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立刻有人回應了。
阮雲喬皺緊了眉頭,她在外面等了一會,可裡頭人沒出來。後實在等不住,她轉頭往包廂門走了。
但她走得並不穩,腦子亢奮又迷糊,一面想著等會回來要再喝個一百杯氣死李砚!一面又哆嗦著想趕緊去衛生間。
她腦子裡除了這兩個念頭外,就沒別的了,甚至都有點忘了這裡是ktv,直接拉開包廂就走了出去。
“廁所……廁所……靠,廁所呢……”
她扶著牆,在走廊上走著,可遲遲沒有看到廁所的標志。
就在這時,不遠處走來了兩人,阮雲喬眼睛一亮,抬了下手就對人喊了聲:“你好——”
那兩人看了過來,但也就是在他們看過來的瞬間,阮雲喬眼睛一黑,一件衣服遮擋在了她前面,把她擋得嚴嚴實實。
阮雲喬整個都鬱悶了,猛得轉了身。
身後站著一個人,很高,她一轉頭,腦門就磕在了他的下巴上。
“唔!”
身後那人也吃了痛,可他沒出聲,而是把那件衣服直接蓋在了她頭上,再拉到前面,把她遮得隻剩下一雙眼睛。
像小紅帽的披風。
阮雲喬眨了兩下眼睛:“你幹什麼——”
李砚拉緊了衣服,把她往懷裡扯了扯,他低下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旁邊人經過時看不清兩人,隻覺得這姿勢,大概是對情侶在膩歪。
“瞎跑什麼,你不知道你是誰?還敢就這麼出來?”他壓著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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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雲喬這會看清是李砚了,她有點生氣,因為她潛意識裡就是討厭死他了。
“放開。”
李砚不可能松手,“回去。”
“不——”
“你鬧什麼!”
“我不要啊。”
李砚咬了咬牙,剛想強硬點把她直接抱回去,就見他懷裡的人瞪著瞪著瞪紅了眼,一臉委屈。
他愣了愣,心口一下子就軟了,說:“我沒罵你。”
阮雲喬嗚咽了聲,更難過了,也掙扎得更厲害了。
李砚不再惹她:“好好,我不說你了,你跟我回去,行不行?”
“不啊……”
“那你想怎麼樣?”
阮雲喬抖了抖,都快哭了:“我想尿尿……”
——
幾分鍾後,李砚站在了一個空包廂的衛生間外,等著阮雲喬。
他才知道她原來是太急才會從裡頭跑出來找廁所,但他不可能讓她去公共的衛生間,於是情急之下,直接推進了一個空包廂,把她送進裡頭的衛生間。
“好了嗎。”李砚等了一會後,敲門。
裡頭沒有應,李砚又敲了幾下,“你好了嗎?”
他並沒有叫她的名字,怕有人經過會聽到。
但裡頭遲遲沒有反應,就在李砚擔心她醉倒在裡頭,想叫一下工作人員來開門的時候,門開了。
阮雲喬扶著門出來:“啊,好爽。”
李砚:“……”
阮雲喬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芊芊,走啦,我繼續幫你喝~”
“喝什麼喝。”李砚沉了臉,又把他的外套蓋在了她頭上,“走了,送你回去。”
“什麼回去?我不回去!”
“行,那我現在打電話給你經紀人,讓她來這裡守著你,守到你喝夠為止。”
阮雲喬平時在外面不會瞎喝酒,因為餘泺對她是有要求的,可大概今天一屋子都是熟人,且她心情是真的不好,這才有了例外。
但例外歸例外,聽到經紀人三個字的時候,她還是慫了。
要是餘泺過來帶她,不知道要把她罵成什麼樣了!
阮雲喬警惕道:“不許!不許打電話!”
“那你就乖乖的,跟我回去。”
“……”
“聽見沒?我現在就去包廂裡拿你的東西。”
阮雲喬糾結片刻,“那你不許打電話。”
“嗯,不打。”
李砚帶著她回到了包廂,跟裡頭的人交待了聲,說自己不勝酒力要回去了,順便把阮雲喬也送回家。
大家玩得正high,對他自然也是放心,所以說“再見”後就沒再管兩人。
李砚把阮雲喬的包拿了過來,幫著她把口罩和帽子帶上,自己也從她的包裡拿了一個口罩給自己帶上。
五分鍾後,兩人到了地下停車場。
李砚的車就停在了這裡,為確保私密性,他沒有叫代駕,而是打了個電話給他手底下的人,讓他過來開車。
那人來的很快,走到車旁後,恭恭敬敬地候著。
李砚把鑰匙給了他,說了阮雲喬家的地址。
方才從樓上下來的一路上,阮雲喬都是很乖的,因為被經紀人三個字威脅到了。但坐進車後,像突然斷片,忘了什麼經紀人,開始不安分了。
“唔。”
李砚:“不舒服?”
“水……”
李砚車裡備了水,拿過來遞給她。
阮雲喬隻喝了一口,人就跟著晃了晃往車門那邊到,眼看腦袋就要磕在窗戶上。李砚眼疾手快把她攔住了,扶著靠在自己身上。
阮雲喬一開始靠著還算安分,但迷糊間抬眼看了下人,突然坐直了。
李砚:“怎麼了?”
阮雲喬瞪圓了眼:“你怎麼在這!”
李砚:“……”
“你幹嘛在這?你這人怎麼陰魂不散啊!”阮雲喬突然有了點神志,她推搡了他一下,嗔怒道,“李砚你煩不煩!咱們分手了好吧!分手都,都五年了!你幹嘛突然湊過來,你!居心何在!”
李砚暗了眼神,沉默片刻道:“你說我什麼居心。”
阮雲喬:“我不知道!”
“我想你。”
前面開車的男人微微一驚,忍不住往後視鏡上看了眼。
他在盛世集團是李砚的助理,但因為才在他身邊待半年,對這個上司的私生活並不了解。平時他們接觸最多是在公司裡,他的性子很冷,少言寡語,但做事雷厲風行。
公司很多人怕他,他也有點。
不過現在……他還是第一次見自家老板這個樣子。
他突然有點好奇了,這個“前任”是什麼人,應該是長得很漂亮的那種吧,可惜她遮得嚴實看不見臉……不過,聲音莫名有點熟悉。
“你胡說!”後座上的女人突然的大聲打斷了他腦子裡的思路。
助理趕緊收回眼神,認真開車。
他是不該多看多聽的,不過就算真聽見了看見了也隻會保密,這是他工作的原則。
李砚把阮雲橋拉近了,他看著她防備的眼神,面上有了些痛苦:“我沒有胡說,我想你,我……”
砰——
阮雲喬把手裡的礦泉水瓶砸在了他身上!
但角度有點高了,一部分砸在了他的下颌骨。
李砚止了聲,微微偏過了頭。
車內光線下,看不清後面人的神色,但開車的助理寒毛還是一下就豎了起來。
“您沒事吧!”他趕緊問道。
“沒事。”
“好……”
李砚把礦泉水瓶放好,看向阮雲喬時,隻是溫柔:“為什麼是胡說。”
“就是胡說啊。”阮雲喬並沒察覺自己做了什麼,她湊近了他,眼底蕩著酒氣,帶著血紅,“李砚,你走就走幹淨好了,又突然出現幹什麼呢,你不知道一個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死了一樣安靜嗎。”
第50章
深夜十一點,夜空澄澈,明月高掛。
白色的添越從馬路上飛速而過,華麗的建築和絢爛的霓虹被甩在後面,城市的喧囂也被車窗徹底隔離。
他們在一個安靜而壓抑的空間裡。
李砚看著阮雲喬,幽暗中,面頰蒼白發冷。
“對不起。”他說。
阮雲喬腦子裡暈暈乎乎的,她都有點分不清眼前這畫面是真是假,隻是聽著李砚的話,她迷糊又難過地道:“你說什麼對不起,說對不起有用嗎……你以為說對不起我就,我就接受了嗎。我才不接受!你現在想追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啊,五年都不聯系,一出現就……嗝!就要追我,我不稀罕,我桃花很多的好不好,好多人喜歡我!我不稀罕你……”
“是,沒有用,我知道我錯了。”李砚臉幾乎被車的陰影完全罩住了,他雙手撐在她身側,低聲道,“阮雲喬,我錯了……”
他說得很難過,很壓抑,他放了很低的姿態。
阮雲喬從來沒有聽李砚這麼說過話,甚至都讓她覺得有點難過了,她喃喃道:“你知道錯了……那你,為什麼一聲不吭就走呢,我說了分手,你就一定要這麼決絕嗎……決絕到這麼多年一點消息都沒有,你為什麼不聯系我……”
她是因酒精才會問這些,如若在平時,她是絕對不會開這個口的。
李砚雙手發緊,青筋微浮,他說:“分手後沒幾天,我媽就需要做手術,那年,國外有更好技術,必須送出國去做。而我自己……因為手腕傷勢加重緣故被除名了,也急需處理。我那時候太亂太焦慮,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而且已經分手了,我不敢去找你,因為那時你說得沒錯,我沒辦法解決我們之間的矛盾,找你,挽留你,沒有意義,我做什麼都是無用功……那我又何必再牽連你呢……”
“我是想解決,等處理好所有再聯系你。”李砚苦笑了下,“可是原來那麼難……阮雲喬,真的很難。”
這是第一次,李砚開口承認難。
從小處於優等生金字塔尖,好像什麼都能輕松完成的李砚,終於是跌下了神壇。
那年不論是母親的病情還是母親的歇斯底裡,都在不停地折磨著他,更何況還有傷痛和職業生涯帶來的打擊,醫生那時已經下了通牒,他的手大概率不能再做任何激烈運動。
他陷在了泥潭裡,原本出國前還帶著些許自信,覺得自己能很快解決所有事,可後續卻被黑暗和湿濘困著,他怎麼都掙不開,反反復復,折騰了很久很久……
“第三年年初,國內剛過除夕。那時她精神好了很多,身體也好了很多,我就想聯系你……我很想你。可是,我看到你和姜傅城的那些新聞了。他一直在你身邊,他對你很好……所有人都說,你們在一起了。”
阮雲喬晃了晃腦袋,他的一字一句都打在她心上,可她卻怎麼都沒法將它們拼湊在一起,隻氣呼呼道:“我沒有跟他在一起過!我……我有很多緋聞好不好,天天都有!”
李砚嘴角很淡地揚了下,陰鬱因此也散了許多,他啞著聲說:“我知道了。”
“所以,你後來就因為這個不聯系……嗝!那你,你就是不夠喜歡!”
“不是……”
“那是什麼!”
李砚眉心跳了跳,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不知道怎麼說。
他不喜歡,也不想回憶那個時候。
“那段時間,比較糟糕。”
車子往右拐去,阮雲喬擰著眉頭,還想問什麼,卻突然捂住了口。
“怎麼了?”
“我想吐……”
李砚立刻道:“靠邊停車。”
前面自動屏蔽了自己耳朵的助理這會才允許自己“聽到”,立刻把車停在了邊上。
李砚開車下去,繞到她那邊把她扶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