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喊。”
“哥哥……”
喊了不知道第幾聲,許思意臉蛋緋紅,顧江頭埋在她肩膀和頸項交接的肩窩處,每次吸氣出氣,溫熱清冽的氣流都掃得她耳朵發痒。
極短暫的一剎呆滯之後,許思意眨眨眼,似懂非懂,反應過來什麼,腦子裡瞬間“轟”一下炸開,從耳朵到脖子都羞得像著了火。
“你……”她試著動唇想說什麼。
少年卻忽然吻住了她的唇。他閉著眼眉頭緊皺,惡狠狠地吻她,像要把她連皮兒帶骨頭地吃進去。
窗外是一望無垠的夜,月很靜,風也是。臥室裡隻亮著一盞臺燈,昏暗幽黃的光線抵抗著黑暗。
雙頰滾燙,許思意心髒的頻率宛如急促的鼓點,瞪大了眼睛一動不敢動。
不知過了多久,顧江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湿,垂下幾縷黏在光潔的額頭上。他沒有睜眼,緩慢放開她的唇,額頭埋低抵住她的前額,好半晌都平復不過來。
屋子裡靜極了。
隻有少年的呼吸和少女雷鳴般的心跳。
良久,顧江等那股脊梁骨的麻勁兒緩得差不多了,懶懶地掀開眼皮,盯著咫尺的姑娘。聲音出口,低啞性感得要命,“嚇到你了?”
許思意臉紅得快滴血,咬咬唇,沒有說話。
他親了下她的嘴角,不緊不慢地撐身起來,活動活動脖子隨口說“沒事兒,多見幾回就習慣了。”
許思意“……¥……”
她還沒從之前的羞窘和驚嚇當中回過神,眨巴眨巴眼睛,看見顧江下了床,沒穿鞋,光著腳走到衣櫃前拉開了櫃門。他的肩膀很寬,到腰部的位置又急速地窄下來,整個上半身呈現出一個標準的三角形,背肌明顯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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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顧江同學……”她開口。
顧江拿眼角看了她一眼,揚起眉梢,“你喊的什麼?”
許思意卡了下,囧,默默改口“哥哥。”
“乖。”顧江應了聲,從抽屜裡隨手扯出兩條換洗用的褲子,沒什麼語氣道“叫你哥哥幹什麼。”
“……”殺馬特殺馬特,說話做事再奇怪都不為過。習慣就好習慣就好。許思意在心裡安慰了自己零點幾秒,然後頓了下,支吾著說“你剛才這樣這樣,又那樣那樣,是不是?”
顧江“嗯。”
“那你這樣不是很容易感冒嗎?”許思意一雙小眉毛沉重地皺起來,正色告誡“都秋天了,人穿湿衣服都會生病,湿褲子也同理,你應該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
顧江聞言,目光落回她身上,挑起眉“所以你的意思是……”
是的!我的意思就是讓你珍愛生命,遠離那啥啥啥。
許思意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望著他,努力向他傳達她的真誠建議。
兩秒的眼神交流後,顧江點點頭,非常了然地收回目光,淡淡地說“懂你意思了,下次我們在浴室解決。”然後就邁著步子進洗手間,衝澡換褲子去了。
徒留許思意原地石化成雕像。
“…………”
殺馬特男朋友什麼的,真的好難交流t t。
復習的時光總是匆忙而又短暫,一眨眼,金秋十月就揮舞著小手飄然遠去了。十一月的期中考試如期而至。
這天是周六,天還沒亮,許思意就被叮鈴鈴的鬧鍾聲給吵醒了,迷迷糊糊地頂著雞窩頭從被窩裡爬了出去。
“媽呀要死要死!”王馨忽然驚乍乍地叫起來,“之前高數發了幾套復習題?我記得是四套啊,怎麼班級群裡說的是五套?”
讓八卦王一嚇,許思意的瞌睡蟲大軍頓時全跑了。
“是五套呀。”她皺皺眉毛,咬著牙刷含糊回答。
“啊!”王馨一副被雷擊中的絕望表情,“那我不是漏做了一套?完了完了……快快,41把你的五套卷子全部給我,做是沒時間了,我臨時抱佛腳背背答案也行啊。”
許思意把嘴裡的牙膏泡泡吐出來,指指書桌,“所有都在那個粉黃色文件夾裡,你自己找找。”
張滌非在電腦上看著課件,頭都沒抬地說“今天上午是考英語,下午才是考高數,中午不是還有時間給你復習麼。”
王馨又啊了一聲,“什麼?英語也要參加期中考試?!”
許思意“……”
所以這位姐姐請問你在讀個什麼望天書?
數分鍾後,寢室四人組離開公寓來到了食堂吃早餐。由於期中考試是全校性質,食堂裡破天荒地大清早就人滿為患,每個窗口都排著長龍,大家一邊排隊,一邊還不忘拿著手機復習課件,一個個專心致志,連聊天的人都怕打擾到各位復習的同學,刻意壓低了嗓音。
名校就是名校,果然走到哪裡都是一片莘莘學子勤奮求學的好景象。許思意端著個小餐盤、站在玉米粥窗口的長龍末端,在心裡無比欣慰且驕傲地嘆上了一嘆。
誰知剛嘆完,一扭頭就看見了幾個另類。
食堂後門處,一看就還沒睡醒的大少爺帶著他的左右護法進來了。為什麼說大少爺一看就還沒睡醒呢?因為他老人家那頭平日裡幹淨又利落的黑色短發,此時正以一種十分放蕩不羈地姿態凌亂著,看起來就是起床之後連鏡子都沒照,拿手胡亂扒拉了兩下就出了門。黑色衛衣修身褲,兩手隨意插在褲兜裡,大寬肩,大長腿。
此時此刻,許思意不得不承認,自己再一次被顧江的顏驚豔。
畢竟不是誰都能hold住這副雞窩頭加這副擰著眉眯縫著眼、困得好像“看誰不爽馬上就要揍誰”表情的造型。而在hold住這種奇葩造型的同時,還能讓人發自內心地贊一句“好一個桀骜不馴的美男子”的,更是稀世奇珍。
顏值可以說是非常逆天了。
羅護法走在大少爺左側,永遠的嘻哈衛衣哈倫褲,再配上他那頭隨時能炸成煙花的彩色髒辮。趙護法走在大少爺右側,一貫的面無表情神色冷漠,板寸頭雖比羅文朗的煙花辮遜色許多,但手指和後頸的紋身又為他拉回不少分。
總而言之,三人的出現落在許思意眼中,就是天邊一道驚雷響,殺馬特天團齊登場。
其實不止是許思意,食堂裡的其它同學也都被這另類又拉風的組合給驚到了,雖然還是打飯的打飯,用餐的用餐,沒有明目張膽地觀望,但餘光卻總有意無意地往他們偷瞄。
“難得在學校裡面見到一次顧江。”排在許思意前面的男生甲壓低嗓子,跟身邊的人說“他今天怎麼有心情來參加期中考試了?”
男生乙“他以前不參加期中考試麼?”
“你不知道麼?”男生甲說,“顧江隻在個別的必修課上露面。聽說他已經自學完了建築學本科和研究生部分的內容,還自己成立了工作室,在外面接項目,很忙。像期中測驗之類的考試,他一般都是延到和期末一起考。”
男生乙瞠目結舌“那他平時都忙其他的,考試不會掛科麼?”
男生甲涼涼嘆聲氣“何止不掛,人家的績點每學期都是全專業前三。”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許思意端著餐盤鼓了鼓腮幫,心中糾結起來。
要不要主動過去打招呼呢?
但是現在人這麼多,她如果一走,後面的同學肯定就會把她的位置佔了。好不容易才排到這裡呢。
後門位置。
“人也太雞兒多了。”羅文朗皺著眉抱怨了句,“你確定那小姑娘一定會過來吃早飯?萬一見人多直接去教室了呢?”
顧江撩著眼皮在人群裡著,沒說話,數秒鍾後,在某窗口前的長長隊伍裡看見了許思意。她剛買完早餐出來,穿著一身淺色連衣裙和一件小外套,手裡端著個盤兒,身形嬌小的緣故,幾乎被完全淹沒在人群中。
突的,她的視線也對上了他,先是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睛,然後小臉兒上就綻開個笑,一隻小手舉起來,衝他揮啊揮。
顧江眯了眯眼睛,大踏步徑直走了過去。
“……”這邊許思意揮手的動作忽然頓了下。
嗯?
怎麼感覺他好像不太高興?
顧江人高腿長,沒幾秒鍾人就已經走到了小姑娘跟前。周圍的同學原本都還隻是悄悄偷瞄,見這位大爺忽然直剌剌地走了過來,都愣住了,視線不約而同齊刷刷落在了顧江身前的嬌小身影上。
這枚腦門頂隻到顧校草胸口的漂亮小矮子,是?
噢難道?眾人恍然大悟。應該就是活在各個版本謠言中的那位“狂野女友”了。
圍觀群眾們悄悄打量許思意,皺起眉——這形象,看起來不太狂野啊?就在這時,大家看見顧校草抿了抿唇,牽著……不,準確地說是拎著他漂亮的小女友走到食堂外的洗手池旁,站定。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不回我消息,知不知道我多擔心。”顧江面無表情地道。
“……”許思意聞言一怔,下意識單手端著餐盤去摸手機。然而手伸進衣服口袋裡,左掏掏,沒有,右掏掏,沒有,這才猛然反應過來“啊,我昨天晚上因為要復習,怕自己玩兒手機,所以從九點開始就把手機調成靜音放在抽屜裡了。一直沒看。”
後面跟過來的羅文朗一聽這話,愣了,緊接著噗嗤一聲笑出來,哈哈哈道“小跟班兒你牛逼啊!你知不知道因為你不接電話不回消息,江哥以為他惹你不高興你不理他了,昨兒輾轉反側一通宿快天亮才睡著,踩著點兒就來找你了哈哈哈……”
顧江冷冷掃他一眼,“你他媽再給老子哈一聲?”
“……”羅文朗的哈哈哈戛然而止,安靜如雞,一溜煙兒消失在畫面中。
許思意囧,端著餐盤滿含歉疚地說“復習衝刺階段不看手機是我的習慣,沒接到你的電話沒回復你的消息,對不起啊。”
顧江垂眸瞧著這小姑娘,薄唇微抿,沒說話。
老實說,顧江最近其實有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失心瘋。就比如昨晚,就因為許思意沒接電話沒回消息沒理他,他就開始琢磨,是不是自己哪兒做得不好惹了她不高興,越琢磨,越煩躁,越煩躁,越琢磨,甚至一度想連夜衝她寢室去把她給逮出來。
多大個屁事兒,他他媽居然煩躁得連設計圖都畫不下去了。
簡直是匪夷所思。
顧江甚至覺得自己不是找了個女朋友,甚至不是找了個閨女,他他媽純粹是給自個兒請了一小祖宗回來供著。冬天怕她冷,夏天怕她涼,平時不冷不熱就生怕她一個不高興把他給踹了。
他一直是一個非常冷靜且理智的人,從小到大,再偏離的事物都在他的操控範圍內,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想得到什麼,想毀掉什麼,從來沒有產生過哪怕一丁點的混亂。
但是,他向來滴水不漏的冷靜、理智、自控力,碰上了許思意,就都會崩。
這個總是傻裡傻氣、此時手裡還他媽端著份玉米稀飯的小姑娘,對他的影響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也遠遠超出了他給自己設下的度。一切似乎都在朝著他絲毫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顧江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種控制不了也約束不住自己七情六欲的感覺,真他媽糟透了。
許思意見他沉著臉抿著唇半天不說話,以為他還在生氣,心裡頓時更加愧疚了,小聲道“對不起,我保證下不為例。”
顧江越想越覺得煩躁,眯眼睛,“每回就一句‘對不起’完事兒,除了這句還有別的麼?”
許思意有點茫然地看著他,“還應該怎麼樣嗎?”
顧江側過臉,面無表情地看向別處,說了四個字“哄哄老子。”
“……”許思意一下子愣住了,幹淨清澈的大眼睛瞪圓,原地驚呆。
大少爺還是看著別處,沒有語氣“快點兒。”
“……”
噗。
許思意咬咬唇,努力忍住笑,但兩邊嘴角就是不自覺地往上翹。要哄他呀……她低下腦袋,努力回憶著平時顧江都是怎麼哄她的,打算依葫蘆畫瓢地模仿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