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種話也不是非要趁著我約會的時候說。
看著對面臉色不悅的林楓，為了避免他誤會，我朝他解釋道：「這是我朋友，他平常除了研究學習外對其他事情一概不關心，從小到大都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偶爾我爸媽會讓他來監督我學習，你別多想——」
我還沒說完，旁邊的沈宴突然皺起眉頭。
他像是終於聽不下去，伸手用指腹按在了我的嘴唇上，而後緩緩滑到了唇角。
我話音一頓，愣怔著瞪大了眼睛。
他ṱű₅聲音淡淡道：「你這裡沒擦幹淨，有米粒。」
林楓看著我冷笑了一聲：「不是姐姐你倆擱這耍我呢？把我當成 play 的一環是吧？」
我看著他憤然離去的背影沉默了片刻。
我轉頭看著作為罪魁禍首的沈宴，沒好氣道：「你到底來找我幹什麼？」
沈宴沒答話。
此刻他正低頭安靜地看著翻開的高數課本，垂下的睫毛襯得他整個人如冰雕的冷玉，幹淨好看到令人發指。
我有些頭疼道：「我好不容易有個有好感的男生，約會還被你搞砸了。」
半晌，沈宴回我：「嗯。」
我：？
「嗯」是什麼意思？
我有些生氣：「搞砸我約會就回我個嗯？你起碼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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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打斷了我的話，他平靜地看著我說道：「我可以賠你個約會。」
我愣住了。
因為沈宴此時說話的口吻太過正經，和他平常監督我學習時說話的語氣實在太過相似，讓我有點弄不懂他的意思。
我回過神來後半開玩笑地打破僵住的氛圍：「賠我個約會？約會可是要牽手和親嘴的哦，你可以？」
沈宴呼吸微滯。
他搭在課本上的手指微緊了緊，而後聲音近乎微不可聞道：「嗯。」
我臉上笑容一僵：「不是，沈宴，你不是眼裡隻有學習，不談戀愛的嗎？」
沈宴錯開了和我對視的目光：「嗯。」
我繼續問道：「那你說這些話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沈宴微微抿起唇：「嗯。」
我沉默了片刻，深呼出一口氣道：「除了這個字，你還能說些別的嗎？至少說些我能聽得懂的人話行嗎？」
沈宴抬眼看了我半晌。
他淺色的瞳孔像是不摻雜質的琥珀，就這麼突然湊近時，竟讓我一時分了神。
沈宴很輕地在我唇角碰了碰，睫毛蹭過我的臉側，他對我說：「隻要是你，我都可以。」
無論是親吻牽手還是擁抱，我都可以，求之不得。
6
懷著無比復雜的心情回到了宿舍。
在陳媛的逼問下全盤託出後，她的表情比我的心情還復雜。
她沉默了。
而後她十分不可置信，連聲音都在發顫：「你說，沈宴親了你，那個從小到大隻會死讀書的書呆子主動親了你？我靠？」
陳媛指著我一臉痛心道，「我就說你們倆肯定背著我有事瞞我，果然，都瞞我瞞到談戀愛了才告訴我。」
我略微無語地打斷陳媛的話道：「等等，別亂講，我們倆可沒談戀愛。」
陳媛像是才突然想起了什麼：「對哦，你說過不喜歡沈宴這類型的，敢情沈宴頭回動心還是單相思啊，等等，他不會從小就喜歡你吧？」
我搖搖頭覺得不可能。
不再理會八卦的陳媛，我想了想還是先就之前的事情給沈宴道了歉。
畢竟要是事先知道沈宴對我有不一樣的心思，我斷然不會為了報復周玉就做那些讓他誤會的事情。
而後我又給沈宴發了一長串消息拒絕了他。
大致就是說我倆性格不合適，我更偏向於林楓那類型的，又野又乖，讓人有種想要探索的新鮮感。
而沈宴嘛，他這人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除了一張太過惹眼的好皮囊，其他都太無趣。
晚上的時候沈宴才回我消息。
他回的又是一個：【嗯。】
我懷疑他腦袋裡除了這個字就沒有其他的了。
自從那天之後，我和沈宴之間的關系瞬間降到了比之前還冰的冰點。
原本我倆就不怎麼常聯系，眼下沈宴不找我，我也不會去主動找他。
周玉和馮骞這兩人剛開始每天晚上聊得火熱，最近卻不知道怎麼回事，每天晚上周玉拉上簾子窩在自己的床上，倒是安靜得很。
周玉主動和我講話時，她剛洗完澡，故作不經意地問了我一句：「明天社團聚會你應該不會去吧？」
她不說我倒是差點忘了。
剛開學的時候，我因為被陳媛拉著進了一個攝影社團。
一開始我還沒注意，後來我無意中看了眼社團的大群才發現周玉和沈宴竟然也在裡面。
社團裡氛圍還算不錯，每個月定期會舉辦一次聚餐。
這個月也不例外，就定在明天。
但我一向對這種活動不大感興趣，更何況明天我約了陳媛去逛街。
周玉見我沒理她，像是意料之內地松了口氣：「我就知道你平常都不會參加這種活動的。」
我有些奇怪周玉什麼時候那麼在意我參不參加一個社團活動了。
打開社團的群聊，我看到裡面 99+的聊天消息，而後才知道原來一向喜歡泡在實驗室和圖書館的沈宴竟破天荒地參加了明天的社團活動。
沈宴憑借那張臉在學校的人氣一向高。
社團裡不少學弟學妹都是奔著沈宴參加的。
我本來是不打算去的，畢竟我和沈宴目前的關系有點尷尬。
但是一想到周玉——
我就忍不住暗暗攥緊拳頭。
這人到現在對我和閨蜜連個道歉都沒有，前幾天還天天晚上和馮骞聲音外放打視頻，我能讓她好過就怪了。
7
走到社團聚餐定位的地方。
我內心掙扎了片刻才推開了門。
一抬眼就和人群中間的沈宴撞上了視線。
他的目光隻在我臉上停留了半秒，而後看向了走在我旁邊的男生。
我莫名有些心虛地錯開了目光。
昨天我因為沈宴和周玉的問題糾結去不去參加社團聚餐，對此頗為八卦的陳媛很熱心地給我支了一招——
她當時口吻老練地和我說：「以我談過的經驗來看，你就找個異性朋友和你一起去，既能打消沈宴對你的心思，還能讓周玉看到你心裡不舒坦」
鑑於陳媛談戀愛的次數比我吐過的西瓜籽還多，我對她的經驗之談深信不疑。
但此刻我開始在心裡隱隱覺得陳媛不靠譜起來。
主要是沈宴的目光太過直接和不遮掩了一些。
他就這樣直直地看向我和走在我旁邊的嚴晨安，直把嚴晨安看得有些鬱悶，轉頭問我：「不是，你欠他錢了？陳媛也沒告訴我你倆還有法律糾紛啊。」
我衝他翻了個白眼。
這家伙果然和陳媛一樣神經不大正常。
因著我沒有什麼異性朋友，眼下走在我旁邊的嚴晨安是陳媛早上一通電話催命似的叫來幫忙的。
嚴晨安是陳媛他爸客戶那邊的兒子。
他和陳媛是同一類人，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那種。
當初他倆在飯局上一見面就覺得互相都是對方理想型，然後兩人一個裝純情大男孩，一個裝溫柔小白兔，互相拉扯了半年，直到後來在同一個酒吧裡撞見了。
彼時陳媛正穿著貂皮大衣和別人玩骰子，嚴晨安正懶洋洋地臥在卡座和別人Ṫŭ̀⁺喝酒，兩人隔空視線相撞，互相看著對方沉默了半晌。
然後他倆就成了好友。
臭味相投的那種。
嚴晨安今天穿的是一件花襯衫，臉上戴著墨鏡，走路懶洋洋的，渾身就差把「我是個渣男」這幾個字印在腦袋上。
頂著沈宴的目光，我有些不太自在地轉身先去了趟廁所。
剛從廁所出來就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的人。
我以為是在外面等急了的嚴晨安，沒想到一抬頭看到是沈宴。
我一愣，因著分了神，所以被他握住手腕時我沒掙開。
他抓著我的手摸上了他的唇角。
我有些被冒犯到的生氣，還沒來得及發火，我就摸到了一個像是金屬質地的東西。
我神經突地一跳。
觸感像是唇釘。
而後沈宴突然朝我微微張了張嘴，露出了剛打的銀色舌釘。
幹淨的舌尖中間裹著一個銀色的舌釘，漂亮又突兀。
沈宴垂下眼睫，遮住了琥珀色冷調的瞳孔，他說話的聲音有些發悶：「盛瀟，你看，我也沒有很無趣，對不對？」
我呼吸霎時一窒，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往常有著自己嚴格底線，刻板守則的沈宴竟然打了唇釘和舌釘。
我任由沈宴抓著我的手腕，甚至無意識地在唇釘上碰了碰。
沈宴似乎以為我喜歡這些東西，他微微俯身低下頭讓我能夠更方便碰到：「我不怕痛，你可以用力點碰它。」
我愣愣地看著沈宴，他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模樣，但垂下看著我的淺色瞳孔裡卻仿佛藏著種近乎偏執的情緒。
心髒處莫名漏跳了一拍，而後我聽到沈宴低低出聲道：「他們都對你都不夠好，盛瀟，他們不配站在你身邊。」
8
我不知道打舌釘和唇釘到底痛不痛。
但我知道剛剛我有些反應過於激烈地收回手時，不小心在唇釘的位置狠狠刮了一下，而後我就看到沈宴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但吃痛的表情隻在他臉上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了以往那樣平淡無波的模樣。
因著從小到大和沈宴一塊長大，我知道沈宴的性格向來能忍。
高中時他有一天發著高燒來上課，中午放學時我隨口和陳媛提了一句想吃校門口那家網紅燒雞，下午沈宴便按響了我家門鈴。
當時他手裡拿著排了兩個小時的隊買到的燒雞，衣服因為那天下著暴雨淋湿了半邊，那張清冷好看的臉上因為發高燒冒汗還飄著紅暈。
我媽和我開門時瞬間被嚇得大驚失色。
沈宴異常鎮定地把還溫熱的燒雞遞給我，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給。」
我媽連忙拉他進了屋，又是量溫度，又是送醫院的，生怕他因為一個燒雞燒壞了腦子。
沈宴則輕描淡寫地回了句：「我沒事的，阿姨。」
事後，我那段時間因為良心十分受譴責，特別聽沈宴的話，不僅乖乖學習了一段時間，還和早戀沒多久的男友分了手。
眼下我看著沈宴因為我一句覺得他很無趣的話打的唇釘和舌釘，良心又開始隱隱受到譴責。
我看著那側因為被我刮到隱隱有些出血的傷口，語氣不忍地問他：「疼嗎？」
沈宴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回答道：「不疼。」
我皺眉看著他：「說實話。」
沈宴的眼睫飛快地顫了兩下，而後他頓了兩秒，聲音壓得有些低：「有點……疼。」
很快他又補充了一句，「但是你可以隨便碰，不用管我的，我能忍住。」
心髒再次被狠狠撞了一下。
說不清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其他，我湊近替他查看了下出血的傷口。
還好隻是滲出了些微血漬，並不算嚴重。
頭頂上方的沈宴就這樣靜靜看著我，一動沒動。
在另一邊等久了的嚴晨安罵罵咧咧地走過了過來：「不是，我在那邊等你那麼久，結果你倆在這你儂我儂，既然你倆感情那麼好，你讓陳媛大早上叫我過來幹嗎？」
我嫌他有點吵，瞪他一眼：「別吵。」
沈宴目光冷冷地衝嚴晨安挑了挑眉。
嚴晨安：「……」
他被氣得直接轉身就走。
9
回到宿舍時，陳媛今天特地沒出門，坐我床上興衝衝地等著八卦。
她問我：「怎麼樣，我給你支的招奏沒奏效，今天你們仨發生了什麼？快說快說！」
我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麼，突然想到了些其他的事情，一時沉默了下來。
今天周玉確實也參加了社團聚餐。
她頭回穿了件小裙子，打扮得很用心。
以往她總喜歡穿著球衣，對裙子這種特別小女生的東西從來都是嗤之以鼻。
吃飯時她見到我先是愣了一瞬，而後直接越過我和跟我一起回來的沈宴打了個招呼：「沈哥好。」
周圍社團的幾個男生都和周玉關系不錯，知道她喜歡沈宴，都在那起哄。
周玉原本想像以往和其他男生那樣裝作自來熟地直接坐在沈宴旁邊的，但由於沈宴主動坐在了我旁邊，隻好直接坐在了沈宴對面。
ṱŭ̀¹吃飯時，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今天周玉突然穿裙子了。
她似乎覺得沈宴吃被人撩的那一套，想學著我上次撩撥沈宴的那樣，在桌底下伸長了腳，去勾沈宴的腿。
沈宴抬眼往周玉那淡淡看了一眼。
而後他求助似的輕輕碰了碰我的手背。
我正在因為沈宴打唇釘這事上良心備受譴責，見此當即跨開腿擋住了周玉伸過來的腳。
周玉臉色不虞地看向我，我挑釁似的看向他。
我和周玉你來我往的，弄得餐桌底下的動靜像在打架。
有社團的男生一臉疑惑地看著桌子，有些奇怪道：「地震了嗎？怎麼桌子抖得這麼厲害？」
沈宴輕輕咳嗽一聲，微不可察地翹起了一側嘴角，而後又狠狠壓下，恢復了往常冷淡無波的模樣。
從桌底抬起頭的我，這時才察覺到我和沈宴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手貼著手，腿貼著腿，皮膚相觸的灼燙像是延遲了半分鍾的電流，突地鑽入了我的腦海中，直把我激得趕緊收回了手。
說實話，雖然我從來不缺談戀愛的對象，但和陳媛並不太相同的是，我過於追求感覺，所以眼光一向過高，這就導致我除了幾個有過好感的對象外，上次談戀愛還是高中的那次早戀。
這幾天和沈宴的親密接觸，簡直可以說是前所未有。
在床上等著我分享八卦的陳媛見我許久不說話，迫不及待地晃了晃我的肩膀：「你在發什麼呆？等著你呢，快說！沈宴看到你和嚴晨安走在一起是不是心都碎了，然後徹底打消了對你的心思？我就跟你說吧，我給你支的招絕對管用，還有周玉——」
我聞言默默打斷了陳媛的話：「奏沒奏效我不知道，但是，沈宴打了唇釘。」
陳媛傻了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