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打出兩個字:【破繭。】
破繭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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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互聯網上小有名氣的漫畫家,午安,出了一部名為破繭的新漫畫。
講的是一個女孩成長中遇到的黑暗,遭到迫害在泥潭裡掙扎破繭重生的故事。
這部漫畫不到半個月就在網上引起了轟動,登上了熱搜。
不是因為她的劇情有多麼精彩畫得有多麼驚豔。
而是因為讀者們越看,越覺得故事裡那些反派的描繪,跟現實裡某商會會長和某某集團老總的身份都對得上。
故事裡,女主被繼父為了利益送到了某商會副會長床上,事後聯合女主親媽消除證據,囚禁女主。
而且這個繼父和商會副會長合謀,買了個山莊,在上面建了自己的樂園,除了女主還迫害了其他無辜少女,犯下的罪行數不勝數。
這裡面的人物居然真的跟現實裡經常出現在財經報上的商業精英們對得上號。
這太可怕了,難道這寫的是現實?
讀者細思極恐,大家吃瓜熱情燃起,抽絲剝繭地分析,一時間熱度居高不下。
我看著網友們那些猜測,和後臺的評論,一切都按照我預想中發展。
這部漫畫是我畫的,畫的也是我的真實經歷。
我那個繼父王明遠,最開始他跟我媽結婚時,我隻知道他是個公司的經理,年過四十依舊儀表堂堂,看著性格溫和平易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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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他沒有實權,就是個皮條客,在那個商會副會長手底下做事,專門為他們收集各種合口味的女孩進行迫害。
那些女孩被養在那座封閉的山上,當作資源交易,用來拉攏人心,給商會收集勢力。
而四年多前,我跟梁景安交往大半年時候,我媽讓我去公司給我繼父送東西。
在他的辦公室裡,我剛好他和那個商會副會長在談事。
那個男人有五十幾歲了,看到我時,流連在我身上的黏膩眼神,讓我有些不適,放下文件就匆匆走了。
過了兩個月,放寒假回家時,王明遠笑得和藹,說我媽專門給我做了一頓大餐。
我當時欣喜我媽對我的關心,沒注意到他們二人奇怪的眼神。
沒吃幾口我就不省人事。
再後來,我就在那個副會長床上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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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幾乎要崩潰了,當下就要去報警,把這個副會長抓起來。
可誰知道他笑了說我自不量力。
我直接被我繼父和我ŧŭ̀₌媽帶回了家,囚禁起來。
他們想把我關到身上的痕跡全部消失,再也找不到任何證據。
我幾次想逃出去報警,被他們死死壓住,這時候王明遠終於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他說,能被人家看上是我的榮幸,我權當為家裡做貢獻了。
我反抗,他就抓起我的頭發,把我往牆上砸,惡狠狠地說。
「你一個小丫頭真以為自己能翻起風浪嗎?你現在出去說,去報警,看誰信你。
「我聽說你在學校還交了個小男朋友,叫梁景安,是警校的對吧,你不會以為他能幫你吧?他一個沒有爹沒有勢力的小崽子,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他未來連個警察都做不了。
「別自不量力了!」
我嘴角流血,帶著唯一一點希望看向我媽。
我媽卻直接轉過頭,視而不見。
我拍著門,聲淚俱下地求她。
「媽,求你,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我媽這時候隻會在門外嘆氣。
「我知道委屈你了,你王叔這也是沒辦法,他全靠那個副會長吃飯的,人家就是偏巧看中你了。
「晚晚,你也知道媽這些年有多難過,我好不容易遇到你王叔,對我們那麼好。
「你就當為了我,忍過這一回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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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徹底涼了。
等到把我放出來時候,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
就跟他們說的一樣,我想要報案,但身上一點痕跡都沒有了,沒有證據。
詢問我媽和我繼父時,他們都統一一副好父母的模樣說,我有妄想症,會時不時犯病。
我想利用媒體,擴大事情,可匿名投出的稿件都被壓下。
他們的勢力比我想象中還要可怕。
而且從王明遠偶爾得意透出的隻言片語得知,並不止我一個。
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還有不少像我這樣的女孩遭到迫害,成為他們斂財工具。
但我卻無能為力。
這種高壓下,我跟梁景安分了手,一是因為不想牽連他,其次是我的精神狀態已經瀕臨崩潰,我怕被看出端倪。
以梁景安的個性,一定會硬碰硬,但無異於以卵擊石。
所以這幾年我一直在蟄伏,給繼父他們一副我已經認命的模樣。
其實私下我一直收集證據,我發現這背後居然藏了一條產業鏈。
A 是我的盟友,她是一名女黑客,她通過網絡和入侵監控幫我收集確切的犯罪證據,而我負責布局。
我知道,以那些人的勢力,就算我收集到證據,恐怕我還沒掀起風浪就會被壓下來。
我畫的這幾年漫畫,也在積累我的熱度。
我要的是借助輿論的力量,把這件事炒得越多人看見越好。
這樣就無法被輕易壓下,我那些證據也有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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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所想,熱度日益走高,要進行下一步了。
還沒等我拋證據,就接到我媽的電話。
「南晚,你瘋了嗎!你要毀了大家嗎?」我媽尖厲的聲音傳來。
「那個漫畫是你畫的吧!你快點刪掉!」
「憑什麼?」我問。
「憑我是你媽!」
聽到這個回答,我笑了:
「你是我媽,七歲時候我爸拋下我們跑了,你就整天把火氣撒在我身上,說是因為我是女孩,我爸還能說走就走,要是個男孩肯定不舍得。
「我小小年紀開始自己洗碗,做飯,還要照顧你,你滿腦子隻有你的愛情,甚至能為了你所謂的幸福,把你女兒送到老男人床上,聯合別人一起傷害我。
「你有一分鍾在乎過我的感受嗎,你從來想的都是自己。」
我笑著笑著流下了淚:「原來這就叫做媽,為人母親居然是這樣當的。」
我媽沉默了,她開始打感情牌:「晚晚,是我之前對不起你,但你把事情曝出來有什麼好處呢,對你的名聲什麼都不好,你以後怎麼嫁人?我真的是為你著想。」
「我不在乎。」我說,「該害怕的是他們。」
「而你那些清朝的老思想,應該隨著封建社會一起入土。」
說完,我掛掉了電話。
我拿著裝有那些證據的 u 盤,準備去往警局正式報案。
我要拯救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一群女孩。
我剛走出家門沒多久,後脖頸就猛地一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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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眼時,我正被綁在一個偏僻的廢棄廠房裡。
這個工廠是王明遠那個公司旗下的,所以綁我的人是誰便心知肚明。
面前的王明遠正把玩著從我身上搜出來的 u 盤,笑得不善:「就是這東西吧?
「死丫頭,沒想到你夠能藏的。居然有這本事,收集了那麼多東西。
「我本來想把你當閨女,可惜你自己不領情,現在我這個當繼父的,就替你親爸,好好教育一下你。」
說著,他身旁兩個手下上來,嘭地一腳踹在我肚子上。
另一人把我頭發拽起來,再狠狠往地上砸去。
我瞬間感覺鼻子有熱流往外湧,嘴裡一陣腥甜。
而王明遠笑得猖狂,直接把 u 盤扔進前面的火盆裡。
「怎麼樣,費了那麼多力氣結果功虧一簣的感覺怎麼樣?」
我也笑了:「哈哈哈,王叔,你不光是人老了,腦子也糊塗了吧。
「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沒有備份?
「而且,你怎麼確定,我隻有一個人的?
「現在上網看看吧!」
我這番話直接讓王明遠白了臉。
他連忙掏出手機,置頂的第一條新聞就是爆,商會企業勾結,驚天醜聞實錘。
證據現在已經全網散播了,人手一份。
現在檢察院和警察已經去逮捕那個副會長了,下一個就是他了。
我看著王明遠崩潰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
我跟 A,一直是我在明,A 在暗,因為她黑客的身份不方便拋頭露面。
但如果我出事了,A 將代替我站在明處。
之前我Ṱů⁶就跟她說好了,隻要超過五分鍾我不回應,就代表我遇到了危險。
A 會替我報案和曝光所有證據。
「我殺了你!」王明遠紅了眼,撿起地上的木棍就要往我身上砸。
我閉上眼睛,預想中的疼痛沒有來臨,一具溫熱的身體把我護在底下。
睜開眼,梁景安的臉映入眼眶,他悶聲撲過來替我擋了一棍後,他的隊友們已經迅速把王明遠包圍制服。
「你沒事吧?」我驚訝他的出現。
梁景安沒說話,隻是緊緊把我抱在懷裡,他的臉靠在我的頸窩處,我感覺到一陣湿意。
「你哭了?」我問。
一滴滴淚掉落在我的肩上,梁景安悶聲說:「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對不起,對不起……」
他語無倫次,好像隻會重復這一句話了。
「從分手時我早該想到不對的,我就是個傻子,對不起,讓你自己一個人扛了那麼多年,對不起。」
梁景安心痛得快要窒息,此刻恨自己的倔,當初要是再細心一點,再堅持一點,也許就會發現端倪。
發現我跟他說分手時泛紅的眼圈,發現我壓制著哽咽的聲音。發現我後面兩年還會偷偷去警校門口看他。
看他得了獎,看他被表彰,看他繼承了父親的警號,去京市當警察了,看他完成了自己理想,然後徹底放了心。
梁景安以為自己能一輩子保護南晚,卻沒想到,他才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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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案件在整個社會引起了轟動。
警察在那個秘密山莊上救出了幾十位女孩,最小的才十幾歲。
王明遠和那個商會副會長不光有這些事情,還犯了其他罪,足夠判無期了。
判決出來時,我正躺在病院的床上養傷,吃著梁景安給我剝的橙子。
不光是養傷,也是治療我的失眠和抑鬱,在梁景安的陪伴下,確實一天比一天好了。
我媽在這段時間也找過我兩回,我沒見她,遠遠看了一眼,她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十歲,憔悴無比。
她的所作所為被人詬病,被親戚朋友嫌棄排擠,她參與迷暈我囚禁我的事情,也會得到處罰。
不過這也是她應得的。
「這有人給你寄了封明信片。」梁景安給我擦了手後,拿出一張信封給我。
我打開後,上面隻寫了一行字:「從今以後, 你就真的破繭重生了哦,江湖再見。」
落款是țú₎:A
我看向窗外,此刻剛好一隻綠色的蝴蝶從外面振翅飛過。
從今以後, 我要開始我的新生活了。
(梁景安番外)
梁景安每次聽南晚說, 當年是她先喜歡上自己時, 他就忍不住憋笑。
怪他藏得太好。
其實他遠比南晚想象的更愛她。
年級入學時,他就注意到一個拉著比自己兩個人大行李的嬌小女生,沒有父母的陪同,自己一個人來報到。
他當時就驚訝,她臂力真強。
然後就是, 她眼睛真好看, 澄澈的,看著你時, 感覺心都軟了。
所以當他們分到一個班, 南晚在偷偷看他時,梁景安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
他心裡有一些微妙的竊喜, 有時候故意偏一點,讓陽光剛好打在自己側臉上。
梁景安面上波瀾不驚, 心裡早已泛起陣陣波濤。
聽說南晚在畫自己。
可是被那個秦老師撕了。
放學後, 梁景安自己偷偷把那些碎片撿起來,小心拼在一起。
畫得真好看。
他想要靠近南晚,最少從朋友做起。
但南晚一直躲在他,他知道是因為什麼, 他不想讓她為難。
他父親殉職了,梁景安感覺自己整個天都塌了, 可那些人圍著他時, 他腦子已經空白。
是南晚把他拉了出來。
之後梁景安把自己理想改成警校,南晚說支持他。
南晚一直都支持他的理想的, 所以當年分手時說的那些話, 也都是為了刺激他的。
他早該想到的。
剛分手那段,梁景安整日把自己投入訓練,好像可以麻痺自己。
但闲暇之餘,還是忍不住偷偷打聽南晚的消息。
聽說南晚缺課了好久不知道為什麼, 聽說她畢業了, 聽說她當漫畫家了。
梁景安一次Ţū́₎次打聽她的消息,既期待又害怕,害怕哪天聽到南晚結婚了,生二胎了, 他會崩的。
梁景安在京市破了一個案子, 完成得很出色, 領導想要他留在那發展。
這時他從高中同學胖子口中得知, 南晚好像在 c 市待著。
梁景安申請了調動, 領導雖然不理解但還是批了。
或許會落空,或許不會有結果, 但梁景安心裡總帶著那麼一絲絲的期待。
都在一座城市,幸運的話,說不定某一個午後, 某一個街角,他們就能再次相遇呢。
幸好,老天眷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