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長卿一邊走一邊給她們介紹雁州風土人情,安嫻鈺再時不時提個問題,母子三人倒是前所未有的自在和親近。逛了一條街後餘氏就有些走乏了,安長卿便帶她們去了茶樓,喝著茶聽先生說書。
三人並兩個護衛剛坐下,就聽說書先生把驚堂木一拍,語調鏗鏘道:“這次給你們說說北戰王與王妃的前世,話說他們一個是天界戰神,一個卻是妖界狐王……”
底下眾人紛紛喝彩,興致高昂。顯然對新故事十分期待。
“!!!”安長卿一口茶還沒咽下去,差點失態噴出來。好懸才咽了下去,卻嗆地滿臉通紅。
他瞪大眼質問兩個表情淡然,似乎早已經知情的護衛:“這怎麼回事?”
餘氏也一臉詫異,倒是安嫻鈺還在伸長脖子往前看,滿臉興致勃勃——他們來得遲,坐在了最角落的一桌。
誰知兩個護衛神情還十分與有榮焉,給安長卿解釋:“好像是從邺京那邊傳來了不少話本,邺京百姓十分愛戴王爺與王妃,便編寫了許多話本故事贊揚。咱們雁州的書生一看,那自然是不能落於人後。王爺鎮守雁州多年,王妃又一心為雁州百姓謀福祉,雁州百姓怎麼能比不上邺京?便有書生專程寫了新的話本來歌頌王爺與王妃。聽說除了話本,還有不少詩詞呢!”
隻是詩詞沒有話本子和說書先生受歡迎,才名聲不顯罷了。如今茶樓裡最受歡迎的便是王爺和王妃前世今生的故事。但凡有場子,那都是場場爆滿!
就連軍營裡的兵蛋子都是百姓們羨慕的對象,畢竟不隻可以保家衛國,還能日日看到王爺和王妃呢!
作者有話要說:
#填空題#
慫慫:我好想___,但是不行。
第 70 章
安長卿從未這麼尷尬過, 他坐在茶樓裡一杯接一杯地喝茶,餘氏和安嫻鈺再加上兩個護衛,都伸著脖子看得津津有味。
他就聽著說書先生將戰神和狐王的愛恨糾葛講了半個時辰, 之後才一拍驚堂木, 喝了口茶水吊足了胃口才道:“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諸位看官明日再來。”
正講到精彩處便斷了,看客們發出遺憾嘆聲,三三兩兩開始往外走。安長卿這一桌在最後頭的角落裡, 一時間倒也無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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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嫻鈺點評道:“這雁州的話本子,比邺京的要大膽新奇多了。不愧是民風開放之地。”
“你還看過什麼話本?”安長卿詫異看向她,這個妹妹一向文靜懂事, 在家不是看書習字就是做女紅, 極少表露出這樣俏皮活潑的一面,安長卿甚至不知道她原來還會看話本。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安嫻鈺悄悄吐吐舌頭,連忙收斂了神色催促道:“時辰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安長卿一聽, 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 三人在外頭轉了大半日,也差不多到了晚飯時分。一行人便上了轎子回程。
府中蕭止戈已經回來了,正在庭中和齊巍謝陵等人喝茶。見他們回來, 齊巍等人便起身見禮。
蕭止戈與安長卿換了個眼神, 沒有多說話。倒是齊巍看見後頭的安嫻鈺,眼睛一亮,清了清嗓子十分沉著穩重地一拱手:“聽聞老夫人和小姐到雁州做客, 我等特來拜會。在下雁州副將齊巍,出自博凌齊氏, 尚未——”
沒等他說完,謝陵面帶笑容狠狠踩了他一腳打斷了他的未盡之語,齊巍不滿地瞪他一眼,卻不好再繼續說,隻能含恨微笑。
幾個年輕人各個都生得相貌堂堂,眸色清正舉止有禮,隻看他們對自己這般尊重,就知道是衝著安長卿和蕭止戈的面子。餘氏略一想就放了心,笑著同他們回禮。
人都來了,自然要用了晚飯再走。
廚房裡已經備好了席面,原本是該男女分成兩席坐,隻是在場隻有餘氏和安嫻鈺兩個女眷,加上雁州少世家大族,不重規矩,想著二人單獨坐太過冷清,便將兩桌合成了一桌坐。
因著有女眷在,幾個蹭飯蹭慣了的將領們不自覺地斯文起來,等用過飯後,餘氏與安嫻鈺去了後院,齊巍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又賊眉鼠眼地湊到安長卿身邊去:“都是自家人,我就與王妃直說了,令妹可有訂下婚事?”
安長卿一愣,接著看他神色,眼睛就眯了起來:“尚未,怎麼?”
齊巍搓搓手,嘿嘿笑:“那不是正巧了?男未婚女未嫁,咱們不如親上加親……”
謝陵在後頭踹他一腳:“哪有自己來談婚事的?沒規矩。”
齊巍一個趔趄差點撲在地上,穩住身體回頭怒瞪他:“你這種道貌岸然死端著的偽君子活該找不到媳婦兒。我先跟王妃透個底,若是王妃同意,我就給家裡去信,請大媒來提親。”
眼看著他們越說越遠,安長卿咳嗽一聲,倒是沒有一口拒絕:“我就這一個妹妹,婚事自然也要尊重她的意思。”
說起來安嫻鈺年紀確實不小了,若是沒有退婚之事,她這個年紀也該談婚論嫁了。從搬去莊子上住後,她跟餘氏偏居一隅,少了紛雜俗事,但婚事卻也耽擱了。現在齊巍主動提起,他才意識到,蕭止戈手下這幾個將領,也都是不錯的人選。
心裡存了想法,卻沒有一口應下。安長卿決定先跟餘氏商量商量,再問問安嫻鈺的意見。
齊巍倒也沒有氣餒,喜滋滋地應下了,又賣力自賣自誇了半晌,才被煩不勝煩地謝陵又踹了一腳:“說正事。”
“哦。”齊巍這才戀戀不舍地止住話頭,想起了來此的目的。
正了正神色,齊巍道:“城外那片甘薯田,快到收成的時候了。伺弄田地的老農粗略估計了一下,預計一畝地能收近二十石甘薯。”
五月種下的甘薯,加緊追肥灌溉,加上日頭好,如今已快要長成,到了八月下旬便能收成。雖說先前安長卿就說過書中記載甘薯產量一畝數十石。但書上看到和自己親眼所見,畢竟不是一個感覺。尤其是在座諸位都知道一畝田產糧多少,再對比甘薯,隻覺得如墜夢中。
就連齊巍等人也還覺得有些不真實,跟天上掉了餡餅似的:“這麼多甘薯,要怎麼處理?”
蕭止戈道:“留下一部分當做軍中來年的種薯。還有一部分……喏喏覺得怎麼處理好?”
“可叫下面官員向百姓宣傳甘薯的好處,推廣甘薯種植。”安長卿這些日子常與老大人們打交道,對如何調動百姓積極性頗有見解:“剩下的甘薯都可留作種薯,等百姓們了解到甘薯的益處後,可讓他們用銀錢或者糧食來換甘薯回去種植,如此到了明年開春,百姓們在餘地種上甘薯,來年糧食便有了著落。”
甘薯產量如此之大,生熟皆能食,且滋味不差,一兩個便能充飢飽腹,這樣的作物,隻要好好推廣讓更多百姓了解其好處,不愁沒人種植。等在雁州推廣開來,每年困擾邊地百姓的糧食問題能解決大半。
蕭止戈跟他的想法不謀而合,點點頭道:“那此事還是由喏喏和諸位大人商議著辦。”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迅速商議好了方案。齊巍等人看得一愣一愣地,等出去時齊巍還在跟謝陵說:“你有沒有覺得王妃越來越像王爺了?”
謝陵斜眼瞧他:“你才發現?”
齊巍撓撓頭,搖頭晃腦:“也不是,就是以前感覺沒這麼強烈。”
雖然他們一向敬重王妃,但那多是因為糧草之事心存感激,又或者看將軍的面子。但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王妃在他們眼中,與將軍是等同的了。王妃定下的決策,他們不會質疑也不會再徵詢將軍的意見,就像信服將軍一樣信服王妃。
“二愣子。”謝陵搖搖頭懶得理睬他,當先大步往前走。
***
客人離開後,就剩下蕭止戈與安長卿兩人。安長卿一心惦記著方才說的甘薯推廣種植之事,他腦海裡已經翻滾著許多想法,也沒空再跟蕭止戈說闲話,徑自去了書房,提筆將粗略想法先記錄下來,等改日去官署時,再可跟諸位老大人們商議細化。
等停筆時,手中冊子已經書寫了數頁。蕭止戈沒有來打擾他,隻在書案上放了一盞溫熱參茶,安長卿眯眼喝了半盞,伸了個懶腰準備回房。
剛準備起身,目光卻不經意掃過桌案上一摞書,那一摞書是蕭止戈平日看的,安長卿很少會去碰,但是今日那一摞書裡,卻突兀地露出一塊彩色書角。
準備起身的安長卿又坐了下來,眯起眼睛將那格外突出的書拿了出來,就見封面上畫著兩個俊俏男子,一個英武挺拔,一個俊美風.流。左邊還筆鋒張狂寫著兩個大字《墮魔》,赫然便是書名。
再翻開內頁,就見裡頭既有圖畫又有文字,彩色小人畫得精細,隻是神態動作之間卻十分親密大膽,再看寫的內容卻是:狐王知曉了戰神身份,為了不連累他,要與戰神割袍斷義此生不再相見。戰神自然不允,兩人一番拉扯,怒火翻騰的戰神便將狐王制住……
安長卿:……
為什麼連書房裡也藏著這種小話本?
他眯起眼打量藏著話本的那摞書,書房裡平日不允許下人進來,進出的也隻有他和蕭止戈。這話本自然不是他藏得,那多半就是——
將話本揣進袖子裡,安長卿施施然起身回正屋去。
蕭止戈飯後無事,便在院中練.槍,見他從書房回來,才收了長.槍,拿帕子擦幹淨汗水才迎上去:“處理完了?”
安長卿睨他一眼,“嗯”了一聲。
蕭止戈尚還不知道自己東西沒藏好被發現了,隨著他進去。兩人先後洗漱後,才偎在榻上說話。
安長卿眼珠一轉,故意道:“今日陪著娘親和鈺兒去茶樓聽書,說書先生說了個戰神與狐王的故事還挺有趣,王爺聽過嗎?”
蕭止戈眼皮一跳,垂眸去看他。安長卿神色不動,似乎隻是想跟他分享新聽來的故事。
微微斟酌了一下,蕭止戈沉著道:“沒有,是講什麼的?”
安長卿嘴邊笑容更大一些,笑眯眯道:“白日裡我就聽了個半截,正好方才在書房裡看到了個一樣的話本,不如王爺跟我一起看看?”
說完從枕頭底下將話本摸出來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