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夠了就從老子身上滾下去!」周越一把將醉醺醺的我扯到沙發上。
我順勢躺下,眯蒙著雙眼,看不真切他那清俊的眉宇。
隻知道他似是紅了眼,彎下腰,雙手撐在我兩側,咬牙切齒道:
「林橙橙,老子 TM 的不是你備胎!」
1
和顧珩分手那天,雨下得很大,和某個姑娘找她爸爸要錢那天一樣大。
在路邊淋了半個多小時雨後,周越出現了。
我不知道他怎麼會來這裡,隻心想著,還好下雨了,不然被他看見自己哭了,他鐵定又要嘲笑我。
剛想故作輕松地跟他打個招呼,他就冷著臉一把將我扯上車,甩了條毛巾到我身上,冷冷道:「不就被甩了,至於哭成這樣?」
擦臉的手一頓,我轉頭看向他冷冽的側臉,狡辯道:「誰哭了?這是雨!」
他輕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專注地看著前方,車開得極穩。
我心裡憋著一股氣,也不想和他說話,遂撇過頭看向窗外。
很快就到了他住的地方,將車開到地下車庫後,他「嘭」的一聲將車門關上,而後將毫無動靜的我拉了出來。
一路扯著到他家。
一進門他就扔了幾件衣服給我,把我往浴室推:「Ṭű₎去洗澡。」
我抱著幹淨的衣服走進浴室,也「嘭」的一聲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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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又委屈又難過,打開花灑後,溫熱的水衝在身上,我蹲靠在牆邊小聲哭著,混著哗啦啦的水聲。
還沒哭一會兒就聽見浴室門被「砰砰」敲響,周越的聲音隔著門傳來:「林橙橙,不準在裡面哭,三分鍾後不出來,我就闖進去。」
周越這個人,就是這麼討厭!
快速地擦幹身體,套上他的衣服後開門走了出去,沒見到他,走了幾步卻看見他在廚房嫻熟地切菜。
我一時有些恍惚,周越會下廚這項技能,好像還是因為我才練就的。
到底還是很傷心,我默默走到他身後看著他,思慮良久低聲開口:「周越……你幫我給他打個電話好不好?」
顧珩不接我的電話,周越是他室友,他總會接周越電話的。
話音剛落,我就見他切胡蘿卜的手一頓,隨即又繼續切起來,直到切成丁撒進電飯煲裡。
自始至終,他沒說一句話。
一切都弄好後,他轉過身看著我輕笑出聲:「憑什麼呢?」
聞言,我眨了眨眼,哽著嗓子:「周越,我求求你。」
仿佛氣急,他竟也紅了眼,一把將我扯到廚房外,單手撐在牆上,微低著頭道:
「林橙橙,你要搞清楚,他顧珩是我周越的情敵,我憑什麼要幫你去聯系他?」
憋不住的淚從眼角滑落,我側過臉不願說話。
一年前,周越跟我表白那天,我不僅拒絕了他,還看上了幫他布置現場的室友,顧珩。
見我一直哭,他煩躁地撓了撓短發,掏出手機,按了幾下塞進我手中,轉身去陽臺,隻丟下一句:「你不就仗著我喜歡你嘛」。
電話裡,顧珩沒說太多,最後留了句:「橙橙,對不起。」
繼而就出現了忙音。
我握著手機垂下手,抬頭瞧見周越不知何時靠在了對面的沙發上。
他眼神淡淡地落在我身上,開口:「死心了嗎?」
胡亂擦了把淚,經過他身邊時將手機塞給他,靠在沙發上不說話,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耳邊傳來周越的聲音:「林橙橙,你在我面前因為別的男人哭,可別想讓我哄你!」
大約十分鍾後,我睡著了,迷迷糊糊聽見周越讓我吃飯,眼皮太沉重了,睜不開,也沒力氣開口說話。
昏睡間感覺到有人摸了把我的額頭,暴躁地說了聲「艹!」,將我一把抱了起來。
被放在床上的那一瞬間,我猛地一驚,睜開了眼,下意識地問了句:「你不是說不哄我了嗎?」
他手上的動作很輕,嘴裡吐出一句:「老子上輩子欠了你的!」
後面我就沒了意識,生了場大病。
但在周越的照顧下,我不僅滿血復活了,還找到工作了。
一個月後的某天晚上,周越因為要加班,讓我自己打車先回去,進了小區後,我搖著手中的鑰匙,一邊給周越發了條信息,說到家了。
在消息發出去的那一刻,我卻頓住了,往後退了幾步,側頭看去。
兩棟樓之間的綠化帶旁歪歪斜斜坐著一個人。
在昏暗的路燈下,我一眼便認出了那人,顧珩。
思慮良久,我還是走了過去,尚未走近,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
俯身拍了拍他肩膀,沒動,我蹲下身叫了他一聲:「顧珩?」
這才看清他緊皺的眉頭,詢問了半天,他才含糊不清地吐出兩個字:「胃疼。」
說完他仿佛失了力氣般靠過來,我一時愣住,握了握手指,決定送他去附近的醫院。
半夜的醫院很冷清,醫生給他洗胃時,周越的電話打過來了。
我下意識地騙他說遇見朋友了,半個小時後就會回去。
剛掛掉電話,醫生就出來訓斥:「有胃病還喝那麼多酒?小姑娘,勸著你男朋友點。」
說完沒等我反應就離開了。我走進病房看著半昏睡的顧珩,給他蓋上被子,準備離開。
在我轉身之際,手腕卻被他抓住,我回頭。
他的臉色還很蒼白,聲音有些沙啞:「謝謝。」
握緊手指,我抽出手腕,盡量讓情緒平穩:「手機給我,我幫你打電話讓……她過來。」
「不用,你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我突然回憶起去年的聖誕節,那天大概也是這個時間。
顧珩因為前女友,將我一個人丟在馬路上,在雪地裡走了很久後,轉身看見的是周越。
青梅竹馬二十四年,我對周越的感情很復雜,嫉妒他的優秀,羨慕他的恣意,同時也感謝他的陪伴。
唯獨喜歡,我從來沒有去想過,所以,在他對我告白時,我首先是慌張,繼而就是想逃離,於是,在多種情感交錯下,我喜歡上了顧珩,一個和周越很像,但又不那麼像的人。
2
回到家時才發現周越一直坐在沙發上,我微微驚訝:「你還沒睡?」
他站起身似乎有些不悅,抬手看了看腕表:「距離你說的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鍾。」
說完他走近我身邊稍稍傾身,皺眉:「你喝酒了?」
我一陣心虛:「沒,我沒喝,是……是我朋友喝的。」
他剛想說話,擺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喬雨,他的直系學姐,如今和他在同一家公司。
看見那熟悉的名字,我刻意忽略心底那抹奇怪的感覺。
收拾好後躺在床上,卻失眠了。
為什麼失眠,我也說不清楚。
好不容易入睡,卻做了整晚的夢,關於周越的夢。
初二那年,我第一次生理期,弄得褲子上都是。
當時正是體育課,我隻是覺得小腹很疼,坐在一旁不想動,看著其他人玩。
周越敏銳地察覺到我不對勁,將我扶起來後微微一愣,幹脆地脫下校服包住我,一把將我抱起跑去了醫務室。
後來,我每次想起當時的事,都尷尬到恨不得刨個地洞鑽進去。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小腹疼醒的,心中一驚,跑去洗手間,果然,大姨媽來了。
自那天之後,我沒再遇見過顧珩,但我也知道了,他就住在隔壁那棟樓。
周越加班那天,他的另一個室友正好過來給他送東西。
給室友倒了杯水後,他捧著杯子似是忍了好久終於忍不住了,出口問:「你……和周越在一起了?」
我搖了搖頭:「沒有,隻是暫時借住這裡。」
後來,他似是嘆息了一聲,語氣復雜地說了一堆事。
比如,我拒絕周越那晚,他一個人在操場待了一晚上。
我和顧珩確認關系時,他喝得不省人事,抱著垃圾桶哭。
顧珩和我在一起卻和前女友糾纏不清時,他找顧珩打過架。
顧珩要和我分手時,他還……去求過顧珩。
若真追尋起來,似乎就是我和顧珩在一起後,周越開始變了。
他不再經常出現在我身邊,不再每次遇見我時都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張揚的性子似乎一夜之間,收斂了。
我也曾想過,他的轉變是不是因為我,可每次一想到這些,我就會潛意識裡開始逃避。
周二中午,我剛下班,顧珩就出現了,他說要請我吃飯,感謝那天我送他去醫院。
餐廳裡,他的第一句話卻是:「我和她……沒有復合。」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拿著勺子的手微頓,側過臉看了眼落地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
淡淡回了句:「嗯。」
良久,他再次開口:「你是不是和周越在一起了?」
我蹙了蹙眉,有些不太舒服:「我和你之間的事,為什麼要扯上他?」
像是沒看出我的不滿,他再一次提到周越:「你和他二十多年裡都沒能在一起,以後……也不會吧?」
直到顧珩將我的微信拉出黑名單,並且有事沒事給我發條無關緊要的消息時,我才回味過來,他那天話裡的意味。
看著那一條條消息,我委實不知道應該回些什麼。
顧珩這個人,我或許從未真正了解過,那場短暫的戀愛,還不足以讓我認識他。
所以,當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我面前時,我並不認為這隻是巧合了。
想到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個問題:
「看到前男友回頭時會是什麼心理?」
我隻覺得心裡那僅有的一絲不甘就這麼消失了。
桌上的手機再次響起,提醒我有微信進來了。
「周末有空嗎?」顧珩發來的。
我依舊沒有回他消息。
晚上和周越回去時,發現他就站在小區樓下。
他攔住了我們,說是要和我談談,但看著的,卻是周越。
周越說得很直接:「大晚上的,不安全。」
「我是在問橙橙。」顧珩將視線轉向我。
同時,周越也側過臉看了看我。
「下次吧。」
擦肩而過的瞬間,顧珩忽然叫了聲我的名字,繼而道:「那天晚上,謝謝你把我送去醫院。」
驀地,我心中一慌,第一時間看向周越,他眉頭皺了皺,卻也沒說什麼。
我明白,即使顧珩沒有說是哪一天,周越他也應該知道了。
知道我對他撒謊了。
但他後來並沒有提及我欺騙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