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門走進去,因為緊張的氣氛使然,下意識站到了陸延白旁邊,問他:“東西還沒找到嗎?”
陸延白搖搖頭。
徐葉羽對於那個U盤的記憶很模糊,她隻記得自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去摸了一下底下的小掛件。
剛剛收到他的消息,說U盤不見了,徐葉羽特意在家裡大搜查了一下,確實沒見到那個東西。
她應該沒拿,拿了的話會在家裡找到的。
“那現在,基本上嫌疑都排除了,”班娜說完這句話,轉向徐葉羽,“除了你,其餘人都做過排查了。”
忽然被“指控”的徐葉羽愣了一下,旋即問道:“東西是怎麼丟的?”
“我走的時候忘記帶電腦,U盤插在電腦上,後來想起來的時候折回來拿,結果U盤已經不見了。”
“隔了多久回來的?”
班娜回答得很快:“四十五分鍾。”
徐葉羽忽然想起來:“我在我手機裡發現了一筆搭車訂單,但我那天晚上是被陸教授送回去的,所以這個訂單是我給你下的嗎?”
班娜:“是。”
“說到這裡,”班娜繼續說,“我是第一個出飯店門的,但是因為沒攔到車才是後面幾個離開的。但如果我沒記錯,徐葉羽,你是最後一個走的吧?”
徐葉羽捏眉心:“這個我確實不記得了。”
但有人說:“是的,陸延白倒數第二個離開,他學生最後一個。”
陸延白亦沉默,表示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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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葉羽開始思索,但未思索多久,被班娜打斷。
“其他的人沒有作案動機,也不是後面幾個離開的。在沒有人目擊作案現場的時候,最後一個離開的人,有最大的嫌疑,”班娜對著她,“而且你的作案動機也是最大的。”
“而且酒宴中途,我還看到你對這個U盤很感興趣,摸了好幾下。”
人在房間站,鍋從天上來。
雖然沒有任何人看到事發現場,最後一個離開的嫌疑確實最大,但這口鍋完全扣得莫名其妙啊。
徐葉羽:“我的作案動機怎麼就最大了?”
“你可以拿這個U盤去賣錢,賣給誰都能得到一筆不菲的資金。而項目創意被偷,對整個項目都是極大的損失,除了你,在座各位都會有虧損。”
徐葉羽皺了眉:“但如果那個人隻是損失十萬,賣掉U盤可以賺一百萬,他的動機就會被撇清了嗎?”
班娜:“但是並沒有一分錢不損失白賺一百萬的動機更大。”
“既然你這麼說,”徐葉羽道,“有監控嗎?我們看監控。”
“房間裡沒有,U盤又小,可以直接裝在口袋或者包包裡,外面的監控拍不到。”
“……”
班娜步步緊逼:“你敢完全確定你沒有拿U盤嗎?你發誓你百分百沒拿嗎?”
徐葉羽指尖陷進肉裡,腦子裡像是機械輪軸轉動,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
她喝醉了。
而她知道自己喝醉之後,是向來不會記得期間發生過什麼的。
記憶走馬燈似的換過一帧,她眼前浮現更久遠前的畫面,那畫面歷歷在目,聲音也清晰無比,在她耳畔縈繞,揮之不去。
她陷入回憶,身子晃了一下。
班娜:“怎麼不說話?你不敢發誓了?除了你,都敢肯定自己沒有拿過,你怎麼不敢?你還不承認是自己心裡有鬼?!”
徐葉羽指尖滲出薄汗,要啟唇的上一秒,手腕被人握住。
陸延白掌心溫熱溫度,傳遞到她冰涼皮膚上。
徐葉羽一怔。
陸延白站到她面前,聲音字句有力,響徹在房間內。
“她不會做這種事,我可以擔保。”
他的意思,是讓班娜適可而止,不要再對徐葉羽進行咄咄逼人的逼問。
班娜也愣了好久。
“延白,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你為她擔保?你維護她?到這種情況你還維護她?”
男人聲音清晰:“我相信她。”
班娜從鼻腔中嗤出一聲,難以置信似的:“你要看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再說相信啊,難道你無論什麼情況都相信她?”
男人收了收手掌,將徐葉羽更緊地握住。
徐葉羽感覺到他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圈溫度,溫柔成絕對。
陸延白闔了闔眸,聲音愈發堅定。
“任何情況。”
第25章 借二十五下
陸延白既已經出聲,那麼光明正大又肯定地護著徐葉羽,在座各位,包括班娜,也就沒敢再對徐葉羽說什麼了。
氣氛沉默了許久。
徐葉羽站在他身後,看不到大家的目光。
想了想,因為自己心裡沒有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拿過U盤,徐葉羽不想殃及陸延白,於是打算站出來說兩句話。
她抬起手,輕輕扯了扯陸延白袖子示意。
但,還沒等她從他身後出來,他再一次,毋庸置疑地加大扣在她手腕的力度,將她拉到身後。
她有些愣地抬頭看向他背影,皺著鼻子糯聲道:“教授……”
“你不用出來,”他側頭,留給她一個剪影,“這不關你的事。”
他怎麼會看不出班娜在借機滿足私心,又怎麼可能察覺不到,班娜一早就在針對她。
不是這件事發生,班娜也會借別的事,把矛頭指向她。
她左右不過一個學生,又怎麼可能能應付這種棘手的場合。
徐葉羽隻好又乖乖退到他身後,有什麼情緒順著心髒一路湧上來,像爆炸分子蔓延開。
雖然未來的事怎麼發展她沒有把握,但此刻被他握住手心,她就覺得莫名有了安全感。
沉默了很久,班娜似乎是仔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開口道:“好,延白,你護著她,我也不逼問她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護著她之後後面該怎麼辦,U盤還找不找了?”
班娜試圖勸說:“現在東西不見了,我們隻有找人……你這樣卡著進程,怎麼往下呢?”
字裡行間的意思,好似徐葉羽就是那個拿了U盤的人,班娜不把徐葉羽逼問到承認,這件事就解決不了。
徐葉羽到底是沒有忍住,開口問:“為什麼U盤丟了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線索,通過線索確定是誰偷了,而是靠排除法和動機法這樣主觀臆斷一個作案人?”
班娜愣了一下。
徐葉羽說:“應該先去找線索,我相信可以找到的,當務之急不是在這裡猜測是你是我是他,而是動用所有確鑿的證據,揪出偷U盤的人。”
班娜看著她:“你以為線索是那麼好找的?自己一找就能找到?你確定那個人會留下破綻?”
徐葉羽側了側頭,奇道:“既然做的不是坦蕩的事,又怎麼可能不露出馬腳呢?”
緊張的氣氛凝滯了一瞬,旋即,有那麼一兩個人笑開。
“不愧是作家,張口就來金句啊。”
“行了行了,我感覺也不是人小姑娘。現在先問問酒店有沒有人撿到U盤,還不確定東西是不是被人偷了,就別冤枉小姑娘了,看著挺眉清目秀,不像做這種事的人。”
剛剛很多人也是看出班娜針對徐葉羽,但礙於合作伙伴的面子,不好去幹預,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說上兩句話。
“得,今兒也晚了,調監控問工作人員也不現實,我們明天再來這裡找線索,跟老板說一下,叫這個房間暫時別進客人,給我們空著就行。”
有人在最後提議。
劍拔弩張的“聲討宴”總算是落了幕,跟著陸延白出去的時候,徐葉羽往後瞥了一眼,努力回憶昨天自己喝醉後發生的事情。
不是為了維護自己才講出“找線索”那種話,徐葉羽有種莫名的第六感,第六感告訴她,U盤是能夠找到的。
畢竟就這麼大個地方,除了他們再沒有人知道這個小東西的價值,不是落哪兒了,就是有人拿走了。
陸延白察覺到她頓住腳步在思索,也停下腳步等著她。
想了會兒,徐葉羽轉過頭,看他還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她抬起眼睛:“您不走嗎?”
他淡淡道:“送你回去。”
“噢,”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站到他身邊,“麻煩您了。”
走出酒店時,徐葉羽感覺到有點兒疲憊,伸了個懶腰,小聲地嘆息一口:“我真的不能喝酒,喝酒太耽誤事兒了,以後萬一又搞出這種事真的太麻煩……”
陸延白看了她一眼,道:“不是你的問題。”
徐葉羽怔了一下,這種全盤皆付的相信,讓她莫名有了很多底氣。
剛剛那種環境下,她有點緊張,也說了很多話,這時候感覺到渴,下意識舔了舔唇。
上車之後,陸延白側頭擰鑰匙的時候,發現她又舔了舔有點幹澀的唇瓣。
車行駛到一半,徐葉羽正在“望梅止渴”,回想著到家之後要吃吃喝喝點什麼的時候,面前移動的景物停了。
男人停了車,打開車門下去了。
徐葉羽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覺得自己還是跟著比較好,於是也跟著陸延白一塊兒下去了。
她跟著他走進了一家奶茶店。
站在櫃臺前,陸延白垂眸看她:“喝什麼?”
徐葉羽受寵若驚地指了指自己:“……我嗎?”
男人點點頭。
“不是渴?”
她轉了轉眼珠,花了兩秒時間眨了眨眼,反應過來,感覺驟熱的手心像一剎那間要燒起來。
——他居然看出她渴了,是關注她,還是本就這麼細心?
轉向面前的顯示屏,徐葉羽看了會兒,隨便從招牌特飲裡選了一個。
“雪頂咖啡吧。”
卻換來男人的搖頭:“大晚上喝咖啡,你還想不想睡了?”
徐葉羽退而求其次:“那就雪頂奶……”
“雪頂太冰,喝點溫和的。”
徐葉羽撇唇:“好的吧。”
“那要一杯椰汁晶鑽。”
喝椰汁,夠溫和,夠營養健康了吧。
陸延白抬手付了錢,倚在一邊等待。
就在櫃臺人員開始做奶茶的時候,徐葉羽忽而撲閃著眼睫,湊到陸延白身邊,滿懷期待地抬起頭。
“所以說,教授您剛剛是在關心我嗎?”
他眄了她一眼,像是沒聽到她這狎昵的垃圾話一樣,自動過濾掉。
頓了頓,他想到剛剛房間裡發生的事,開了口,嗓音沉冷:“今天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若不是因為他,班娜也不會那麼針對她。
班娜對他的心思,明裡暗裡都挑明過,隻是他都婉拒掉罷了。
如果不是他賞識徐葉羽,帶她來,班娜其實不會對她有這麼強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