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葉羽:“找線索,不會是藏U盤的,你放心。”
鄭悠沒壞心,這會兒說:“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我跟你說句實話,如果東西真的是你拿的,你現在給我,到時候我不會說是你,就說是我們倆一起在角落找到的。”
徐葉羽有點哭笑不得:“你是覺得我拿了U盤,這會兒被逼得沒有退路了,所以給我個臺階下?”
鄭悠語氣很正經:“你清楚就好,誰不做點錯事,能及時回頭就是好的。”
“我很好奇,你到底為什麼就覺得我是拿東西的那個?”徐葉羽問。
“班娜說的,”鄭悠道,“我覺得班娜的分析很有道理。”
“你跟班娜認識很久了?”
“也沒,就是合作這個項目才認識的,認識了幾個月了,經常一起逛街,”鄭悠眼神很清明,手裡還晃著鑰匙扣,“我這個鑰匙扣就是和她一起買的。所以啊,你不要瞞我了,把東西交出來,我保證不和別人說。”
從眼神看得出來,鄭悠心並不壞,像是家裡富養出來的小女兒。
大抵也不是真的很針對她,隻是受班娜的影響,覺得她就是拿東西的人,所以一開始說話衝。
徐葉羽驀然注意到她鑰匙串上的那個小掛件,閉了閉眼,什麼東西在腦子裡一晃而過。
她被陸延白帶去敬酒的時候,是摸了一下U盤底下的這個小掛件的。
雖然喝醉酒之後大的事情不太記得,但偶爾也有那麼一兩帧,碎片化的畫面留在腦袋裡。
她問鄭悠:“你這個鑰匙扣是和班娜一起買的?”
鄭悠握了握手裡的鑰匙扣:“是啊,U盤底下掛的就是這個。”
鑰匙扣在她手裡明滅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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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葉羽心一顫:“夜光的?”
“嗯,”鄭悠像是笑她大驚小怪,“很亮的,晚上的時候有特別特別清楚的熒光。”
語畢,還給徐葉羽試了一下,把東西放在手心裡,合上掌的瞬間,有光亮從指縫裡隱隱透出來。
徐葉羽猛地反應過來之後,先關上門,然後再走到包間裡面,拉上窗簾。
她還開了個小手電筒,用指腹遮住,好讓自己能視物,又不至於讓房間太亮。
鄭悠被她嚇了一跳:“你幹什麼?!”
徐葉羽沒說話,快速巡視了一圈包間內,沒有地方在發光。
鄭悠反應過來她是在找U盤。
“能行嗎?”
徐葉羽找了一圈,最終,目光落在洗手間的門上。
這個包間有獨立的洗手間。
她打開洗手間的門,緩步走了進去,然後站定了。
鄭悠察覺到她的沉默,急忙跟過去,站在她身後,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裡,垃圾桶邊,那個發著小小熒光的東西。
鄭悠捂住嘴:“天哪!”
徐葉羽正準備走過去,忽然聽到外面傳來推門聲,伴隨著班娜的聲音:“有人嗎?鄭悠?悠悠在裡面嗎?”
鄭悠正要開口,徐葉羽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對她比了一個“噓”。
鄭悠愣愣看了她一眼,合上了嘴巴。
徐葉羽帶她慢慢挪到門後,然後關掉手電筒,屏住呼吸站在那裡。
鄭悠也很聰明,知道她在等什麼,也放輕呼吸,頭皮發麻地等待著。
腳步聲越來越近,班娜一直在呼喚:“悠悠?不在是嗎?”
確定了裡面沒有人,班娜走進了洗手間。
鄭悠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班娜的高跟鞋篤篤敲擊在地,每一步都清晰得讓人無法忽視,也肯定地奔向一個目的地。
徐葉羽站在門口,眼睛已經能適應黑暗,差不多能看見她在做什麼。
班娜走到垃圾桶邊,拾起U盤,如釋重負嘆一聲:“幸好還在,沒被發現。”
班娜把熒光掛件扯下扔進垃圾桶,然後抽了幾張紙蓋好。
下一秒,班娜抬手一擲,把U盤扔進了洗手間做裝飾用的假山裡。
看著U盤丟進去的時候,班娜還在回想前些時候發生的所有片段。
要不是陸延白帶了一個賞識的學生來,而這個學生看起來還對他有意思,自己至於被逼到這步田地麼?
她和陸延白認識了快三年,陸延白從來沒有帶她參加過任何項目和飯局,也沒有在自己被眾人圍攻的時候替自己說話、替自己解圍。而那樣一個學生,憑什麼什麼都不用付出,就拿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
她能看出陸延白對那個學生的不同,嫉妒的同時,更下定決心,要把徐葉羽驅趕出這個圈子。
首先讓徐葉羽名裂,讓她沾上汙點,這樣陸延白就會放棄她。就算陸延白不放棄,這個圈子因為她的汙點而排斥她,陸延白也不可能有機會和她發展什麼。
驅趕掉對她威脅最大,陸延白最上心的學生,她離成功就更近了一步。
隻是這樣想著,酒宴中途她發現徐葉羽對U盤掛件很有興趣,計劃便就這麼悄然成型了。
愛情裡的女人都是盲目的,班娜知道,所以她放任自己在這種盲目裡沉淪,也懶得掙扎。
左右不過一個學生,又怎麼能鬥得過她。
在門後的徐葉羽目睹了這一切。
很明顯,班娜就是放U盤的,知道U盤在哪裡,也知道自己要藏起來
徐葉羽能夠肯定,她就是設下整個局的人。
徐葉羽真的覺得自己又想笑,又覺得莫名其妙。
這都打哪兒來的栽贓陷害啊?
就因為她飯局中途摸了一下U盤,所以班娜覺得可以栽贓她,於是在飯局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準備好了這一切?
徐葉羽推開門,從門後走出來,嘶了聲,和和氣氣地提醒。
“姐姐,你玩兒的這些宮心計,我小學五年級都不寫了。”
鄭悠用力捶開燈,班娜嚇了一大跳,立刻收回手看向她們,臉霎時間紅透:“你怎麼在這兒?!!”
鄭悠的臉比她更紅,沒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憤怒:“你太過分了班娜!!!”
班娜還沒來得及說話,鄭悠猛地走出來。
“你和我說東西是徐葉羽偷的,害我跟你一起罵她,汙蔑她,一大早來還這麼陰陽怪氣說她!”
“明明U盤在你這裡,是你藏起來的,你誣陷她,讓大家都以為是她做的……你怎麼能這樣???”
鄭悠是真的生氣了,感覺自己被當猴子一樣耍,又像自己被當槍一樣使:“你很喜歡用你的智商耍弄大家是吧??”
班娜本來就是午餐時候提前離場,這會兒大家都回來了,在門外就把鄭悠的吼聲聽了個清楚。
被捉了個現行,班娜百口莫辯:“你聽我說……”
“你說啊,”鄭悠握拳,“你明知道我因為跟你認識幾個月,所以站在你這邊,一聽你的推測就會相信,你還這樣欺騙我。我現在覺得我相信你真是太愚蠢了,而且我覺得我真情實感把你當朋友也很蠢,你太讓我失望了。”
語畢,鄭悠推門,頭也不回地怒氣衝衝走了出去。
畢竟是太容易相信別人的千金,自己一直當朋友的人卻把自己玩弄股掌之間,自己還因為她鄙視別人,任誰都接受不了。
門外的大家光是聽鄭悠的話,就已經把事情聽了個真切。
有人驀地笑一聲:“我就猜到了——不是我說,真的至於麼,就因為人陸教授帶了個喜歡的學生來,看不慣所以這麼整?過了吧。”
“費盡心機地排這麼一出大戲,有沒有想過萬一真的汙蔑給別人,讓別人人生履歷裡加一筆汙點,是怎麼樣惡毒的事情?”
“就不單說小徐了,浪費我們大家這麼多時間,浪費項目進程,就他媽為了滿足班娜惡趣味玩這種?有病吧?有沒有真真正正為別人考慮過?!”
徐葉羽站在那兒,感覺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陸延白怕班娜被罵急了,做出什麼應激事件,走到洗手間裡,把徐葉羽牽了出來。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了一陣,徐葉羽扯扯陸延白袖子,示意有話要跟他講。
陸延白低下頭,徐葉羽附在他耳側:“U盤被她扔到假山裡了,你找人去拿一下吧,我怕她等下把東西衝進馬桶了。”
陸延白抬頭跟一邊的人說了兩句,幾個人往洗手間走去。
裡面傳來一陣拉扯和啼哭聲,班娜崩潰道:“你們什麼都不懂!”
“我們是不懂,”有人終於開口,“這個項目你不用再參加了。”
“以後也是,不用再聯系了,我不會再用你了。”
U盤事件終於告一段落,徐葉羽成了大家談論的對象。
有人拍著徐葉羽肩膀向她道歉。
“實在不好意思,給你造成這麼大的麻煩,你別往心裡去,推文還是寫的很好的。”
“班娜不代表大家,你很棒,在這種時候還頭腦清醒地分析論證。”
甚至有人上升到陸延白:“真不愧是陸教授的學生啊,聰明還識大局,比班娜好多了。”
一場鬧劇落了幕,大家各回各家。
徐葉羽問陸延白:“教授,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啊?”
他像是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準備回去?”
“不……不慶祝一下嗎,”她恬不知恥地開口,“慶祝你的學生我,終於擺脫了莫須有的噩夢,迎來了嶄新的人生這樣。”
“……”
考慮到她這幾天的確是為這事忙斷了腿,而且這件事,也有幾分因他而起的味道。
想了想,陸延白遂道:“你想去哪裡慶祝?”
“您和我一起,去哪裡都好,亡命天涯我都願意。”她眯著眼笑。
“……”
因為時間卡在下午這種不尷不尬地地方,徐葉羽決定去喝下午茶。
和陸延白在甜品店找了個位置坐下,他隨意點了杯飲品,她點了喝的,還點了抹茶千層。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兩個人之間,好像不一樣了。
在班娜針對她的時候,他保護她,這種保護是建立在任何場景任何條件下的,近乎於本能的原始性守護。
而班娜和她站在一起的時候,他又因為擔心她,而把她從那個地方拉出來,這種照顧,也不單單停留在淺顯的層面。
他是想要保護她的,而這種義無反顧的保護,好像已經超過了某條一直橫亙在兩人之間的線……
下午陽光正好,透過百葉窗密密疏疏地落在他肩和襯衣上,襯衣扣上泛了一道清晰的光點。
徐葉羽撐著腦袋,看他端起瓷白的杯子,垂眸,緩緩品了一口。
襯衫在肘窩裡堆起褶皺,每一個走向都像畫家落下的驚豔筆觸。
陸延白放下杯子,看了她一眼。
偷看被抓包,徐葉羽腦子一軸,也不知是怎麼的,瞥見他杯子裡的一層淡淡奶泡,忽然扯了張紙,來解釋自己明目張膽的偷窺。
“您……我……您……”
陸延白看著她:“我怎麼?”
徐葉羽指了指他嘴角,胡扯:“您嘴邊有一點白色的奶泡。”
陸延白拿紙巾拭了拭唇角。
“不對,不是這裡。”
他又右移了一點。
“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