚回來,心底頓時有些擔憂。倒不是怕舒魚遇上危險,而是擔心她真的會躲著自己。
舒魚還真的可能做出這種事。浮望嘆氣,停下手裡的動作,起身往外走,順著舒魚常走的那個方向找過去。他並沒有走多久就遠遠的看見了舒魚,她那一身紅在雪地裡太惹眼了,老遠就能看見。
她低著頭一步步踩在雪地裡,不知在想些什麼,也沒有用快一些的趕路方式,而是慢騰騰的挪。等近了,她察覺到附近有人嚯的抬起頭來,見到是浮望,瞬間就低下了頭頓住了步子。
她不動,浮望就朝她走去,一下子就看見她的頭發還是湿的,結了一層霜,發梢還在滴水。
“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怎麼把頭發弄湿了,這麼冷的天,雖說妖族不懼,但也得好生注意。”浮望快步走近,摸了摸她的頭發,低聲道:“快把頭發弄幹吧。”
被他湊近耳邊的聲音弄得渾身顫抖了一下,舒魚低著頭唔了一聲,自顧自低著頭用靈力把頭發烘幹。她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時沒注意頭發的事,竟然被浮望發現了,他肯定又得不高興。
她要是沒看顧好自己了,浮望總是要不高興的。
想到這裡,舒魚有些揣揣的偷偷抬眼瞧了瞧浮望,正好對上他明了的包容目光,一下子腦袋上冒了煙,頭往下低了一半,還未徹底低下去,就被浮望抬手給按住了。
半強硬的將舒魚的腦袋抬起來讓她和自己對視,浮望緊盯著那雙清澈的眼睛,語氣裡有些誘哄,“以後小魚每天和我對視一會兒好嗎?你早晚都要習慣的,而且……我想你看著我,嗯?”
說完不等舒魚回答,他放開了手,退開兩步走在舒魚面前,回頭微笑說:“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家吧。”
他知道舒魚在挑明關系後還不太習慣這種相處,有些拘謹,但他遲早會讓她習慣,現在還不能逼得那麼緊,舒魚可是越逼越退的性子,隻有以退為進才是應對之策。
兩人一前一後隔了兩步走在雪地裡,周圍很安靜,連呼呼的風都停了。過了一會兒,天上開始飄些細碎的雪花,浮望走著走著,忽然覺得自己的袖子被拉住,側頭看去,發現舒魚不知道什麼時候緊挨在他身側,一隻手牽著他袖子。
眼裡閃過些微笑意,浮望輕輕替她掃去肩頭上的落雪,然後攥住了她的手。
☆、第39章 .性命相託
第三十九章
一轉眼便過去了三個月,冬日過去,春季已然到來。細數時間,距離他們出去清野秘境的時間,也就隻有兩月餘。
這三個月舒魚與浮望兩人還是住在那處寬敞石穴裡,但是除卻起先一月朝夕相對,後來倒是相處的時間不怎麼多。並非是兩人不願意待在一起,實在是舒魚與浮望兩人都各有事情需要去做,分別的日子反而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