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茶那雙清亮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慈悲:“你要殺我,我就殺你。”
話音落下前,藤蔓已經先一步直接從眉心刺過,直接穿過了腦幹。
紀天燼和蘇茶的精神力雙重壓制下,對方一瞬間的反抗被壓制住,就是這一瞬間,已經涼透了。
蘇茶下意識用手蒙住他的眼睛:“別看。”
紀天燼好笑:“死人有什麼好怕的。”
一回頭,屍體倒地的瞬間,竟然變成了一隻足足有百十公斤的老鼠。
紀天燼:“……”
後面的人也快要追過來,那些‘殺了他’的聲音回蕩在山谷中,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圍剿什麼大魔頭。
紀天燼目光中的陰翳頭一回如此清晰可見,如果不是先前穿越蟲洞消耗太大,他今天會讓這片樹林裡的葉子全部染紅。
蘇茶看了他一眼,紀天燼點了點頭,隨後雙方的精神力同時被催發到極致。不起眼的清淡花香隨風滲透向每一個角落,荷花玉蘭的香味強行降低著人的戰鬥意識。
隨後一聲虎嘯響徹山林,壓制住了先前那些叫囂要殺了他的聲音。
精神體可大可小,白虎在半空中瞬間膨脹了數倍,受到主人意志的幹擾,一雙虎目殺意沸騰。
紀天燼沒有運用機械手套近身戰鬥,而是用了一種消耗更大的方式,粗暴地讓精神力去轟炸追兵。這樣產生的視覺震撼相當強烈,血花炸飛的剎那,先前還氣勢洶洶的追兵瞬間萎了不少。
但真正讓他們感到不安的是這隻白虎。
“神獸……”有人喉頭一動,警惕地望著白虎。
其他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沒有一窩蜂圍上來,各個警惕地抬頭望天:“想不到這個時代居然還有白虎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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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四靈,一神覺醒,莫非這世道又要開始亂了?”
世道亂不亂他們不在意,不過傳說屠神獸是要遭受天譴,誰也不願意主動試驗當這個冤大頭。
機械手套實時翻譯著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精神體能透過原主感受得到,原本隻有殺意的大眼睛裡多了一絲費解。
嗯?
什麼神獸?
自己什麼時候有這麼牛逼的身世?
當聽到天之四靈時,威風凜凜的白虎爪子輕輕摳了下,幸虧有如雪的皮毛做掩護,要不然它都要被說害臊。
這裡的人好不要臉,打不過就誇。
蘇茶適時冷笑道:“白虎主西方之神,神力高強,主宰吉兇,我倒要看看你們誰敢動手。”
誇的更厲害了,這可怎麼辦?白虎不知所措。
蘇茶一記眼刀掃向紀天燼:“要自信,抬起頭來。”
紀天燼輕咳一聲,提醒精神體驕傲點。
天空中,白虎隻能保持一個姿勢不動,感受著下方各種復雜的目光。
“……”
它想要浴血奮戰,去戰鬥好不好?
白虎的呼喚並沒有傳遞給當事人,蘇茶小聲問:“你精神體會說話嗎?讓它說一句,顫抖吧凡人們,發音不準也沒關系。”
紀天燼眼皮一跳:“恐怕不能。”
收起遺憾的表情,蘇茶在眾目睽睽下勾了勾手指,白虎會意來到他身邊,下一秒蘇茶直接騎了上去。
這一幕徹底驚呆了眾人。
“白白……”有人嘴皮子都有些抖不利索:“白虎居然肯讓人騎?”
別說是他,不少人已經忘了最初的目的,開始拿手機錄像。
要知道一般稍微有點高貴血統的獸類都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天生的傲骨讓它們哪怕經受再多磨難,也不可能折腰。
而現在,神獸居然被、騎、了!
這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面對眾多匪夷所思的眼神,白虎眼睛裡閃爍著大大的疑惑,到底怎麼了?它有什麼不能騎的?
騎著它去戰鬥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蘇茶讓紀天燼也上來,銀色的長發在空中亂舞:“告訴蘇邺嶺,昔日的因果,我將百倍奉還。”
白虎縱身一躍而起,蘇茶沒有收回精神力,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神獸自帶的威壓。
扯虎皮的方式果然管用,修煉之人骨子裡對於神獸天然有著一絲敬畏,但這種敬畏經不起試探,蘇茶知道必須要盡快離開。
在此之前,他的一舉一動都要展露出十足的壓迫感。
纖細的手指在皮毛上輕輕敲了下,蘇茶壓著聲音道:“一會兒我說一句,你叫一聲。”
語畢借由精神力進一步擴散聲波:
“白虎穿堂過,人亡家也破。”
白虎兩次張了張口,才發出聲音:“吼——”
“總有一天,我會騎著神獸,蕩平蘇邺嶺那一脈。”
“吼——”
撂下兩句狠話,蘇茶頭也不回騎虎一路朝西而去,恰逢天邊夕陽西落,染血一樣的天空燃燒著兩道頭也不回的背影。
一時間沒有任何人去追趕,紀天燼分析的不錯,蛇鼠一窩看著聲勢浩大,但一旦脫離了圍攻的方式需要出頭時,一個脖子比一個縮得快。
唯一有所動作的也是在不停咔咔拍照片,準備回頭進一步確認神獸的真假。
群山萬壑間重歸寂靜,蘇茶消失後許久,個別人還在望著那個方向,預感到花妖族這次可能會有大麻煩。
第87章
離開的時候姿勢很瀟灑,跑出去一段距離後,兩人一虎躲在某個犄角旮旯不斷喘息。
蘇茶手腕都是酸的,勉強抽出營養液,遞給紀天燼一支。
他們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心跳聲,但誰都沒有開口。
蘇茶代入了一下紀天燼的視角:度假變成亡命天涯,追殺者死後現出巨鼠的原形,還有很多未知的仇家在暗地裡虎視眈眈。
這麼一想,人都麻了。
他一直用餘光留意著對方,紀天燼唇瓣動了下的時候,蘇茶下意識有些緊張。
“你要殺誰?”
“嗯?”
正想著要從何解釋的蘇茶愣了下。
紀天燼問得直接:“你要殺誰列個名單,殺完我們再想辦法回去。”
進入這方世界不是偶然,暗中指引他們來的存在多少會負責一下售後,再說西裡爾既然了解內情,定位到這裡是遲早的事情。
蘇茶怔住:“你都不問一下前因後果?”
紀天燼正在給機械手套換電池:“任何時候我都站你。”
不是在說什麼了不起的誓言,也不是刻意強調什麼,他在低頭的時候很自然地接了一句。
就是這種隨意,莫名讓蘇茶心跳得有些劇烈。
他沒戀愛過,但見過別人談戀愛,蘇茶敏銳地意識到紀天燼對自己的情感可能不局限在朋友。
沉默了幾秒後,他問:“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這次紀天燼回答得很認真:“堅韌刻苦,有想法,懂得量力而行,同時也是一個需要被照顧的人。”
“……”瞎了吧。
連荷花玉蘭都覺得,能產生這個致盲量的,隻能是愛情。
在情感認知上,蘇茶始終領先一步。畢竟紀天燼完全是依照本能行動,來到這個世界後又忙著逃命,沒有時間進一步思考雙方的關系。
蘇茶默默喝了支營養液壓驚。
無知是福,紀天燼重點還放在如何解決蘇茶的仇家上:“我需要盡可能了解這個世界。”
不是了解他的過去,是這個世界,這樣動手時也會更加有優勢。
蘇茶斟酌著說道:“這個星球的人沒有與生俱來的精神力,走得是修煉體系,類似蟲族的進化史,有靈性的生物可以修煉成人,通常被定義為‘妖’。”
確定紀天燼聽到這個字沒什麼特別的反應,蘇茶繼續說下去:“至於這裡如今發展到什麼程度,我不清楚。”
自己已經離開了太久,世事變化向來很快。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在科技方面此處遠遠落後於高等星球,別說飛船,普通飛行器估計都沒有。先前在底下偷拍的人,用得還是基本款手機。
恢復了一些體力後,兩人重新往前走,蘇茶邊走邊說:“我想過很多種回來時的情形,無數戰艦漂浮天空,十萬大軍在我身後,隻要一聲令下……”
紀天燼忽然停步。
蘇茶下意識抬眼,前方是一座廢棄的橋,橋洞下有大面積的空地和雜草。
紀天燼一本正經道:“晚上可以歇在那裡。”
“……”蘇茶嘴角一抽,這是他做夢都沒想過的。
但現實就是如此殘酷,他們現在頂多算是黑戶。
蘇茶正暗自鬱悶的時候,紀天燼突然笑了一聲,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錢包。
鼻尖動了動,蘇茶嗅到了老鼠的味道,立刻反應過來是從先前死掉的老鼠精身上撈來。
“好習慣。”殺人就要越貨。
見識到死人變老鼠,還能想到神不知鬼不覺撈走錢包,這心態夠穩。
跳上一棵大樹,蘇茶舉目遠眺,末了一側挑眉說道:“朋友,進城吧。”
反正現在有錢了。
如今隻剩下一個問題,不是自戀,兩人的長相走在路上絕對是回頭率百分之分。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麼,紀天燼開口道:“老師能讀取別人的感知,你一樣可以用精神力去模糊。”
蘇茶一睡就是四年,缺乏大量理論知識,不過他一點就通,紀天燼手把手地教,很快就掌握了方法。
接下來的半小時,他們一連翻了兩座山,等穿過隧道,夜幕早就降臨。
兩人站在車輛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兩側霓虹燈閃爍,蘇茶後退一步,避開迎面而來的車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