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這一刻我等了多久嗎?」
10.
「什麼意思啊?」
沈逐突然間臉紅了,嘴唇的顏色更鮮豔。
他微微起身:「今晚吃什麼?」
他一把抓住他的領口:「別轉移話題,什麼叫等了很久,我們認識也沒幾年吧?」
他右手攥成拳放在唇邊咳嗽幾聲,臉直接紅到了脖子。
「其實,其實,咱們倆是一個學校的,同級。」
沈逐的聲音很好聽,由他口中說出我的高中的模樣,在外人聽來可能會覺得這是一個十分討人喜歡的姑娘。
他說他自己是轉校生,第一天上課就遲到了,是我給了他一支筆,然後悄聲和他說:「考試的年級可以晚到二十分鍾。」
他說,我遞給過他一支創可貼。
他又說:「我當時以為你要追我。」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對於他說的這些我似乎記得,又記得不真切。
高中的時候,好像有一個男生遲到過,他急匆匆的跑進學校,結果看到校門口的教導主任又急急停下腳步。
我對那個男生的印象隻有一個,好高啊。
我當時也確實給過一個男生創可貼,體育課上陳序那幫人和他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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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被陳序發現,將創可貼塞到他手機便跑開了。
「不記得了?」
我搖搖頭:「記得,隻是沒有那麼準確,而且你變化還挺大的。」
沈逐似乎有些失落,又很快調整過來:
「後來我發現,你喜歡的人是陳序,我有點害怕,因為他不是一個好人,我害怕你受傷,所以每天都送你回家。」
我瞪大了雙眼:「那會兒是你跟蹤我?」
這件事我記憶猶新,當時我很敏銳的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而且是每一天,我嚇壞了將這件事告訴了我爸媽。
我爸媽嚇壞了,每天輪流送我上下學。
沈逐聽我說完,笑的直不起身:「我服了,多浪漫的一件事兒啊,怎麼到了你這兒成了刑事案件?」
當然是刑事案件,當時陳序被學校開除,就是因為伙同幾個校外的男生,強奸了一個學校的女生,那個女生正好跟我同路。
雖然學校沒有明確說陳序開除的原因,但是校內的學生幾乎都知道。
我家人知道後,嚇出了一身冷汗,到現在說起來還後怕。
我抱住沈逐精瘦的腰:「謝謝你。」
沈逐身體僵硬,半晌後才回抱住我。
「傻呀你,把你嚇成那樣還謝我?」
我心裡暖洋洋的,鼻子卻又有些酸澀。
「謝謝你一直喜歡我啊。」
11.
第二天上班,剛走進警局,同事就同情又擔憂地看著我。
「怎麼了?」
她嘆了口氣ƭṻₓ將手機遞過來,是一段視頻。
我伸手點開,陳序竟然出現在畫面了。
他在直播,一邊剔著牙一邊說話,手腕上還有昨天被我捏青的痕跡。
「騷著呢,高中那會兒就騷,現在……嘿嘿,懂得都懂。」
我心裡一驚,這不會是在說我吧。
「是啊,他們被我發現了,我就和那男的打了一架,還記了處分,高中都沒畢了業。」
可真是會顛倒黑白。
以為那個女生沒有報警,這件事Ţû⁷就無跡可尋了嗎?
「現在那男的也當警察呢,姓沈的。」
我深呼吸一下:「他直播就是為了黑我?」
同事點點頭:「是啊,這隻是其中一段,說的可髒了,直播間被封了好幾次,但是耐不住人家號多啊,造了你一晚上謠 啊。」
同事有些義憤填膺:「現在的網友嘴巴可真毒,聽到一個女人被造謠名節問題就失去理智,不管真假先來幾個黃段子再說。」
看她的樣子,我也知道我被罵的有多慘了。
沒想到陳序會來這一手,原以為話說到那個地步,就是橋歸橋路歸路了。
他到底為什麼這麼恨我呢?
我還在思索中,沈逐已經急匆匆跑來了。
他看著我半晌才說話:「你沒事兒吧?」
「放心吧,我沒那麼脆弱的。」
他雖然沒有再說話,眼裡還是濃濃地擔憂。
組長到局裡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我談話,說她已經在調查這件事了。
「你放心,我肯定還你一個公道。」
我鼻子酸酸的,沒想到我的同事竟然沒有一刻相信陳序說的是真的。
我吸吸鼻子:「那網友會不會說我們以官欺民啊?」
組長嘆了口氣,不贊同的看著我:「你是官嗎?」
我搖搖頭。
「警察也是人,自己的權益名聲收到損害,當然要積極維護啊,而且這也關系到我們公安局的聲譽。」
我想了下,也是。
中午下班,沈逐按約定來找我。
我看著他吃飯的樣子,想著他高中是什麼樣的呢?
心裡無比後悔,竟然為了陳序這樣一個人,沒有關注到這麼好的沈逐。
他抬起頭,狐疑地問:「你在笑什麼?」
「你喜歡了我二十年唉。」
沈逐的臉唰的一下紅了,繼續埋頭吃飯。
「二十年唉,我得多優秀啊,能讓沈大隊長喜歡二十年?」
沈逐笑起來:「是是是,你是最優秀。」
「哎,」我搖搖頭:「你當時就應該告訴我的,然後努力的追求我,說不定現在咱倆孩子都有了。」
他努努嘴:「你當時眼裡隻有陳序,連我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吧?」
我一時語塞,還真是。
「沈隊……」
我轉過頭,是刑警隊的同事。
他抱著電腦:「查到了,您不是說一查到馬上給你看嗎?」
沈逐已經恢復了往日冷靜持重的模樣,周身的氣場也變得強勢鋒利。
「好,辛苦了。」
小警員極力掩飾著自己的激動:「不辛苦不辛苦。」
小警員離開後,我也沒有問他在查什麼,他們的任務是需要保密的。
「所以你一進警局就認出了我?」
他點點頭,低著頭偷偷看我。
「嘶~」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有點茫然。
「所以你知道我喜歡過陳序?」
他除了點頭似乎已經忘記了其他動作。
所以,那天他才生氣了。
「那天的掃黃行動……」
12.
沈逐立即說道:「那次,那次是任務,你以後就知道了。」
我還打算問點什麼,上班時間已經到了。
回到辦公室,組長過來說公安局已經發了聲明要讓造謠的人負法律責任,並且找到了當時陳序的檔案,他並沒有因為打架被記處分,肄業也是因為中途輟學。
聲明一發出去,反響並不大,還是有很多人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們認為這是陳序冒犯了警察,所以被隨意按上的罪名。
但是,我們也隻能做到這裡了,再多也是無能為力。
下班後,我給沈逐打電話,他沒有接,我猜到是有任務了。
剛走到地鐵站,竟然看到了李小萌。
她更加瘦了,孱弱的身體在北方的寒風中搖搖欲墜,手裡還提著一大袋東西。
她看到我,眼睛微微睜大:「你是孟琪?」
「是,好久不見。」
我們站在風中聊天。
「聽說你當了警察?」
我看到她脖子上的紫青傷痕,耳朵上也有血跡。
「是的。」
「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沒有說話。
「我和陳序結婚了,是不是沒想到?」
我點點頭。
她突然哭了起來,來來往往的人都伸著頭看。
「怎麼了?如果他家暴你,你可以選擇報警,或者離婚。」
她哭的更加大聲:「我不敢,他說我要是敢離婚,他就殺了我,還要殺了我家裡人。」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那個畜生害了我一輩子,要不是他……他當初強暴了我,我也不會嫁給他。」
她的頭靠在我的肩頭,小聲說道:「他在販毒,我有證據,你能確保抓住他嗎?如果可以,我就把證據交給你。」
我的心一下子被提起來:「我必須和我同事商量下方案,你先一切如常,我會想辦法給你答復,將你保護起來。」
「好。」
李小萌像是看著救命稻草一樣看著我:「孟琪,我相信你。」
13.
我沒敢直接回警局,而是到家迂回了一下。
路上給沈逐打電話,他依舊沒有接聽。
我回去時,組長正要回家:「怎麼回來了?」
我一把拉過她,將李小萌說的都告訴了她。
組長面色凝重:「我得先去和趙隊說一聲,你先在這兒等我。」
趙隊是緝毒隊的隊長。
一刻鍾後組長才回來,她額頭全是汗,我趕緊給她找紙巾。
「趙隊不在,說是今晚和刑警中隊聯合行動。」
難怪沈逐不接電話。
我隱約覺得,這次的任務和陳序息息相關。
「你先回家吧,明天早點過來我們再決定如何行動。」
我點點頭,也隻能先這樣了。
我一路上都在想李小萌的事,回到家隻覺得異常疲憊。
剛走進臥室,便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我將手摸進包裡,摸出包裡的甩棍,這是我用來防身的。
伸手開燈,開關按下燈卻沒有亮。
銀光一閃,一個身形拿著刀衝我撲過來。
我緊急躲閃,後背摔在牆上,一陣劇烈的疼。
此刻想要跑出去已經晚了,因為客廳此時也站在一個人。
他們是之前就埋伏在這裡的,我通過外面傳來的微弱光芒看清了其中一個人,正是陳序。
「陳序,你想殺我?殺死一個警察的後果你想過嗎?」
他諷刺一笑,不多說握著刀直接向我砍來,我靈巧的躲過,客廳的男人此時也向我發動攻擊。
他應該是受過格鬥一類的訓練,身手很快。
我有些躲閃不及,被他一腳踢在了腿上。
我重重地倒在地上,陳序眼疾手快拿刀刺來,我堪堪閃過,他的刀插進地板裡,我趁他拔刀至今一棍砸在他脖頸處。
陳序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呻吟。
可就在這時,那個男人一把抓住我的腳腕,我沒看清他的動作,他手裡的刀已經插進我的胳膊。
我疼的直冒冷汗。
這時候門外傳來猛烈的撞擊聲:「琪琪?孟琪?」
是沈逐。
我此時隻有一個念頭,跑到門口。
我用盡全身力氣,將那人一腳踢到在地,然後大喊:
「沈逐,救命。」
奮力朝著門口跑去,眼看就要握到門把手的時候,頭皮一陣撕裂的疼。
「啊……」
我疼的叫了一聲。
他掐著我的脖子,刀已經揚起。
「通」的一聲,門被撞得彈到牆上。
我看到了沈逐用嘴快的速度朝我跑來,之後便沒了意識。
14.
等我再醒來,是在病房裡,胳膊上纏著紗布。
我輕輕一動,疼的龇牙咧嘴。
「別動,我去叫醫生。」
我還沒看清沈逐的臉,他已經跑了出去。
醫生檢查過後說沒事,他才松了一口氣。
「陳序抓住了嗎?」
我著急的問道。
「抓住了,你好好養傷吧,別操心這些了。」
我這才放心。
「你怎麼會突然去我家?」
他這才說,原來他們昨天晚上的行動就是去抓陳序。
結果到那兒後,唯獨陳序不在,他便想到陳序大約是去找我了。
「差點就趕上。」
他握住我的手,手心還在發抖。
「別怕,我沒事了。」
「你得幫我去看看李小萌。」
沈逐伸手替我理了理頭發:「已經帶來局裡做筆錄了。」
才一個晚上,他竟然憔悴了這麼多。
「很累嗎?」
沈逐將頭靠在我的手背上:「嗯,要親親才能好呢。」
我挪了挪,讓他睡上來。
兩個人擠在病床上,他的頭貼著我的脖子,沒一會兒就傳來了均勻的呼聲。
這麼久了,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觀察沈逐。
難怪局裡的小姑娘都說看到沈逐會臉紅,他確實長得非常出挑。
劍眉星目,俊朗剛毅的無關,無可挑剔的身材。
我眨眨眼,真是越看越心動啊。
出院的時候,李小萌專門來看我。
一見我就哭,又拉著我的手說了好多感謝的話。
原來,陳序被開除那次強奸的女生就是李小萌。
我和沈逐要李小萌送回家,她卻搖搖頭:
「可以送我去火車站嗎?我要換個城市生活了」
「孟琪謝謝你。」
我對她的謝一直都是受之有愧的。
我拍拍她的肩:「好好生活吧。」
她用力的點了點頭,轉身進了車站。
陳序因為販賣違禁藥品,襲警,殺人未遂,加上李小萌指控的強奸罪,數罪並罰,被判了死刑。
14.
我和沈逐的婚禮定在聖誕節。
我爸媽很欣慰,他們原本已經做好我要打一輩子光棍的準備了。
沈逐的父母也是。
沈逐將我領回家的時候,他爸媽還是不願相信,直到商量婚禮事宜時,他們才確定了,兒子要結婚了。
婚禮結束,饒是我這個經常鍛煉的人也有點吃不消。
我躺在床上,沈逐在客廳裡翻箱倒櫃。
「你到底在找什麼?」
他慢慢悠悠的進來。
「手裡拿著什麼?」
沈逐聳聳肩,將手裡的東西遞過來。
一個錢包,不過看樣子是個老物件了,蛻皮很嚴重,拉鏈也有點不管用了。
我費力的打開,裡面是空的,隻有一張照片。
「這是……」
沈逐看向遠方,耳朵紅紅的。
照片上是高中時候的我,隻有一張側臉,低頭寫著東西。
本子上系著一個粉色的毛線繩……
我鼻子一酸,眼淚掉下來。
「沈逐。」
沈逐立即坐到我身邊,抱住我:「又感動哭啦?」
我點點頭。
沈逐輕吻著我的額頭。
我心裡又酸又脹,因為我深深的明白,暗戀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沈逐,還好我們又遇見了。」
沈逐抱著我的手臂微微收緊:「肯定會遇見的啊。」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