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止戈垂眸看著那塊玉,陰沉的面色又轉了晴,連聲音都帶了笑意,道:“不虧。”
“那我們這算不算交換了信物了?”安長卿想著,蕭止戈的玉佩是他娘送的。他的正好也是娘親送的。現在互相交換,應該也算是交換
了定情信物了……吧?
誰知道蕭止戈卻飛快道:“……不算。”
安長卿:“???”
安長卿不解地望著他,蕭止戈微微抿唇,轉頭看向了別處:“信物下次再送。”
雙魚玉佩是別的男人送給他的王妃的,雖然如今轉送了他,但是要他當做兩人的定情信物,他也是不願意的。
北戰王心裡暗暗盤算著下次讓王妃再送一件貼身用的物件,嘴上卻道:“我還有事,先去書房。”
說著便大步離開,生怕安長卿反悔,又將玉佩要回去。
蕭止戈捏著玉佩去了書房,謹慎地關好門,才將手中的玉佩來回仔細看了幾遍,玉佩玉質並不算好,倒是穗子打得十分精致。蕭止戈心中暗嘲,那個表少爺按說也不缺錢,卻拿這麼一塊劣等的玉送人,顯然是沒將安長卿真正放在心裡。
捏著玉佩走了幾圈,蕭止戈有心將玉佩扔了,眼不見心不煩。又顧忌著安長卿會問起。到底還是有些不甘願地將玉佩裝進小木匣裡,放進了書櫃最下層收了起來。
……
安長卿拿著玉貔貅,整個人都是茫然的。他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蕭止戈到底在想些什麼。
難道真的是嫌棄他的玉佩不值錢?
應該不至於……安長卿琢磨半天,最後還是決定,下次再挑個貴重的禮物送他好了。畢竟悶葫蘆的心思真的很難猜。
心中有了決斷,安長卿便將這事暫時放在了一遍。召來王富貴繼續說先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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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邺習俗,從大年初二起,各家便會開始走親訪友。但是如今親朋好友太多,一家家去或許會顧不過來,各家初一後便會在大門上掛一個福袋。隻需要以梅花箋紙裁一封拜年帖,帖上寫上主人家府邸名姓,再寫上賀詞封好,遣下人將其投入福袋中,便可代替主人家拜年。
如此每年春節,除了關系親近必須親自拜訪的幾家,其餘各家隻需投拜年帖送節禮便可。
安長卿第一次主持此事,便召來王富貴詢問舊例。
誰知道王富貴支支吾吾半晌後道:“往年王爺從未讓投貼子送節禮。”
“……”安長卿默然半晌,總算明白了北戰王府這差到令人發指的人緣是因為什麼了。
“罷了。那往年都有哪些家給王府送過節禮?”北戰王的身份擺在這,總不至於連年帖都沒人送吧?
王富貴松了口氣:“那倒是有不少,這是往年送拜年帖的名錄,您先過目。”
安長卿接過看了看,確實不少,但是相比出席宮宴的官員,這些人著實算不上多。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不少官員都避開了與北戰王府的牽扯。
這拜年帖的事可大可小,安長卿看了一會兒,有些拿不準主意,便幹脆起身道:“拜年帖和節禮你先備好,送禮名單我先與王爺商議再擬定。”
王富貴聞言躬身退下,安長卿則往書房去尋蕭止戈。
作者有話要說:
慫慫:不如把悄悄把玉佩扔進湖裡。然後告訴喏喏玉佩不下心丟了。(計劃通√
喏喏:……呵呵:)
第 35 章
往年往王府送拜年帖的官員, 以武將居多,文官不過零星幾個。剩下幾個,都是些無實權的公爵勳貴人家。
安長卿看了看, 竟然還看到了幾個上輩子的熟人。
“褚安良, 師樂正與王爺交好?”安長卿瞧著名錄上的名字不太明白。上一世他深居王府,對朝堂軍中局勢不太明了。但唯一知道的是,褚安良與師樂正曾經幫著廢太子圍攻邺京。隻看這一點,這兩人就該是蕭止戈的敵人。
他心裡暗暗警惕, 明面上卻裝作不懂試探地問蕭止戈:“今年要給兩位柱國備帖子和年禮嗎?”
“不必。”
蕭止戈接過名錄,拿了隻毛筆在兩人的名字上畫了個叉,又耐心給他解釋:“大邺如今有六位柱國大將軍。趙信崇坐鎮蕲州遂州, 是太後娘家兄弟, 但年事已高,已不能戰;薛豈坐鎮禹州雍州, 背後是舒家暗中支持,乃是舒貴妃一黨;申屠孛坐鎮肅州郴州,明面上中立, 但暗地裡卻忠於父皇;褚安良與師樂正是兩個牆頭草, 行軍打仗不行,見風使舵揣摩上意倒是十分拿手。”
“兩個老滑頭誰也不想得罪,年年都往王府送帖子。不必放在心上。”
安長卿見他言辭間多有輕蔑, 顯然並不親近這二位柱國, 便暗暗放下了心,想著以後再找機會提醒一番。
將他所說認真記在心中,安長卿又問道:“那還有一位呢?”
蕭止戈笑了笑:“還有一位夏侯商夏將軍, 乃是我的恩師。我剛從軍時,便是投在他軍中。”
當年蕭止戈請命從軍, 安慶帝大怒,隻說若是從軍,不得以皇子身份入伍,更不會有護衛隨行。若是死在了戰場上,更不會有人替他收屍。蕭止戈那時毅然決然地應下了。唯有一個請求,便是投入夏侯商軍中。
夏侯商是出了名的油鹽不進剛正不阿,安慶帝當下便應了。卻不想這正是蕭止戈多番籌劃的機會,從此蛟龍入海,一飛衝天。
“那我給夏將軍額外備一份年禮?”安長卿聞言道。
“不用。”蕭止戈搖頭:“老師素來剛正,不收禮也不送禮。而且對外,我與他關系並不和睦,你隻心中記著就好,別的不用做。”
安長卿應下,又指著剩下那些人道:“那這些人要怎麼安排?”
蕭止戈迅速掃過,拿筆圈了幾個人出來:“這幾個不用理會,剩下的若是今年還送,按例回禮便可。”
……
按照蕭止戈的點撥,安長卿重新擬出了一份名錄交給王富貴,叫他按名錄行事即可。蕭止戈並沒有什麼親近的長輩,也不用親自登門拜訪。倒是省了不少事。
王富貴臨要退下,安長卿又叫住了他,想了想道:“再以我的名義,備一份拜年帖和年禮送去長公主府上。”
長公主的一番話他多少還是聽進了心裡,上一世直到他死,也沒聽說長公主對蕭止戈有過不利,既然如此,不說交好,結個善緣是沒錯的。
隻是怕以王府的名義送去,蕭止戈知道了要不高興,幹脆便以他自己的名義送去。
***
年節裡闲時多,時間過得飛快。安長卿沒事就在書房裡看看書,偶爾也跟著蕭止戈學學拳法。轉眼間便已經到了元宵。
元宵節這日,邺京會有盛大的花燈節。城內各處提前好幾日就已經準備了起來,不隻是大大小小的酒樓攤販,就連京兆府和禁衛軍也全都出動,配合元宵燈節做準備。
安長卿長這麼大還未去看過花燈節,往年安家倒是會在酒樓訂座,安家的小輩都會去,但從來都沒有安長卿和安嫻鈺的份兒。
如今聽王富貴說起,安長卿便有些意動。
他磨磨蹭蹭地去尋蕭止戈,將王富貴送來的帖子放在他面前:“望仙樓送來的帖子,說給我們留了最好的位置。王爺去嗎?”
望仙樓是邺京最好最大的酒樓,平日裡不少達官顯貴都喜歡上望仙樓喝酒賞景。到了燈節這個時候,望仙樓的雅間更是千金難求。早被身份貴重的熟客們包圓了。
沒想到望仙樓會特意留位,還叫人送了帖子過來。安長卿嘴上雖然是在詢問,但黑亮的眼睛裡寫滿了期待。
蕭止戈雖然對燈節無甚興趣,卻也不舍得拂了他的興致,隻能說去。想了想又道:“娘和鈺兒在府中無事,不如一起出去看看吧。”
安長卿一想也是,便道:“鶴嵐和周伯母也去吧,難得出趟門。”
這麼說定了,安長卿便叫安福去傳信,另又叫門房備了馬車。等到了天色擦黑時,一行人分兩輛馬車往望仙樓駛去。
……
天色才擦黑,街道上的花燈就都亮了起來。大街小巷上都是提著花燈的遊人。就連平日裡少出門的深閨小姐,這一天也都出來看熱鬧。
安長卿撩開簾子往外看,五彩的燈光映照他臉上,少了故作的老成穩重,倒是多了幾分孩子氣。
蕭止戈坐在他身側,見狀道:“若是喜歡,以後每年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