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頭痛?」
餘光看到侯雨往後靠的動作,我及時結束了對話:「已經好了。」
官晟抿唇,也就不再客套。
……
這節經濟法,我破天荒地開了小差,連好學的人設都不想維持了。
但玩手機真的很快樂。
當然,如果不被叫起來提問,我想我會更快樂。
「最後一排邊上那個穿白色衣服的女生。」
我敏感地捕捉到這句話傳遞的訊息,抬頭一看。
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在看我。
「我?」
「對,就你。」
「……」
我認命地站起來,聽了一遍老師提的問題。
很好,完全不會。
短短兩秒,我面紅耳赤,腦瓜子裡什麼糟糕的結果都想了一遍。
Advertisement
形象、包袱、人設什麼的毀了,都是其次。
重點是,因為上課開小差被叫提問結果還答不出來,這事如果傳到我媽耳朵裡,我就完了。
就在這時,有一本書從右邊傳了過來。
摁住書的手修長好看,指甲蓋幹淨,還透著粉,正指著某個地方。
是問題的答案。
8
下課後,我和官晟道謝。
剛說完我媽就給我打來電話。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沒事。」
我媽打來是為了和我說假期跟她去實習的事。
她就這樣,看我看得緊。我早習慣了。
打完電話,我回頭,卻見官晟正和侯雨在說話。
他們有說有笑,侯雨耳朵還有點紅。
我等了一會兒才過去。
語氣是控制不住的冷淡:「回寢室?」
「嗯。」侯雨看向官晟,「那我們先走了。」
「好。」
我看了眼官晟,他剛ƭŭ₌好也在看我。
點頭就算打過招呼,我沒再開口,和侯雨一起離開。
背後有目光,我能感受到。
但也知道,不是看我的。
……
那天晚上官晟更新了小號。
【今天她來了,臉紅的樣子特別可愛。】
我酸溜溜地喝了一大口水,感嘆此男果真悶騷。
白天我看他和侯雨說話時沒什麼表情,還以為是多淡定,原來也是裝的。
我沒忍住,問侯雨他們聊了什麼。
侯雨想了想,說:「他問我怎麼突然想上經濟法。」
我心裡一緊,「你怎麼說的?」
「實話實說咯,經濟法是你媽媽想讓你上,我主要是陪你。」
「……那他什麼反應?」
「沒什麼反應。」侯雨感慨,「不過他真的好帥,要是沒有學長,我都想追他了。」
我一噎,「你和學長成了?」
「還沒,先吊著吧,急什麼。」
說到這,我都有點同情官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什麼來什麼,熄燈後我居然收到了官晟的消息。
官晟:睡了嗎?
我翻了個身,回:沒。
官晟:頭還痛不痛?
我一怔,沒想到自己一句隨口敷衍,他會記到現在。
我:不痛了。
官晟:如果是經常這樣,最好去醫院看看。
他還附了張圖片,是「歡樂一家人」的聊天記錄。
一個備注「小姨」的好像是醫生,發了好長一段關於偏頭痛的話。
官晟:不要忽視這些小病小痛。
我吃笑,這人說話怎麼一套一套的,如此老派。
但又很真誠,直白得讓人窩心。
我:好的,謝謝。
彼時另一頭的侯雨撲哧一笑,我問:「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學長給我發了個笑話。」
她邊笑邊把笑話分享給我,是個土味情話,也不知道哪裡好笑。
「那官晟沒找你聊天嗎?」
「沒有啊。」
「……」
9
睡前,我點開官晟的小號。
這段時間我經常這樣,自虐一樣偷窺。
但今天的心情又有點不同。
他喜歡的人真的是侯雨嗎?
如果是,那為什麼我給了他侯雨微信,他卻不和侯雨聊天?
按理說我的「用處」,應該在給出微信的時候就已經用完了才對。
他今晚的關心,似乎有點多餘了。
我不是沒有想過,他喜歡我的這個可能性。
但是【今天見到她了嗎?沒有。】還歷歷在目,我早已將自己排除在外。
難道是我把方向想錯了?
突然,我靈光一閃。
同天蹭課的,也許不止是我和侯雨!
我太傻了。
經濟法是公開課,我能去聽,別人自然也能去聽。
可是這樣的話,範圍又該擴大不少。
我越想越困,還做了好幾個亂七八糟的夢。
官晟小號的那個「她」,再次變得神秘。
就在我以為自己可能再也找不到人的時候——
隔天周四,官晟在體育館擊劍。
我像前些日子一樣假裝路過,竟然看到他穿著擊劍服和一個女生聊天。
那個女生明眸皓齒,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他笑笑,仰頭喝水。
然後女生從口袋拿出一串鑰匙,上面的兔子掛件晃了晃。
我瞳孔一縮。
那正是官晟在小號分享過的兔子掛件。
10
這麼快就破案是我沒想到的。
打從一開始,就錯了。
我失魂落魄地離開,心裡空落落的。
其實他不管是喜歡侯雨,還是喜歡那個像兔子的女生,我早該想到的。
反正都不是我,官晟喜歡的是誰,又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晚上沒回寢室,我獨自出了學校。
漫無目的地走到一家燒烤店前,我要了一桌子的烤串,沒吃兩串就放下。
拍照,發了個朋友圈:「沒有什麼事情是燒烤解決不了的,一頓不行,那就兩頓。」
我是按照平時的胃口點的量,可惜今天戰鬥力欠佳,才消滅一半就吃不下了。
這時,店裡進來幾個社會青年,二十出頭,染著黃毛綠毛,臉又白又瘦,都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我原不以為意。
直到,他們為首那個站在我這一桌。
「美女,一個人吃這麼多啊?」
我抬頭看他一眼,沒說話,準備打包走人。
「幹嗎不理人啊。」
「……」
他身後在拼桌子的同伴聽到動靜,都看了過來,還跟著瞎起哄。
我不想惹事,起身就要走。
卻被攔下。
「還沒吃完幹嗎走啊,一起吃啊。」
「……」
說不怕是假的,我緊繃著臉,後退半步,想找燒烤店老板求助。
當看到門口出現的人,還以為看錯。
「甄靈,出來。」
是官晟。
11
「剛才,謝謝你啊。」
走出燒烤店,官晟還幫我把剩下的燒烤給打包了。
「怎麼就你一個人,侯雨呢?」
「她應該在寢室吧……」我幹笑,「我們也不是每天都待在一起的。」
他看我一眼,「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什麼。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看到你發朋友圈了。」
「你也想吃燒烤嗎?」我當他被我朋友圈勾起饞蟲,指了下他手裡的燒烤,「不介意的話,這些你帶回去吧。」
「……」
他哂笑,「謝謝。」
這家燒烤店離學校挺遠,官晟是開車過來的。
如果像我一樣走路,也不會到得這麼快。
學校裡很多學生都有車,但我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坐上官晟的車。
上了車,我接過他手裡的燒烤。
「有點油,你拿點紙,在收納裡。」
我聽話照做,找紙時卻再次看到那個熟悉的兔子,和我下午看到的好像是同一串鑰匙。
「怎麼了?」
「這個兔子……還挺可愛的。」
他默了默,擦手扶上方向盤。
說:「你喜歡的話,送你。」
12
下車前我又和官晟道了一遍謝。
「我欠你一個人情。」
「談不上欠,你周末有空嗎?」
「?」
「學校外邊新開了家密室,我一個室友想玩,還缺人,你感興趣的話,可以拉上侯雨一起。」
「……」
那個兔子掛件,他隨口客套,我還不至於厚臉皮到真收了。
兔子鑰匙是他的,誤會解開,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點。
而且這一次,他還主動提到了侯雨。
沉默的幾秒鍾,我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
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小號。
如果我沒看到就好了。
沒看到的話,也許我會表白被拒,那也比現在這樣患得患失來得強。
猜來猜去,結果是什麼都不重要了。
就當他喜歡的是侯雨。
我決定回他個人情。
回完這一次,兩不相欠。
13
密室玩的是校園恐怖主題,開團需要五到六個人。
侯雨因為害怕,起初是不想去的。
我好說歹說,才把她說通。
官晟那邊叫了他室友,包括我和侯雨,這才四個。
於是,我打電話給了吳文正。
吳文正是我表弟,也在本地上大學。就隔壁體育學院,人膽子不大,但獵奇心重。
畢竟是自己人,這樣總能給官晟和侯雨制造機會了。
但我千算萬算,唯獨漏了算那個大四學長。
侯雨把他給找來了。
那天我因為去接吳文正到得晚,遠遠就看到官晟那張沉得發綠的臉。
三人行,注定有一人多餘。
好一出修羅場,看得我莫名想笑。
吳文正也看到他們了,卻對我耳語:「為什麼不告訴我有帥哥?」
「……」
毋庸置疑,他說的帥哥肯定是官晟。
吳文正從小就自戀,我皮笑肉不笑:「我是讓你來湊數的,又不是讓你來選美。」
「那你說,我帥還是他帥?」
我嫌棄地把他湊過來的臉推開:「廢話,當然是他。」
結果這句話把吳文正的戰鬥欲給激起來了,進密室前全程收斂聒噪的本性,裝得一手好逼。
我也懶得拆穿他,因為他玩的時候肯定會露餡。
怕待會兒丟人,我隻介紹了他名字,沒說和他是姐弟關系。
侯雨笑道:「我都不知道你還認識這麼帥的朋友。」
我說:「你別誇他,他會飄。」
說完我就收到了官晟的「敵視」,冷飕飕的,又火辣辣的。
完了。
被誤會了。
我是友軍啊!
14
吳文正不負我所望,剛進密室沒多久就緊緊扒在了官晟室友的身上。
我:丟人。
其實我也怕,但我沒得選擇。
因為唯一能扒拉的吳文正已經軟了。
不過我還算幸運,開局幾個單線任務,都沒叫到我。
就在我以為安全了的時候,我被 npc 點名,去廁所拿書包。
「廁所?」
剛才那個大四學長就去過廁所做任務,回來渾身是汗,腿都軟了。
我聲音直抖,「能不能找個人陪我?」
耳邊還有學長附和聲:「對啊,女生還是讓陪同吧,真挺嚇人的。」
對講機那邊默了默,同意了。
我下意識去拉吳文正。
誰知他捂著胸口,比我還怕。
「靈靈,你找別人吧,我不行。」
我恨鐵不成鋼,剛想硬拽,就聽到官晟聲音清冽:
「我陪你去吧。」
「……」我呼吸一滯,「可你不是才做任務回來嗎?」
他玩這個冷靜得可怕,地圖看一遍就牢記,方才自己出去,沒多久便帶著任務回來,臉上一點驚慌都沒有。
「沒說不能重復。」
他走到門口,回頭,「走吧。」
借著「教室」微弱的燈光,我看到他堅毅的側臉,突然就不怕了。
……才怪。
不怕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