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無可忍地坐了起來,指著一邊道:「上你自己那邊睡,不然就滾出去!」
它幽怨地瞥了我一眼,安靜了下來。
這一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穩。
夢裡陸垣和二哈一起上我家把我的飯通通吃光了,我一個人又餓又冷地在家裡哭,絕望又無助。
半夢半醒間,一個什麼熱熱的東西靠了過來,我不自覺地窩過去睡熟了。
……
「起床了!起床了!起床當牛馬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鬧鍾沒完沒了地在我腦袋邊上響了起來。
我有點煩躁地伸出手去想把鬧鍾關掉。
這一摸,卻突然摸到了一片光滑!
我咽了口口水,顫抖著抬起頭來。
入眼是一片光滑的肌膚,微微鼓起的胸肌被我的手按出了一個凹陷。
深凹的鎖骨好像可以放下一堆硬幣。
再往上看去,深邃的眉眼頓時映入了我的眼裡。
隔著這麼近都看不見毛孔的皮膚在晨曦中泛著微微的光澤,蝴蝶羽翼般的睫毛翕動了兩下,慢慢地睜開了。
露出了一雙冰封的海水般的藍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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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垣迷迷糊糊地緊了緊放在我腰上的手道:「今天不是周六嗎,怎麼還定鬧鍾啊。」
我深吸一口氣。
「媽的,你他媽的怎麼會在這啊?」
陸垣也愣了。
他好看的眼睛慢慢睜大,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片刻後猛地坐了起來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我身上的被子被卷走,穿著睡衣睡褲迷茫地看著他。
「我們昨晚……昨晚……」他驚恐地看著我,可憐巴巴地縮在床腳。
我著急地擺擺手:「沒什麼,什麼也沒發生,你別怕……」
不對啊!
我差點沒反應過來。
他媽的這不是我的臺詞吧!
我怒氣衝衝地一把扯過他身上的被子,又趕緊甩回他身上,崩潰道:「你為什麼會在我床上裸睡啊!」
陸垣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夢遊吧。」
好家伙,從他家夢遊到我家嗎?
是我昨晚上沒吃完的那份炒餅引來的嗎?
要不是我穿得齊齊整整的,我真的要報警了!
陸垣一口咬定他是夢遊,再不就是被人綁架來了。
他誠懇地看著我道:「說不定是外星人把我扛來的。」
……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離譜,簡直太離譜了。
我指著門口:「你怎麼遊來的再怎麼給我遊回去。」
陸垣用一種不可理喻的眼神看著我:「光著屁股嗎?」
我嘲諷地看著他:「你昨晚不也裸奔來了嗎?」
「不行不行,」陸垣瘋狂搖頭,「那是晚上,白天我是要被抓去拘留的。」
……你也知道這是違法的嗎?
看在他是大客戶的分上,我找出了我爸留在這兒的一件背心和褲子給他。
陸垣接過來皺眉道:「老頭樂背心?」
我把背心往回扯:「不愛穿就光腚。」
「哎哎……」陸垣趕緊把背心套在身上,「你這個人脾氣怎麼這麼急啊,我又沒說不穿!」
他結實的肌肉把白色的背心撐起來,透出裡面若隱若現的粉色。
精致的鎖骨凹凸有致,像是收起來的一扇翅膀。
大街上隨處可見的老頭樂,被他這麼一穿居然有了一絲澀澀的味道!
我臉一紅,把褲子扔在他臉上:「快穿!」
陸垣拿起褲子來抻了抻,隨即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咋了?」我擰眉看他,「又有啥事?」
陸垣臉上浮起一層緋紅,小聲道:「……沒……」
門鈴突然響了,我一時沒聽清陸垣說了什麼,我走過去邊開門邊道:
「什麼?大點聲。」
陸垣大聲道:「我說……我沒穿內褲!」
08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門口拎著菜目瞪口呆看著我的我媽。
她手裡的雞蛋「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我驚恐地看著我媽舉手道:「媽你聽我說……」
我媽深吸一口氣,進來關上門坐在沙發上道:「你說。」
我沉思起來。
到底是客戶半夜夢遊到了我的床上還是昨晚上在我床上睡著的一隻陌生哈士奇變成了我的客戶我媽比較能接受呢?
我試探道:「或許你聽說過夢遊嗎?」
我媽呵呵笑了。
「陳佳,你再跟我耍貧,我今天就把你打夢遊。」
她的語氣和煦,我卻從裡面聽出了凜冽的殺氣。
我還沒說話,陸垣就穿著我爸的衣服走出來了。
我爸的衣服他穿著稍微有點小,長褲都變成了七分褲,跟個精神小伙兒似的。
但這並不影響我媽眼睛跟燈泡似的唰一下亮起來了!
我看著她贊嘆地咂了咂嘴,隨即伸出手擺了擺:「哈嘍?」
……我捂住臉。
陸垣微笑著給我媽鞠了個躬:「阿姨您好,我是陸垣,中國人。」
「啊呀!」我媽喜得見牙不見眼,「那是混血兒吧?長得也太好了呀小伙子!」
陸垣很自然地給我媽倒了一杯水自己也坐在了沙發上。
「是啊阿姨,我母親是哈……哈薩克斯坦人。」
我狐疑地看著他。
哈薩克斯坦不是在亞洲嗎,他想說的該不會是哈士奇吧?
我媽是高中地理考 19 分的主,哪兒知道什麼哈薩克斯坦哈士奇斯坦的。
她一改之前的殺氣凜凜,對著陸垣笑得和藹可親道:「那你現在在哪裡工作呀,有房有車嗎?月薪多少呀?」
我趕緊扒拉了一下我媽,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還真當女婿盤問上了!
我媽看都沒看我,直直地盯著陸垣。
陸垣彬彬有禮地笑道:「阿姨,目前我從事的是房地產相關工作。」
「月薪……」他掰了掰手指道,「月薪沒算過,年薪大概在 1300 萬左右。」
「有房也有車,室內的各個區我都有房子,車的話有兩輛,因為開不過來。」
「不過將來陳佳想買車的話我們可以再買。」
我媽的表情就好像天上掉下個大餡餅直接糊她臉上了似的。
整個人都笑僵了。
她看著我,夢遊似的輕聲道:「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你這坨牛糞也有插花的一天?」
……憑啥我是牛糞啊,陸垣是牛糞不行?
我瞥了一樣陸垣。
媽的,還真是,人家穿著老頭樂和七分褲看起來都好像我比較像牛糞。
我不堪受辱,決定離開這個人身攻擊我的地方先去洗個漱。
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媽都給我倆的第二個孩子取好名了。
「我覺得還是陸呦呦好!」
「對,呦呦鹿鳴,食野之蘋,媽就是有文化!」
……咋不叫陸小葵呢?
我媽美得直冒泡,估計腦子都不會轉了,嘴幾乎咧到了後腦勺上。
不是……剛不還是阿姨呢麼,我這才走了兩分鍾怎麼連媽都叫上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我肚子都開始叫了的時候,我媽終於抬起她那粘在沙發上的屁股,一步三回頭地走到了門口。
她戀戀不舍地握住陸垣的手:「下周來媽家吃飯,媽做的大骨頭嘎嘎香!」
陸垣高興地點點頭:「一定去,媽!」
「昨天我和佳佳喝了點,把衣服吐髒了今天也沒得換,不能去送您了,媽路上小心,到家了給我發個消息。」
我木然地看著他倆好像一對親母子一樣難舍難分。
而我這個親閨女站在這裡好像很多餘的樣子。
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這裡。
……
送走了我媽,陸垣開心地坐在我身邊跟我商量起來:「你說下周去咱媽家,應該拿點什麼呢?」
他有些苦惱:「燕窩?海參?咱爸喝酒抽煙嗎?算了還是都拿著吧。」
他自說自話地拿好了主意,歪著頭看我:「你說好不好?」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嗎,怎麼一覺醒了,這個世界變得這麼陌生了呢?
09
好說歹說送走了陸垣,我坐在沙發上沉思起來。
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陸垣該不會真是狗變的吧?
狗精?狗妖?
……我混得竟然連一條狗都不如嗎?
我堅定的無神論思想受到了衝擊,如果今晚陸垣再來的話,我一定要搞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麼。
果然,一到晚上那隻哈士奇又來了。
我把它關在門外:「陸垣,你其實不是狗,是頭豬吧?你 1300 萬的年薪是不是就靠吃百家飯攢出來的?」
哈士奇抬起頭來擰著眉頭看我,好像它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一樣。
我蹲下身去扯著它的臉往兩邊拉:「你給我變回來!變成人!」
上樓的鄰居面色有些復雜地看著我:「……」
我訕笑一聲松開拉著哈士奇的手:「呵呵,我逗狗玩呢。」
「哦……」她點了點頭,又看了我一眼上樓去了。
聽到樓上關門的聲音,我把哈士奇推出去:「我今天不可能讓你進門了,你給我出去!」
說著我就關上了門,偷偷湊在貓眼裡看它。
哈士奇有些茫然地在門口叫了幾聲,見我不搭理它,猶豫了一會兒耷拉著腦袋走了。
我看著它走遠後,躡手躡腳地跟著它出了門。
這果然不是一隻普通的哈士奇!
它竟然會等紅燈!
哈士奇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向後扭頭看了看。
我趕緊躲在廣告牌後面,戴好了頭上的兜帽。
周圍路過的人驚訝地看著我。
……我不會被當成跟蹤小狗狗的變態吧!
我用手蓋住臉,跟著哈士奇過了馬路。
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半個小時後哈士奇終於在一處別墅區門口停下了。
它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從小區側面的一個狗洞裡鑽了進去。
……
那我怎麼辦啊,我也鑽過去嗎?
我想了想,跟門衛說我來找陸垣。
門衛在本子上翻了翻,問道:「是住 38 棟的陸垣陸先生嗎?」
「對對!」我點點頭。
陸垣還真的住這裡!
我趕緊跑了進去,順著找到了 38 棟。
哈士奇已經不見了。
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敲門的時候,門突然開了。
陸垣套了一件黑色連帽衫,站在臺階上看著我:「跟了一路不累嗎?進來歇歇吧。」
我假裝聽不懂:「什麼跟了一路,我怎麼聽不明白?」
「呵呵。」他眉峰微挑,「陳佳,隔著三裡地我都聞到你身上剛吃完的螺蛳粉味了。」
有點尷尬啊。
陸垣側過身子:「進來吧。」
陸垣家不算很幹淨,到處都是狗毛和巨大的狗窩。
牛肉罐頭堆成了一座小山。
這是一隻自己飼養自己的小狗。
我坐在沙發上,從褲子上捏下了一根狗毛。
這應該算是實錘了吧?
陸垣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在我身邊:「最近開始換毛了……別介意。」
我深吸一口氣:「所以你……你真的是狗?」
陸垣點了點頭:「是的。」
「哈士奇?」
「嗯,我老家其實是西伯利亞的,後來改革開放,我爸媽覺得還是國內發展比較好,就帶著我回國了。」
……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你……那你爸媽呢?」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看到第二條狗。
陸垣垂下睫毛:「……他們都去了很遠的地方。」
「啊,」我有點抱歉,「不好意思……」
「沒事,」他抬起頭來笑道,「他們回老家了,西伯利亞也不算遠,等到時候我們結婚了可以回去看他們。」
……沒死啊,那你說的好像駕鶴西去了似的。
不對!
「我什麼時候說要結婚了啊!」
陸垣有些不解地抬起頭來:「你媽媽的意思不是要我們結婚嗎?」
「是,但是那是……那是她誤會了啊!」我著急道,「我們才認識了沒多久啊!」
「可我們都睡過了。」他無辜地看著我。
……
我怎麼感覺和狗說不通人話呢!
陸垣直起身子認真地看著我:「我們狗第一眼就會認定自己的主人,你就是我選擇的人。」
他藍色的眸子裡好像隱藏了一片海,平靜無波下是翻湧的暗流。
我臉漲紅起來……什麼主人不主人的,聽起來怪澀的。
這該不會是……表白吧……
我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去,訥訥道:「你喜歡我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