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說話,甚至面部驚悚。
我:「?」
「誰弄的,你不知道嗎?」忽然,身後徐徐響起一道清洌聲。
鞋面與地面接觸的熟悉感伴隨著一道冷松香傳來。
我扭頭一看,對上老板那雙深邃如潭的眼睛,他長身而立,氣質矜冷,窺探不出喜怒。
我下意識打了個顫。
救命!我該知道嗎?
7.
我緊張得大腦迅速運轉,在老板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下,背挺得直直的。
「老板,你別怪我。」
這可是你主動的!
既然你誠心誠意讓我成為你和男特助愛情的見證人,那麼,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大家……
「欣欣,你真咬了老板?」
「……」我盤旋在嘴中的話瞬間卡殼。
同事震驚地伸出兩根食指,指腹對準指腹曖昧碰撞:「你們這樣了?」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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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八卦不言而喻。
我驚慌失措看向裴珩,迫切想讓他解釋解釋,卻看到他嘴角上揚。他很少笑,這一笑,還真是鐵樹開花了。
「加油工作,我對你們策劃部抱有很大希望。」
我:「……」
不消片刻,我被圍得水泄不通。
「我就說為什麼老板突然在群裡冒泡,敢情是你發那種視頻,他吃醋了。」
「欣欣,老實交代你和老板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老板的手感是不是和韓國歐巴一樣……」
不是。
沒有。
不可能。
「我們都懂,情侶之間的小把戲嘛。」
「……」
否認了一波,無人相信。
好。
很好,接下來就是執行我鈕祜祿復仇大計的時刻。
既然老板想讓我當擋箭牌,肯定要付出點什麼不是?
回去後,我鬥志昂揚地開始計劃擋箭牌方案,甚至已經想好什麼時間點勝算率高,用什麼措辭能讓裴珩一口答應。
還找人打探裴珩會什麼時候離開公司,就為了把錢弄到手。
一切準備就緒,萬全之策在手,就差沐浴焚香去見老板。
然而,老天教會了我,什麼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8.
公司最近要拿下某品牌的 logo,在重重篩選下,重擔落在我們策劃部頭上。
總監要挑選兩位幸運兒一同出發談判,務必以公司出的價格談判成功。
好巧不巧,其中一個名額落在了我身上。
又好巧不巧,和我一同去的男同事胃病進醫院了,總監重新給我派了個厲害的人——老板!
關鍵在這之前,我可是一丁點風聲都沒聽到呢!
此刻,我身處於寬敞氣派的布加迪內,如坐針毡。
車內沒人說話,格外安靜。
換做平常,我肯定要睡上一場,但是身旁這位實在氣場過於壓人。
我身體緊繃,早就忘了先前的鬥志昂揚,恨不得原地成鴕鳥。
「你很怕我?」裴珩從平板屏幕抬起頭,漫不經心問。
你說呢!
要不是這張熟悉的臉,我差點溺死在他那潑了墨的眸中。
「哈哈,怎麼可能呢,老板你這麼親和,我怕誰都不可能怕你。」
「也是,你前幾天還叫我丈夫。」
「……」哈,哈。
你以為你很幽默嗎?
幾個小時後,我明白了裴珩的厲害之處。
他坐在那,擺著那張冰山臉,都能讓人望而生畏。
在談判之前,對家也會對我司進行背調,此刻,對面的談判專員,視線已經數不清落在裴珩身上多少次。
甚至還試圖打探信息。
可裴珩是誰?
平時泰山崩於前都能色不變,現在更是鎮定得一批,不用表達什麼,一個眼神都能把對方自信心擊垮。
「哈嘍,可否看看我這邊呢?」我微笑打斷談判專員。
他這才尷尬看向我。
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
笑死,都漏洞百出了,還擺譜呢,我堅持把價格壓到可觀範圍內。
任由他掙扎,就是不松口。
至少,在提其他公司給他們報價的基礎上,對方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現在於我們這邊,也不可能起到背書作用。
所以,合同籤完,我心情格外美麗。
走到大門口,卻發現裴珩人沒了。
9.
十分鍾後,我被服務員一路帶上三樓包廂。這邊的會所不像其他會所那般嘈雜,甚至很有情調。
推開門的那一刻,裡頭的人紛紛望過來。
裴珩西裝革履蹺坐在沙發中央,聽到動靜,抬眼,燈盞斑駁割裂在他帥氣臉龐上,看不清具體情緒。
他朝我招手。
我抿抿唇,他剛剛給我發信息說,給我一個雙倍工資的機會,於是,我很乖巧地走到他身旁坐下。
「裴總,這是……」
坐落於裴珩右側的男子饒有興味地看著我,正是裴珩的死對頭。
他身邊還坐著一個人,是裴珩先前的男助理。
我再看看裴珩,才發現他臉色好像不太對。
這……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我是這次項目的談判員林可欣,您好。」我主動介紹自己。
他的視線在我身上留戀片刻,倒杯紅酒擱置在我面前。
「早就聽說過林小姐了,今日一見,果然大美女一個啊。」
我本來不打算喝酒,誤事。
但這種算是私人場合,不喝說不過去。
我傾身拿過酒杯,打算仰頭一口悶,一截手臂從我眼前晃過。
冷松香撲在臉頰,裴珩搶過我手中的杯子:「我替她喝。」
我愣住。
酒杯抵在裴珩的嘴唇,我看著他精美利落的下顎線,看著他喉結哗啦啦滾動,又看著他獨自一人飲酒醉,任由那塊曖昧痕跡在光暈之下似玫瑰一點點綻放。
掌聲啪啪啪落下,所有人都在以為他英雄救美。
隻有我知道,他隻是想讓某人後悔而已啦。
音樂暫停,裴珩神色平靜地放下方口杯。指骨擦了擦嘴角,他俯身在我耳邊。
「乖乖坐著,待會兒一起回去。」
聲音夾雜在薩克斯中,混著金屬質感,我渾身被電擊過似的,瞥向男助理。這是,另外的價錢了吧!
我兢兢業業點頭:「好的!」
很快,幾人換了個沙發,談笑間又換了副面孔。
那位男助理坐在裴珩對面,視線一瞬不瞬落在他臉上,笑意也隻有面對他的時候才不會勉強。
這眼神,挺勾芡的。
怎麼昨天還咬來咬去,今天就成陌生人了呢。
我津津有味吃瓜,闲得無聊開始觀察,五分鍾後,我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是一場獨屬好兄弟之間的男友掠奪,且可能掠奪成功,這倆不是冷戰就是分手。
因為,我上廁所的中途,碰到了兩人在談話。
聽不清什麼內容,但裴珩臉上盡是不耐煩。
嗯,有愛,但不多,裴珩是個不吃回頭草的人。
可沒過兩分鍾,我又得出一個結論——
我苦苦策劃的擋箭牌,好像不戰而潰了?
10.
這個認知讓我煩躁至極,在裴珩喝醉酒後也實在難維持老板的體面,隨意把人駕到車上,丟在裡面。
「開車吧。」我吩咐司機。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眼裴珩:「喝醉了?」
「嗯,失戀了。」
「……」
車內靜悄悄的,司機車技很穩,我本來就累,加上建築物飛速掠過,眼花繚亂,忍不住跟著睡過去。
這一睡,格外安詳,連夢都沒有做。
再次醒來,車已經停穩,眼前黑漆漆的,隻餘窗外路燈照亮車內一隅。
我揉揉眼睛,去看裴珩,他還在睡。
不得不說,裴珩喝醉是真的安靜,面部酡紅,任由霓虹燈在他臉上跳舞,都沒點不耐煩。
車內空間閉塞,我才發現前邊被隔板擋住了,就是小說中輔助霸道總裁幹壞事的隔板。
睡得舒服不是沒有道理的。
我隻好下車,敲響駕駛座的車窗,讓司機幫我把裴珩弄下來。
「麻煩你了,酒店我們自己去開就行了。」
「不用酒店,已經把你們送到裴總家了。」
嗯?
司機笑呵呵離開,不一會兒,裴珩家出來了幾個人。
他們左右兩邊架著裴珩的胳膊將人帶進去,而我被迎到大廳。
沙發正坐著一位溫柔漂亮的婦女。
「你就是小欣吧?」
她笑意燦爛起身,給我倒了杯水,說話間往樓上看去,「裴珩跟我說了,今晚你送他回來。這小子就是作,幾杯就醉,還敢喝酒呢。」
裴珩很像他媽媽,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左嘴角會露出淺淺的酒窩。
我拘謹少了點,她也實在熱情,讓我留下來住不說,還怕我認床拿了安神香薰過來。
她說這很管用,裴珩已經當過小白鼠。
我將香薰點燃安放,輾轉反側的過程中,正好看到香薰包裝。
真巧,居然和我媽送給我的那款香薰很是相似,但我沒太在意,很快就睡著了。
隻是不咋踏實。
有人,蹭了蹭我的脖子。
這一瞬,夢境的熟悉感又來了。
「看我這張普通的臉,你會膩嗎?」
他的腔調輕得似羽毛劃過耳骨,手臂壓在我身上。
本來今天就煩。
我一把將他摁在懷裡,蠻橫警告:「閉嘴,不然,拿我的嘴堵住你的嘴。」
他安分下來。
我翻身。
半分鍾,腰被桎梏,他嬌羞道:「我閉眼了,你怎麼還不堵?」
我:「……」
我幹脆將人踢開。
他黏黏糊糊地跟上來,小狗似的埋在我頸窩,連聲音都帶著酒浸過的迷離感。
「我不是你最愛的寶寶了嗎?」
「你今晚怎麼不抱著我睡?」
「……」
我充耳不聞。
他聲音委屈:「話問三遍淡如水,你三十七度的懷裡好冷。」
「……」
「真的不理我嗎?」
「沒關系,我會自愈,反正也沒人愛我。」
「……」
身後終於安靜下來,我松了一口氣。
忽然間,他又湊來,小聲道。
「我很好哄的,隻要你拍拍我,我就原諒你,好不好?」
這波真忍不了!我一巴掌拍過去。
「啪!」
脖子被抱住。
他笑得歡愉:「果然,你還是愛我的。」
「……」
傻狗。
11.
我是被雷嚇醒的。
睜眼的時候,天邊灰蒙蒙的。
窗外已經下起大雨,雨水瀝瀝打在窗戶,我的手臂被壓住。
我習慣性將抱枕丟開。
可下一秒,我意識到不對勁了。
這不是我房間,沒有玩偶。
那……
我僵著脖子側眸,目睹眼前的場景,傻在原地。
裴珩睡衣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露出蜿蜒清晰的鎖骨,睡顏乖巧。又一道雷聲,他肩膀縮了縮,不耐煩睜眼。
尚未恢復清明的眼底帶著倦意,眼尾耷拉,似被打攪的困獸。
他緊緊盯著我。
爾後衝我笑了笑,模樣慵懶。
四目相對。
我眨眨眼睛。
混沌幾秒,嚇得一個鯉魚打挺。
「啊啊啊啊。」
裴珩為什麼會在我房間啊!
整個房間都充斥著我的怒吼,我條件反射將被子捂在身上——
裴珩受不了堵住我的嘴,語氣無奈。
「安靜點。」
我唔唔個不停,怎麼能安靜!大變活人我怎麼安靜!
「裴珩你……」你怎麼在這!
我心裡一萬匹馬奔騰而過,呼嘯之氣還沒出,門被敲響。
「小欣,你醒了嗎?」
我呆若木雞。
甚至已經感受到了禁忌感。
門外,是裴珩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