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他,「不用謝,我這裡還有小黃雞,小鯊魚,流淚貓貓頭,你要嗎?我發給你。」
真不愧是我。
這種情況下我竟然詭異的冷靜下來,並且和他聊起了天。
表情包真是個偉大的發明。
趁他在添加表情包,我去私信裡找了個鏈接點進去,去私信博主刪掉視頻。
連找了好幾個,隻有一個爽快刪了,另外的要麼和我打太極,要麼不理我。
憤怒之下,我舉報了一個早上。
連上課都是課代表來找我。
我本來以為進班的時候,班裡會又吵又亂。
可是沒有,他們的表現甚至比往常更好。
安慰了我受傷的內心。
在下課前,我半開玩笑問他們,「你們今天怎麼這麼乖?」
班長說,「鄭子軒說你生病了。」
鄭子軒是那個給我遞紙的小帥哥。
我的心髒放佛被燙了一下,對著他笑著說,「謝謝啦。」
小孩子真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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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話頭一起來,其他小孩七嘴八舌的安慰我起來,他們的思維天馬行空,安慰人的話也讓人哭笑不得。
我都快感動哭了,一個小男孩大聲問我,「老師你是失戀了才生病的嗎?」
班長立馬反駁,「才不是!老師沒有男朋友,對吧老師?」
……下課鈴正好響了起來。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謝你,班長。
4
我這節是上午第四節,出教室我直接去了食堂,在我坐下那一刻,本來熱鬧的一桌突然安靜了下來。
那些老師笑眯眯地看著我,意味深長。
年級組長甚至把她沒吃的雞腿夾給我,「小姑娘注意身體吶,多吃一點體質才好。」
我懷疑她別有深意,但我沒有證據。
我埋頭啃雞腿,那些老師吃得比我早,走的也比我早,在他們走了之後,我打開手機,發現帥哥給我發了消息。
還是早上的時候。
我一門心思舉報,忘了回復他。
他說,「還沒自我介紹,我叫鄭軼。」
我無意識念了一遍,嘴角沒忍住勾起來,「看來你爸媽希望你做一個正義的人。」
發出去我就後悔了,這是什麼回復啊,太尬了吧。比我考教資試無生試講的時候還要尷尬啊。
我頭皮發麻,鄭軼很快回復我,「哈哈,是啊,不過很多人第一眼會看成鄭鐵,還說我人和名字不符。」
他看起來很開朗,我松了口氣,「我覺得挺符合的,你看起來就是一副好公民的樣子。」
……救命?我在說什麼!
加一個狗頭吧。
在我狗頭發過去之前,他又發了一條,「我的名字還好,我哥的名字叫鄭直,哈哈哈哈哈。」
我想了想,發過去,「一家子好公民。」
他有一段時間沒回我,我懷疑我的回復把他搞抑鬱了。
對不起。
我給我媽發了條微信,「對不起媽,可能以後要麻煩你找人給我相親了。」
我自己拿捏不來,甚至會掐死自己愛情的火苗。
我媽發了一條語音,「你成年了,能不能不要老想著靠媽?你是媽寶嗎?」
對不起,打擾了。
戀愛讓人苦惱還是教書吧。我給學生發了一張練習卷。
自己做完了一遍,遛下去看他們做題的情況。
轉了一圈,穩了穩自己的血壓,面無表情地拿卷子回辦公室,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一直教,一直會,一考試就沒幾個對。」
其他老師哈哈笑起來,「你這還沒結婚,要有了孩子你回家還得氣。」
我的太陽穴一跳,「那我做丁克。」
他們笑而不語,我忍著肝火把卷子批完,讓學生帶回家籤字。
屏蔽家長和領導發了一條朋友圈。
「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
我扔開手機,往床上一倒,在困得睜不開眼前去洗了澡反而醒了,就接著去看《百年孤獨》。
真不愧是魔幻現實主義的傑出作品。
現實確實很魔幻,我摸起手機,在平臺的個籤上寫上:禁止轉載。
我知道沒用,但我還是想說一下。
就改了籤名這麼一會功夫,有讀者抓到了我上線的證據,馬不停蹄給我發私信,催更。
我苦大仇深地給他發了一個熊貓頭,說,「你給我報一節情商課,說不準我有可能脫單,給你們後續。」
「我不管,你編也要編個後續出來。」
真是無理取鬧。
他又給我發了一張截圖,是給我一部免費小說打賞的記錄。
我從「理」字往前一個字一個字地刪,重新輸入,「我會努力的寶。」
於是我發了一條想法,一張狗頭一張熊貓頭,附文:知道這兩張圖代表什麼意思嗎?意思就是你們不僅不當人還奪筍。
發出去,我自己評論了一句:今天也是沒有掉馬的一天。
然後切了軟件,打開微信,鄭軼的頭像毫無動靜。
我點進去,突然動了。
那張純黑的頭像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個咬唇的熊貓頭。
我不理解,而且大為震撼。
帥哥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我沒忍住去問他,「晚上好呀,你怎麼突然換頭像了?」
他回,「哈哈哈,我就是覺得熊貓頭很可愛。」
我按下回他省略號的衝動,回了哈哈哈。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一愣,這才想起來,我知道他的名字,卻沒告訴他我的。
「我叫水安安。」
「水老師晚上好。」
我還在輸入,他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我去關注了那個和我們有一樣經歷的作者,她也喜歡狗頭和熊貓頭,好巧。」
心跳一停,我差點就要去刪了那條想法,幸好及時頓手,沒有自爆身份。
和他打著哈哈,「嗨呀,就是營銷號炒作,博流量的,沒什麼好關注的。」
「是嗎?」
他慢慢打字,「可我覺得那個作者挺真誠的。」
謝謝你認同我的人品。
但我現在有些懊悔把自己的形象樹立得這麼好。
「不早了,我明天還要早起,晚安啦。」
不等他回復,我息屏,充電,關燈,睡覺。
隻要我自信,我的馬甲就牢牢地扒在我的身上。
5
讓學生帶回去的卷子,今早稀稀拉拉交上來,原本還算規整的樣子如今面目全非。
我開著小蜜蜂,對著卷子一個個叫人,念完所有卷子的人名之後,說,「沒點到名字的站起來。」
班上站起來七八個人,我問他們,「你們的卷子呢?知道自己寫的不好著急銷毀證據麼?」
有人在偷笑,我冷眼看過去,教室又安靜下來。
「現在能交上來嗎?」
有人卷子落家裡了,有人找不著了,有人早上忘交現在才交過來。
我仔細看了看龍飛鳳舞的籤名,對鄭子軒說,「你爸爸叫鄭直?」
他點頭。
我抿了抿嘴,「你爸字跡之前不是這樣的啊。」
之前,我隻能看到一段凌亂卻帶著某種規律的弧線。
鄭子軒說,「我爸媽出去旅遊了,這是小叔給我籤的名。」
我默默關掉小蜜蜂,低下頭,「你小叔是不是叫鄭軼?」
他瞪大眼睛,「老師你怎麼知道?」
……
我拍了拍他的頭,讓他回到座位上,講了一節課。
下課後我快步走回辦公室,倒仰在椅子上。
這魔幻的世界。
有老師誤會了,安慰我,「習慣就好了,你那個班的學生都聰明,就是粗心,兇一點讓他們長記性就行了。」
我應了幾句,打開平臺,點開想法。
想發點什麼。
又怕掉馬甲。
辦公室裡有老師在商量這月末的主題班會,提到了我。
「水老師,你那個班是怎麼打算的?」
我不是班主任,但是班主任貌似和我說過這件事。
她說,班會主題是感恩父母。
所以,她會請家長過來。
她還說,「你也可以去看看,順便還能提一提他們的語文成績。」
當時我是答應下來了,但是……
現在我有點緊張,鄭子軒爸媽去旅遊,那麼來給他開家長會的就會是鄭軼,我就會在學校見到他。
有點像是網友面基。
我又發消息給我媽,「媽,相親要注意些什麼啊?」
她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安安,你哥又笑話你了?」
……我哥還在黑名單裡。
「你還小,不著急結婚,婚姻是大事,一輩子的事情不能急。」
她說了一堆,我提煉出中心意思:不要恨嫁。
可她還是沒和我說要注意些什麼。
我把我哥從黑名單裡拉出來,問他,「你們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他會,「反正不是你這樣的。」
我給他發了一把刀。
他回了一個流汗的黃豆臉,「確實啊,總不會喜歡成天發熊貓頭狗頭那種表情包的憨憨吧?」
first blood.
「還有說話有來有回,聊的舒服,不把天聊死的。」
double kill.
「有內涵,別一天到晚看到帥哥就盯著人家猛看。」
triple kill.
「還有,真誠善良,不會騙人的。」
quadra kill.
我的心尖顫抖,「萬一人家就喜歡熊貓頭,耿直,不介意看帥哥,有苦衷隱瞞的女生呢?」
「你也說了是萬一,還有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呢。」
我沒回復他,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怎麼?你有喜歡的人了?鐵樹開花?枯木逢春?」
我又把他拉黑了。
點開鄭軼的聊天框,問他,「你對熊貓頭怎麼看?」
他估計也在午休,很快回復我,「挺可愛的。」
回了一滴血。
「那不太會說話,情商不怎麼高的人呢?」
這條他沒有立馬回復,反而過了幾分鍾,「這沒有什麼吧,有些人會社交,有些人比較遲鈍,這並不能作為評價一個人好壞的標準。」
回了兩滴血。
「如果有人特別愛看帥哥美女,你會不會覺得他們很膚淺?」
「哈哈哈哈哈,這不是很正常的嗎?為什麼要排斥美好的人和事?」
三滴血。
「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有人出於苦衷,瞞了你一些事,你會生氣嗎?」
他發了一個狗頭,「人都有秘密不想讓人知道,不傷害別人的話,尊重就好。」
滿血復活。
果然人和人的區別比人和豬的區別都大。
我做好準備月末見鄭軼了。
……好像,也沒和之前有什麼改變。
6
我在想法裡問,「友友們,如何給面基網友留下一個好印象?」
如果是之前撲街的我,就隻會有個位數的評論。
但現在不一樣了,所有人都在吃瓜,我一發想法,他們就以為他們磕的 cphe 了。
可能一時間的回復有些多,我的手機卡了一會兒。
最近的手機用得一頓一頓,沒有原來那麼好用,消息也有延遲。
等我看到他們的回復,滿心期待落了空,他們吃瓜,也隻是吃瓜,並沒有給我什麼建設性的意見,我隻看到一地瓜田。
翻下去,一個眼熟的 y 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後背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