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魅魔和臉盲症》, 本章共4294字, 更新于: 2024-12-09 13:30:41

心髒成為受困於胸腔內的俘虜,急迫敲打著骨骼鑄造出的囚籠。


周野望的指尖,在我後背滑動著。


於是魔紋也朝背上聚集。


我甚至能感到逐漸上升的熱度,洶湧在皮膚表層。就如同巖漿漫上地表般,以摧枯拉朽的勢頭衝破一切束縛。


他的觸碰輕飄飄,我卻感覺自己正在被精巧的手術刀解剖。


「可以猜出來我在寫什麼嗎?」周野望的膝蓋頂進我雙腿中間,防止我滑坐在地上。


是歌詞。


估計是我回家前他正在看的。


我想偷偷瞄一眼地上的紙張,雙眼卻被他遮住了。


「不許耍賴。」周野望笑得狡黠,「要靠你自己感覺。」


意義不明的遊戲,可他樂此不疲。


我費力地辨認著,終於拼出其中一句:「You got some soft lips and some pearly whites.」


念出口後很有成就感,我信心滿滿:「對不對?」


有什麼東西貼上我的臉,光滑而柔軟。


遮在我面前的手被移開,我對上周野望閃閃發光的雙眼。


「對。」他指腹蹭著我的唇,目光繾綣,「不過你的嘴唇應該更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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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歌詞套路我呢,這家伙。我才明白過來。


可因為是他,這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我也覺得很可愛。


「那就試試吧。」我踮起腳尖,回應他明晃晃的期待。


雙唇交疊的一瞬,我們變成幸福的糖霜,在對方眼中融化掉。


14


節目錄制完成後的記者招待會上,嘉賓們受邀走紅毯。


周野望也在,不過他之前有別的通告要趕,所以我們是兵分兩路過來。


我理所當然地要湊向他身邊,被苦笑著的經紀人按住了肩:「小祖宗欸,咱們先營業。」


於是我乖乖地跟經紀人走到自己的紅毯搭檔面前。


蕭乾幸災樂禍地笑:「挨念了吧,讓你整天隻知道找周野望,剛破殼的小雞崽似的。」


他是我學表演專業時的同期,熒幕前很正經,但私下隻是個貧嘴的樂子人而已。


我毫不客氣地錘他,反唇相譏:「要你管?總是懟天懟地,是不是魏哥出差你欲求不滿?」


他蔫了。我爽了。


鏡頭朝我們轉過來,我迅速展開捶他的拳,無縫銜接地搭上蕭乾的肩,假裝相親相愛。


「變色龍都沒有你能裝。」他小聲吐槽,笑容卻是得體的。


「彼此彼此。」我手上的力度加重。


我若有所感,發覺紅毯另一端的周野望正望向我們這邊。


明明沒什麼好心虛的,我還是松開手了。


「喂,今天我大發慈悲。」身旁的蕭乾顯然也注意到我在看誰,玩世不恭地挑挑眉,「幫你們的感情更進一步。」


「真的嗎,要怎麼做?」


我豎起耳朵,哪怕知道他嘴裡說出的話十有八九是不正經的。


「你臉上有睫毛,先靠近點,我幫你摘掉。」


我不疑有他,畢竟還等著聽回答呢。


克制的尖叫聲此起彼伏,我茫然四顧,卻看到攝像頭把我們團團圍住。


開出一朵又一朵白花的閃光燈,亮到炫目。


後排的站姐們口中念念有詞,顯得心滿意足。


「磕了磕了!」


「對不起旺旺,但我先亂吃一口。」


「無所謂,我是 all 燦向的。」


我這才後知後覺,換個角度看,蕭乾像極了正在和我接吻。即使我們之間距離其實還能塞下一個人。


「搞什麼?」我失去表情管理,無比嫌棄。


跳開前,卻先一步被大步流星殺過來的周野望握住手腕。


我如遭雷擊。


他瞬移嗎?走這麼快。


周野望一言不發,拽著我走開。


我回頭看,本在洋洋得意的蕭乾臉色灰敗,對著場地外穿皮衣戴墨鏡的男人發呆。


看來魏哥回來了。


我忍不住笑出聲。


都說惡人自有惡人磨,果然。


「心情不錯啊,還笑得出來。」周野望有薄繭的手攬在我腰間,目光危險。


四下無人,他把我按進車裡,利索地鎖上車門,傾身向前:「你上次說想和我親密接觸……是到哪種程度?」


「往哪兒摸呢?衣服要揉皺了!」


「反正紅毯都走完了。」他抓住我受到刺激後彈出來的尾巴,捆起我的手腕,「回家吧。」


15


一路狂飆。


外套在玄關就被拽掉。


他眼中的愛欲就如同煮鍋中冒著泡泡的濃稠糖蜜,熱烈翻湧著。


原本是這麼情緒化的人嗎?


周野望的吻毫無章法地降落,著陸點愈發向下。熾焰般的熱情快將我點燃了。


我的鎖骨、胸口和腰側仿佛依次升起一座座烽火臺,為他燒著烈烈狼煙。


我抓住周野望的頭發:「為什麼這麼急躁?蕭乾剛剛隻是在借位,你肯定看出來了……呃!」


吐出這個名字的瞬間,鋪天蓋地的溫暖吞噬我。


「我當然清楚,還知道他給你出謀劃策了。」周野望的聲音是含糊的,「那我們就如他所願不好嗎?」


在玄關的穿衣鏡裡面,我看到自己漲紅的臉。


翅膀也在身後不停扇動,但是太小了,飛不起來。


而且每次撲騰,感受到的刺激都愈發強烈。


我咬著牙推周野望的額頭,卻陷入更執著的包裹。


喧囂的歡愉淌進血液裡,讓人麻痺。


我仿佛是一根不受控制的羽毛,在無風的日子裡開始狂飄。


可是周野望並不願意放棄向早已繳械投降的堡壘進軍。


我再也支撐不住,陷入昏迷。


16


夢到了過去的事。


初次見面時,周野望沉默寡言,長長的劉海蓋眼,瘦得像根牙籤。


到來前,就因轉校生的身份被討論過無數遍,作為好不容易為生活這顆枯燥無味口香糖加入的一點甜,任人咀嚼。


「我,我叫,周野望,望。」他自我介紹的時候有點結巴,引來一圈異樣的眼光。


少年人的惡意相當直白。誇張地學他講話,故意把他的書桌撞翻。


可周野望似乎鈍感力超強,依舊在笑聲中獨來獨往。


「你們好無聊。」我在又一次幼稚的挑釁來襲時,狠狠皺起眉毛。


討了沒趣的幾個同學罵罵咧咧走開,我扭過頭,注意到周野望在盯著我看。


雖然是同桌,但我們還從沒對視過。


「奇怪,」他喃喃,「你的臉,和他們,不一樣。」


我一頭霧水:「每個人都不一樣吧……難道你是臉盲?」


他抿著唇點點頭。


還真猜中了。


後來我們理所當然地成為朋友。


我漸漸了解到,周野望物欲很低。表露出來的情緒穩定隻是對外界的一切都不感興趣。之前受到挑釁,心頭也並無絲毫漣漪。


因為那些人的臉根本無法進入他的回憶,轉瞬間就會被他忘得幹幹淨淨,就像水消失在水裡。


我曾經問過周野望,臉盲是什麼感覺。


「所有人都是同一個畫風,豆豆眼草稿人,包括我自己的臉。」他說話不知不覺利索了很多,漫不經心地拂去我頭頂的落雪,「但是你不同,成燦。你一出現,我的世界就會變得高清起來。」


從小到大,我聽過無數關於容貌的誇贊。


但他的話最特別。


我對於周野望來說是獨一無二的。這件事帶給我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我當時比他高,為了掩飾發燙的臉頰,搭住他的肩膀迫使他彎下腰:「唯一能看清的人是我,那你小子運氣不錯,我這張臉可是毫無技巧的純帥!」


周野望低聲笑著,沒反駁,也沒試圖掙脫。


他對我總是包容的。


17


醒來時,我的頭枕在周野靠胸前,腿也和他的雙腿相疊,都快纏成麻花了。


他整個人被我擠到床的邊緣,眼下青黑一片。


我很愧疚:「抱歉,床差不多都讓我霸佔了。」


「那倒是沒關系,但你睡著後到處亂摸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改?」


我局促不安,變成鴕鳥往被子裡鑽,被周野望一把薅起來。


「跑什麼,不打算負責嗎?」他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桎梏住我的手臂卻像鳥籠。


我冷汗涔涔,試圖轉移話題:「我夢到過去的事了,中學時你比我還矮呢。」


「嗯,我也記得。你總是習慣把胳膊搭在我肩上。」周野望邊說邊抱得更緊,防止我從懷中逃離,「我當時超級受傷。」


「所以,」他的視線落在我唇上,「需要一點補償。」


窗外喜鵲在歌唱,仿佛在回應我響亮的心跳。


……


我的嘴又腫起來,如同一朵花在臉上盛開。


種花的人舔著唇,笑眼彎彎。


萬物坍塌,旋轉著湮滅。


此時此刻,除了親吻眼前的周野望,一切都微不足道。


我握緊他的手,十指相扣。


恍惚間兩個人覺得正沿著灑滿陽光的道路跌跌撞撞地行走,迎面而來的是愛情。


而我和他望進彼此的眼,剎那間確信一路上花會繼續開,陽光會更加燦爛。


我們的幸福,將會永無止境。


番外:萬花筒


1


世界原本是個黑沉沉的夢境。


我是漂浮在其中,冷淡旁觀的眼睛。


每個人的身影都很黯淡,灰敗的眼,模糊不清的容顏。


由於父母工作的原因,我總是跟隨他們奔赴一座又一座陌生的城。


仿佛是不斷遷徙的飛鳥,投射在地面上的影。


「真抱歉,兒子。」他們撫摸著我的頭,「我們總是在搬家,你都來不及交朋友。」


臉上的表情,也許是愧疚。


「沒關系。」我會真心實意地回應。


我從未產生過任何羈絆,所以也不會在別離時心有不甘。


沒有任何友人會在身後淚如雨下地期盼我回眸, 如同電影裡主人公告別時的慢鏡頭。


從來都沒有。


2


轉學那天其實並不是我和成燦的初次見面。


雨天,便利店, 給流浪貓撐傘的少年。


他們組成的畫面有些奇怪,換做往常,我也許會繞開。


可是少年突然抬起臉。


毫不誇張地說, 我的世界為之一變。


從前我無法看清任何一個人,包括我自己在內。所有人的面孔都是草稿紙上的無意義線段,無法在我的記憶中佔據位置,以殘酷的方式轉瞬即逝。


可他卻像是蒼白世界中突然爆炸的萬花筒, 把我本來想通過鏡片觀察的彩色碎屑、珊瑚片和貝殼直接噴進眼中。


周圍的一切, 都被塗抹上濃鬱色彩。


手段暴烈, 不容拒絕。


「成燦!」


「來了。」


聽到朋友的呼喚,他冒雨匆匆跑開,與我擦肩而過,並沒有留意我。


我滯在原地, 心中震顫。


大地在我腳下旋轉。


回過神後,我拿走他的傘, 把自己的那把放在流浪貓身邊。


3


轉到和他同一所學校,並非偶然。


我的手機裡還存著他在雨中奔跑的身影, 背後的校名清晰可見。


我確實好期待和他再見面, 但我沒想過自己會坐在他身邊。


「你們好無聊。」他曾狠狠皺起眉毛, 對來找我茬兒的同學這樣講。


惱火的表情也是生動的。


4


我逐漸和成燦熟悉起來。


每當有人來找我講話,他都會在耳邊小聲告訴我對方叫什麼。


其實這是沒必要的。我能通過步態和聲音識別出一個人。


但他小心翼翼提醒我時, 會靠得很近。


我用餘光就能看清那雙含笑的眼睛,明亮如晝行的彗星。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熱心呢?


不明白。


可如果這是他給予的特權, 我當然不會拒絕。


5


成燦有丟三落四的習慣。


來我家玩過幾次後,他留下的私人物品佔據我房間中原本的空缺。


他還會送我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被他送的禮物給包圍了。


他看到這一幕,會顯得心滿意足, 再繼續學著兩腮鼓鼓的松鼠,將珍貴的禮物存儲在我的樹洞。


6


成燦喜歡分享。


而我是他忠實的聽眾。


所以自然而然,我最喜歡的歌是成燦推的,最喜歡的電影是成燦非要拉我一起看的。


我成為一個一個色塊堆砌的模糊馬賽克,由他所有的偏愛所拼湊而成。注定會帶著獨屬於成燦的印記行走著。


「旺旺,嘗嘗這個。」他大呼小叫地打著遊戲, 不忘給我喂東西,「喜歡甜的嗎?」


畢竟都認識十幾年了,抱一下不過分吧。


「(相」指腹柔軟, 觸到我唇邊。


「喜歡。」我望著他的背影喃喃,把甜膩的糖咬碎了。


味道究竟如何, 我根本沒嘗出來。


我整夜都在回憶他的手,並放任自己在綺念中沉溺。


月亮在搖曳,星星在窺探。


我弓起的腰變成一座橋,又在被成燦撫摸的幻想中坍塌掉。


7


我為了消耗過剩的熱情才去健身的, 但他好像越來越喜歡在我身上亂摸了。


成燦原本就是喜歡肢體接觸的類型。


他的每次觸碰, 都會讓我潰不成軍。


可我無法拒絕,哪怕前面等著我的是陷阱。


8


能和成燦同居純屬意料之外。


得知我們被同一所大學錄取,他摟著我的腰撒嬌:「旺旺,和我一起住吧?你最好了, 我媽不放心我自己租房子。」


「好。」


我忍耐著沒讓自己笑出聲來。


也許某一天,我會和他講講那把藏在衣櫃深處的雨傘,談談他給我帶來的翻天覆地的改變。


相信那天並不遙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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