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她還聞到了兒子身上有一絲酒味。
她看了一圈，辦公室沒有酒。
不是在辦公室喝的，那就是昨晚宿醉後的結果。
話問出去了，好半晌她都沒聽到周昂的回答。
看著周昂這樣，時允蘭突然想起那天喬沐晴去給她道歉時說的話。
她說：“阿姨，周昂真的是個非常專一的人，但不是他專一就能得到那個人的，我想我大概是得不到他的愛了，但我也不想就那樣看著他就這樣陷進去不管。”
當時她追問她是不是周昂依舊對江離央那丫頭不死心的時候，喬沐晴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最後在她的再三追問下喬沐晴才猶猶豫豫的說：“您有什麼問題還是自己去問周昂，或者他的小舅，我不好多說。”
“他對我的印象本就不好，我怕他會對我的成見會越來越深，不管他怎麼對我，畢竟我都還是愛他的。”
“跟您說隻是想您早點把他拉出來，免得他越陷越深。”
就這麼幾句半遮半掩的話當時讓時允蘭心裡好一番琢磨。
琢磨的結果就是她認為周昂依舊對江離央不死心。
周昂這段時間的行程她是知道的，據她所知道的是自從她把江離央那丫頭從公司弄走後，周昂跟那丫頭就沒什麼交集了。
若說她不知道周昂還繼續在跟那丫頭糾纏這件事。
要不就是周昂刻意隱瞞了他的行程，要不就是兒子自個還對那丫頭念念不忘。
江離央那丫頭她自認看人還是有點眼光的，那丫頭有點骨氣，當初她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給她錢，讓她還賬並離開周昂的時候她都沒收那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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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時說的是她可以離開周昂，但她不會褻瀆他們的愛情。
所以這錢她沒拿。
時隔三年又被她找了個理由將她從周氏開除了。
她這麼做就是等於在羞辱她，像她這樣的人即便是還對周昂有情，她也不會跟周昂在一起了。
所以在開除她後，她對江離央是放心的。
從內心講，她是有點欣賞這女孩的性子的，隻可惜，她家境太差，唯一值得讓人多看一眼的繪畫天賦也因為手受傷而沒了。
連唯一的閃光點都沒了，那就等於是個一無是處的人。
這樣的人她是絕不可能讓她進周家的門的。
周家的未來兒媳必須是能在事業上與周家互相扶持的關系，當然，能與兒子琴瑟和鳴是最好。
哪怕兒子現在這樣，與喬沐晴鬧的這麼僵，她也不可能松口。
不喜歡喬沐晴，那她再為他另尋良緣便是，偌大的京市，這麼多姑娘，世家千金也不少，她就不信周昂會一個都看不上。
總之他不會讓兒子就這樣栽在一個小小的江離央身上。
“兒子，你這樣頹廢是為了誰？江離央嗎？”
時允蘭索性把話挑開了，她們母子是該好好談談江離央這個人了。
聽到江離央的名字，周昂這才有了些反應。
他慢慢的將眼神從自己的手上挪開，看向時允蘭，頹然的眼裡隱隱含著一點光亮，開口：“你怎麼知道。”
說完，他像是喃喃自語般又說：“她是我的命！”
聽聞，時允蘭神色一怔，心跳突然加快，眼裡流露出的完全被震驚的神色。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兒子，再一次不敢相信這種話會是她從她引以為傲的兒子嘴裡說出來的。
兒女情長在時允蘭這裡隻能算是人生中會經歷的一段風景而已，但絕不是全部，也不能是全部。
專心搞事業才應該是一個成年男人在他的人生必須要專注的事情。
她周家的男兒怎麼能視一個女人為他生命的全部呢？
這簡直太荒謬了！
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周昂，誰給你的權利把那個女人當成是你的命的？你的生命是我給的，我絕不允許你這麼糟踐。”
時允蘭索性把話挑開了，她今天就要徹底斷了兒子對江離央那丫頭的心思，讓他從此對她死心。
“你生在周家，你的生命就不止屬於你一個人，你責任重大，怎可把那個女人當作是你人生的全部？”
“你人生的意義不應該在兒女情長上，做好你的周氏接班人，成為站在塔尖上的人才是你人生的意義所在。”
“當你站在塔尖上發光閃耀的時候，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你就隻需要往那裡一站，大把優秀的女孩朝你仰望，我就不信那麼多女孩裡沒有一個比不過江離央那丫頭。”
“她有什麼好？不就長的漂亮一點，像她這樣的女孩整個京市多的是，比她好的比她優秀的女孩我都可以給你找百八十個出來，你沒必要非得吊在這一棵樹上。”
“媽媽知道那丫頭是你的初戀，難以忘記媽媽能理解，但她絕不是你的良緣。”
“你可以放在心裡，但想讓她進周家的門絕不可能。”
“你要再這樣對那丫頭念念不忘，再這樣頹廢下去，別怪媽媽狠心再把你撵到國外去。”
時允蘭一臉厲色道。
她滿身都是是恨鐵不成鋼的惱意。
此刻她真後悔在周昂讀大學時沒能及時發現兩人的戀情，沒能及時阻止兩人談戀愛。
都說初戀難忘，江離央是兒子的初戀，這也是導致從未經歷過男女之情的兒子對這個女孩一直念念不忘的原因。
隻怪兒子之前的感情生活太過空白了，他又聽話懂事，所以她一直對兒子很放心。
誰知道，兒子要麼不談，一談就這麼不要命的談。
此時她真是後悔莫及。
聽著時允蘭如此嚴詞厲色的話，周昂本就黯淡的臉色更是暗到極致。
他嘴唇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
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和無力感深深的將他籠罩。
他就那麼兩眼無光的看著時允蘭，看著這個他敬愛的母親，不發一言。
他神色有些悲戚，時允蘭被他看的莫名有些心慌。
她瞧著兒子這副樣子，心裡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絕不能讓兒子就此消沉，就此陷在那個叫江離央的女孩身上。
第150章 舊時與未來
江離央醒的那天正好是新年的前一天。
這一天是她的生日，卻也是她媽媽舒玉荷的忌日。
周昂第一次踏進了病房，拿著之前去青州找人定制的那條絲巾。
這個禮物他一直沒有機會送出去，本就是打算留到她生日的時候送的。
不管合不合適，他都要送。
他進來的時候時琰沒有阻攔他，在看到禮物的時候也隻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出聲。
周昂站在床邊看著依然安睡的江離央，沉默。
這麼多天過去了，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的每一天究竟是怎麼過來，像行屍走肉一般，沒有動力，沒有方向，唯一的希望好像就是希望她能醒過來。
至於她醒過來後，他又該怎麼面對這一切，在看著她跟自己的親舅恩恩愛愛的時候，他會不會再一次崩潰發瘋，他已經完全不知道了。
但至少目前，他不希望她就這樣長睡不起。
他希望能看到一個鮮活的江離央。
而不是躺在床上像個毫無生氣的睡美人一樣。
第一次，他主動先跟時琰開口，“我想跟她單獨相處一會可以嗎？”
時琰聞言，看了他一眼，這些日子他肉眼可見的消瘦，曾經意氣風發，一身冷傲的男孩好像在知道真相後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有的隻是一個情場失意，因為愛而不得而萎靡不振的男孩。
時琰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的發生，這是所有人遲早都要面對的場面。
這場情感風暴必定會有人受傷，
他是做好了準備護央央在身後的。
對於周昂他也會盡力做到將傷害降至最低。
這也是為什麼他跟央央領證了卻一直沒帶她回老宅的原因。
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一切都在朝著他期待的發展。
可是江離央發生意外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周昂現在除了需要承受知道真相後的痛苦，還要承受失手將央央打傷的負罪感。
感情裡沒有誰對誰錯，他無法指責他的暴躁，因為這件事他也有責任。
感情亦不能勉強，就算他不跟央央在一起，周昂也得放手。
因為他再清楚不過江離央的性格。
就算她對周昂還有餘情，她也不會再同他在一起。
愛情隻能是兩個人的事，無法參與進第三個人。
如今的局面他似乎也無法。
央央一天不醒，誰都沒辦法風平浪靜。
時琰也落了沉色在身上。
終究是心軟的，他點點頭，隻道：“你需懂得分寸。”
便出了病房，將房門帶上。
出了病房，時允蘭的電話便打了過來，他接起。
“三姐。”
時允蘭去過時輝找他，沒找到他的人便給他打了電話過來。
她在電話裡說周昂因為江離央那丫頭如何頹喪，如何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連公司都沒心思管。
公司業績下滑，股東們都看不下去了等等。
說讓他這個做小舅的管管他，他說的話，周昂還是聽的。
時琰握著電話聽完隻是平靜的說了句：“我知道。”後便掛了電話。
被掛斷電話的時允蘭一臉的懵怔，她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心裡一股不太好的感覺襲上心頭。
這周昂這副樣子，怎麼感覺老四也不對勁。
周昂坐在江離央的床邊，他看著她沒什麼血色的臉龐，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臉。
看看她的臉是否有溫度。
隻是在手伸向她的臉，即將觸碰到她的皮膚的時候，他的手頓住。
停在了那裡。
時琰的那句：“你需懂得分寸”，回響在他腦海裡，硬生生將他的想法折斷。
他眼裡露出痛苦的神色。
明明隻需要再往前半寸便可以觸摸到，可就是那半寸的距離讓他怎麼也無法再靠近。
為什麼會這樣呢？
他們為什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央央，為什麼會這樣呢？”
他收回手，垂頭捂著腦袋，聲音裡都是哽咽。
半晌，再抬頭時，他猩紅的眼睛裡都是霧氣。
“你就這樣不要我了？真狠心……”
“江離央，你真狠心……”
“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很殘忍嗎？一睡不起，你想幹嘛？是想減輕你對我的內疚，還是想逃避現實？”
“還是想就這樣讓咱們兩清了？別做夢了，你以為我打你一拳，大家就都好過了？”
“你還是那麼天真，那麼傻，你以為你一睡不起我就不糾纏你了，怎麼可能。”
“這輩子你都別想我不糾纏你，生日禮物我給你送到了，祝你生日快樂！”
“恭喜你，江離央又長大了一歲……”
“還記得咱們第一次過生日是什麼樣子嗎？”
“那個時候你不愛過生日，還說你從來不過生日，我還以為你是說笑，原來才知道你不過生日是因為你媽媽……”
他在裡面絮絮叨叨的說，時琰站在門外靜靜的聽著。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轉動，明明是在往前走，卻又仿佛回到了青春年少時。
他不否認年輕人的愛戀總是美好的。
無論是雙向奔赴還是單方面的暗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