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望回過神來,將手裡夾著的一筷子菜放到了舒魚面前的碟子裡,才柔聲應了一聲,“何事?”
舒魚咬了下筷子,才猶豫的說:“你是不是累了?你這麼多天沒休息了,不如今天休息一下吧?”她今天上午練習告一段落準備去詢問BOSS一些事的時候,無意中看到BOSS坐在書桌前微顰著眉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又接著提筆整理東西的樣子。
那一瞬間的疲憊轉瞬就被他藏了下去,取代的是一派平和自然,轉頭看到她又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這個男人偽裝的太好了,舒魚總是在他那淡定的態度和自信的氣勢裡不自覺的忽略這個人隻是個低等妖族的事實,然後那一瞬間他眉眼間露出的疲憊,又讓她驟然回過神來,這個人他畢竟不是神啊。
嚶嚶太特麼的心疼了,簡直控制不住啊!強勢的人露出脆弱的一面,和鐵漢柔情是並稱不可承受之反差萌的好嘛!
舒魚心裡腦補的縮小版BOSS強撐的傲嬌模樣,浮望是不知道的,他聽見舒魚這番話,第一反應就是舒魚累了,所以這麼曲折的提起大概就是表達她想休息。想太多的浮望看見舒魚眼裡的期待,稍考慮了一會兒就笑說:“我倒是還好,舒魚這幾日辛苦了,不如你今日就去休息吧,明日再繼續修煉。”
“舒魚也不必太過憂心,車到山前必有路,事到臨頭自然是有解決的辦法的,何況還有我,情況未必就有多糟。”浮望又安慰了幾句,接著給舒魚又添了些她喜歡吃的菜,溫聲道:“吃完就去休息吧,你且安心好好睡一覺。”小姑娘很努力,還是要誇獎的,休息一會兒也不打緊。
浮望寬容的想,至於原本的修煉計劃裡,今日需要達到的程度,他需要再改改看看能否找出時間在之後補上。
想勸人休息卻差點被人勸去休息的舒魚都快掉眼淚了,BOSS真是大好人啊,這保姆當得太稱職了,你說好好的一個漢子怎麼最後就成了變態BOSS呢!就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多好啊!
他都那麼認真拼命,卻讓她去休息,她肯定慚愧的睡不著。
浮望一抬頭看到舒魚那毫不掩飾感動還有些慚愧的小眼神,驀地失笑,真是個認真的好孩子。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聲音不自覺柔了八個度,“隻是耽擱半天,沒關系的,隻有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做準備不是嗎,快去吧,到時間了我會叫你起身的。”
舒魚被他的語氣說得腿都軟了,抓著他的手嚴肅的說:“你去休息吧,我就不休息了,我保證不會偷懶,你放心。”
看到她如此認真的表情,浮望才反應過來,原來她真的隻是想讓他去休息,而不是委婉的表達自己想休息。
浮望頓了頓,見她吃完了,遞過一方軟帕讓她擦嘴,然後站起來說:“跟我來。”
舒魚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到了內殿,見他坐到床邊才停住了步子,“你要睡嗎?那我出去繼續修煉了。”
“等等,舒魚過來。”
舒魚依言走過去,才靠近就被按坐在了床邊,接著就見BOSS他熟練的扒掉了她的外衣,又抬起她的腿準備給她脫鞋。
Advertisement
“诶?”BOSS你給我脫鞋真的好嗎!而且連胸都沒來得及捂這外衣都沒了倒是給我一點反應的時間啊!
被推倒在床上,身上蓋上了柔軟的被子,舒魚還沉浸在“BOSS竟然彎腰給我脫鞋是要怎麼樣”的錯愕裡。再一轉頭,浮望也和衣上了床榻,就躺在她不遠處。對上她的目光,他笑說:“那便一起休息吧,我確實有些累了。”
舒魚還想說什麼,瞧見浮望微彎的眼睛,好像感覺到了他的疲憊,頓時也不說話了,而是點點頭閉著眼裝睡。這麼一閉眼,一會兒不到就真的睡著了,她確實是累了,心理上的累。
睡在她身側的浮望卻沒有睡著,他側頭往熟睡後面目平和的舒魚看來,靜靜看了一陣也開始閉目養神。多日不曾合眼是有些累,但是對他來說並不算難以忍受。他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但是還是被她發現了那點倦意,明明是一個不怎麼敏感甚至可以說遲鈍的人,某些時候卻出乎意料的敏銳。
舒魚醒來的時候是凌晨,外面天還未亮。經過一晚上和一下午的休息,這麼多天以來的倦意都消失的幹幹淨淨,隻感覺身體裡有用不完的力量。這次醒來,她沒有把人家浮望當做抱枕,因為人家壓根就不在床上睡著,偌大一張床上隻有她一個人。
頂著那頭睡的有些亂的長發,舒魚隨手穿上外衣往外走,果不其然在外殿的書房裡找到了浮望。他坐在書桌前提筆寫著什麼,長發披散,幾縷垂在鬢邊,眉間微微攏起似在思索什麼難題,書桌上攤著許多冊書籍以及玉牌。
書房一側的大窗全數開著,夜將近的清冷氣息透過木窗漫進房中,院外的樹影和朦朧的月也一同映在房中鋪著白玉的地上,反射著冷冷的輝芒。
浮望就獨坐在這一室冷清寧靜中,就著散發光芒的鮫燭不知忙活了多久。舒魚將目光移向書桌一側散著嫋嫋青煙的香爐上,那裡燃的是浮望自己配的醒神香,估計這人壓根沒休息多久就又開始忙活了。
BOSS的通病,就是都很敬業還喜歡拼命。舒魚撓著腦袋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打個招呼還是向浮望靠齊繼續去修煉。她還沒考慮完,就被浮望給發現了。
浮望看見她一身紅衣穿的連領子都沒理好,頭發也亂糟糟的站在那門口發呆,放下手裡的筆笑問了一句:“舒魚醒了,休息的可好?”
舒魚回神,點點頭不太好意思的問道:“你沒休息嗎?”
浮望哪裡能不知道她那點明顯的小心思,笑笑說:“我已經休息好了,我素來休息不了多久,醒了就幹脆來書房看看。”邊說著,他已經站起身朝舒魚走過來,先是很自然的給她整理了一下衣領,又說:“來這邊坐吧,我替你绾一下發髻。”
舒魚穿越之前那半長的頭發從來不需要扎,所以沒點亮扎頭發這個技能,更不要說是梳那麼復雜的發髻。來了這裡之後因為需要避免見太多人,那些在殿內伺候的都被趕走了,像梳發髻準備衣物食物這些雜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全數落到了浮望手裡。習慣了也沒什麼好不自在的,舒魚坐在墊子上等著浮望給她梳頭發,眼睛瞄向他之前寫的東西。
“……清野秘境……”將那張紙上被朱砂標志出來的幾個字念出來,舒魚側頭詢問的看向浮望。
浮望走到她身後,手執木梳給她梳發,嘴裡解釋道:“清野秘境在無聞山中,距離此次靈引小會所在的馨城很近。按照舒魚你現在的程度,若真的參加靈引小會中的演武,一定會被察覺,其餘四大妖族之中的天之驕子們同樣不可小覷,就算是從前的天風瑾瑜也是謹慎對待。”
“就此參加演武定然是不行的,隻能另闢蹊徑。這清野秘境,所有進入之人都需得待滿一年才能出來,是五大妖族中資質最高的後代成年歷練之處,況且每次進入之人所到之處都不同,是個清靜修煉的好去處。”
舒魚聞言在天風瑾瑜的記憶裡一頓翻找,果然找到了她之前進入這個清野秘境裡修煉的記憶。裡面的妖獸眾多,並且裡面的空間極大,她在裡面一年都沒有走遍秘境,那個天風瑾瑜就像個大殺器,把清野秘境裡面的妖獸們殺了個遍,因為她殺的太多,甚至後來其餘四大家族的人都拒絕了她再次進入修煉,就擔心她在裡面把裡面的外圍妖獸殺光了。
而天狐族的人也同意了,沒有再讓天風瑾瑜進入清野秘境。畢竟天風瑾瑜是個好殺的性子,在那秘境裡面沒有了拘束殺紅了眼,根本不知曉後退,就連秘境深處的那些大妖獸也敢挑釁,簡直不要命,天狐族的人怕這位不怕死的祖宗把自己的性命都交代在裡面了,隻好約束她。
看完了那個天風瑾瑜在清野秘境的記憶,舒魚感覺胃部冒出熟悉的翻湧之感。每次翻找原主的記憶,舒魚都感覺像是看完了一部血腥電影。那手撕妖獸,徒手掏妖獸內丹,挖眼球挖器髒挖腦髓,生吞血肉,不高興就滅殺整個妖獸族群的瘋狂行為,已經不是一個喪心病狂能概括的了。
浮望注意到舒魚神情,知曉她又被天風瑾瑜的記憶給惡心到了,便將旁邊燃著的醒神香換做了清心香,繼續告知舒魚自己的打算,“在演武開始之前,我會被人惡意陷害打入清野秘境,而你要在緊要關頭趕到,為了救我一同‘誤入’清野秘境。”
舒魚啊了一聲,“你是說我們要躲到清野秘境裡?”
“對,演武你不能參加,隻能在那之前出現一點‘意外’。到時候我會找機會和人起爭執,引人去清野秘境附近,你準備好收到我的消息就去找我,然後假裝為了救我一起進入清野秘境。”浮望給舒魚梳好發,坐到她身側拿出一份地圖點在上面某處。
“就在此處,隻要能進入清野秘境,一來能避過演武,二來也能借機鍛煉你的能力。你若想恢復天風瑾瑜的能力,在此處單獨練習是做不到的,必須實戰。既然你不想殺妖族,那麼秘境之內要食妖族血肉的妖獸,你可以用來練手。”
“清野秘境一旦進入必須待滿一年才能出去,那樣一來我們就有了一年的時間來準備,不至於像如今這樣匆忙了。”
舒魚有種BOSS為了她操碎了心的感覺。這個方法聽上去確實不錯,可是如果那些長老們也進入秘境找她們怎麼辦?這麼想著,她也就這麼問了。
浮望耐心的解釋道:“靈引小會是五大妖族年輕一輩的較量,各族長老們一般都不會去,而年輕小輩們的矛盾隻要沒有生命危險也不會引得各族撕破臉皮。如果我們入了清野秘境,確實會有人進入尋找,但是不會有太多人,畢竟再著急找到你也隻能在一年之後出去,別無提早出去的辦法。”
“秘境內隻要不去深處對天風瑾瑜來說也沒有生命危險,所以天狐族長老們不會擔心,倒不如安心等一年後你出來再論情況。就算有人來尋,秘境之大要躲他們也很容易。等到一年後你出來,有了能力底氣便也足了,要做什麼便不會像現在這般舉步維艱。”
看樣子浮望已經打算好了,舒魚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隻能連連點頭,“我聽你的!”
“隻是……”浮望看著她,眼中似是有些擔心,“隻是恐怕要辛苦你了,秘境之中的拼殺你可能會不習慣。”
BOSS越是為她著想,舒魚就越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沒用了,深吸一口氣,舒魚堅定道:“我遲早要習慣的!”說完這句她眼裡有些不安的看向浮望,“你會和我一起去裡面的是嗎?”
浮望見她那明顯的依賴神色,眼底幽幽,面上露出個一如往常的柔和笑容,“我自然會陪著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