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大臣首先說道:“蟲族也有意向和我們合作。”
合作方不宜選擇太多,否則不好把控。不過他更傾向於霧星,蟲族作風過於霸道,比霧星有過之而無不及,一般人都不想打交道。
桑維斯微微頷首,似乎已經有了偏向,看向謝冗爵:“派兩名教師,一名學生,三名醫師和機械師組成使團,暫進行為期一年的學術交流。”
這是最重要的三大行業,必不可少。
“名額方面自主報名,你從中篩選。”桑維斯淡淡道:“宣傳的時候風險性要強調到。”
不說他們和霧星的關系很平淡,就算再密不可分,交流團外出肯定是會存在一定的危險。
會議不到十分鍾就散了。
財政大臣和謝冗爵差不都是同時走出去,笑了笑道:“想也知道霧星不會派學生來。”
即便照正常交流,青少年交換生才該是主體。
“所以陛下也隻派了一人。”
但這一個不能沒有,少年人之間比較容易結下深厚友誼,這對兩國的關系也有好處。
報名名單很快被統計上來。
謝冗爵出乎意料在其中看到了紀天燼的名字,為此專門把人叫來了一趟。
首先他直接點明利弊:“去了霧星,一切都是未知數,而附中有帝都最強的師資力量。”
紀天燼:“霧星的教育水平也不會遜色。”
其實附中的培養方式對他來說有些過於溫和了,紀天燼早早就被家裡人丟去過星際戰場,自幼又有專門的家庭教師,先一步傳授學校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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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所以去哪裡都一樣。
謝冗爵確認他去的目的:“因為蘇茶?”
紀天燼承認這是讓他跑一趟的原因:“作為隊長,我有義務照顧隊員。”
他雖然沒明說,但字裡行間都流露出蘇茶很柔弱的意思。
柔弱?
謝冗爵盯著對方看了三秒鍾,很好,沒瞎。
他不由開始懷疑這其實是個霧星人,不然是怎麼做到睜著眼說瞎話?
紀天燼對柔弱的定義和有多少心眼無關,正如他曾經對紀崇所說,蘇茶的花花草草看著很強大,但是局限性同樣很大。
對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些情緒,莫名會讓他產生一種保護欲。
或許蘇茶在他心裡,始終還是在醫院大放厥詞的嬌氣包。
謝冗爵平靜喝了口咖啡:“令尊知道嗎?”
“知道。”以後就知道了。
謝冗爵深深看了他一眼:“按照流程我們會通知家長。”停頓了一下說:“不過以我對令尊的了解,他不會拒絕。”
紀崇是商人,和謝冗爵一樣信奉利益交換,紀天燼的精神力過於強大,意味著覺醒時失控的可能性也大,蘇茶深度覺醒後可以幫得上大忙。
否則就算紀崇再不幹預紀天燼的選擇,也不會放任獨子去霧星。
“記得閱讀風險提示書。”
紀天燼:“我很安全。如果我死,那敵人一定是踏著蘇茶的屍骨走上來的。”
“咳咳——”
謝冗爵硬生生被咖啡嗆住了,反復確認沒有聽錯。
紀天燼並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退一萬步說,縱使霧星人會翻臉,蘇茶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擋在自己身前。真要論風險,他死在本國荒星競賽的風險率都要高於死在霧星。
“戰艦最遲明天晚上就會出發,去做準備吧。”謝冗爵好像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紀天燼隻有少年熱忱,卻沒有繼承紀家該有的精於算計,以後有紀崇頭疼的。
低頭籤署了幾份文件,見人還沒離開,問:“還有事?”
紀天燼:“霧星人眼中,您是他名義上的養父,於情於理該備一份禮物。”
以謝冗爵的性格,自己出錢,絕對會想辦法讓不順眼的同僚也出一份禮,這樣蘇茶還能收到不少好東西,也可以算作這些人光給沈寧澤辦生日宴的補償。
謝冗爵:“……”
他不是沒腦子,他隻是胳膊肘往外拐。
第65章
紀天燼對待事物的看法和蘇茶相近,認為有些人哪怕隻打幾個照面,就知道值不值得信任,譬如蘇茶很篤定西裡爾知道了真相,接受不了也不會傷害他。
隻是蘇茶不知道,自己同樣在被如此信賴著。
他最近都在渾渾噩噩中度過。睡眠時間很足,醒來後依舊沒什麼精神,連每天被代練的精神體是什麼時候被送回來的,都毫無印象。
這樣的嗜睡令人不安。
明明招魂儀式結束,頭也不疼了,按理精神應該漸漸好起來。
諱病忌醫可不是好習慣,蘇茶去找了一趟西裡爾,開門見山說:“我這兩天隻想睡覺。”
西裡爾說起白天沒有說完的話題:“這是提前沉眠的徵兆。”
蘇茶想起對方不時就要沉睡休養的事情,莫非自己未來也會動不動閉眼?
“你的體質很好。”西裡爾打消了他的顧慮。
一個純血的孩子能如此健康已經是神跡。
“但覺醒速度過快,雖然有桑維斯的精神力幫你壓著,可還有一些別的因素疊加。”
靈魂是念力觸摸不到的,西裡爾推測蘇茶的靈魂沒有他的外表看上去健康。
蘇茶輕輕抿了下唇,不用想,招魂的後遺症也是促成這一切的關鍵因素。
已經等了這麼久,他也不在乎多等各幾年,但沒有想到過往的仇人總能輕易再次挑動他的殺機。
“沉睡不是一件壞事。”西裡爾察覺到了蘇茶的情緒起伏:“運氣好的話,等你醒來就會完成深度覺醒。”
說著忍不住低笑了一聲,捏了下快鼓起來的腮幫子:“瞧你,都快氣成包子了。”
擱在以往,蘇茶不會這麼輕易地情緒外泄,自從坦誠了一些事情,西裡爾在他心中的定位上升到了可以信賴的長輩。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真的很氣。
蘇茶冷不丁問:“欒政過得怎麼樣?”
有什麼歹毒又讓人一時半會兒死不掉的招式可以分享一下,方便日後他模仿借鑑。
西裡爾:“吾用在他身上的手段有些過激。”
當他用特定的稱謂來代指自己,意味著話題要就此終結,西裡爾主要是擔心蘇茶聽到後晚上做噩夢。
當事人可不這麼認為,眼睛還亮了一下,但是因為目中倦意太深,沒被看出來。
沒有一再追問,反正以後可以慢慢套話。
“休眠艙已經準備好,明天我會公布你即將沉睡的事情。”
這不是一兩日的時間,蘇茶長期不出現在群眾視線裡,會引發民眾的擔憂。西裡爾的話語中帶著微不可查的嘆息,這意味著又要錯過這個孩子的一段成長過程。
唯一稍顯安慰的是,他可以有充分的時間去制定完美的教學計劃。
在蘇茶不知道的時候,西裡爾已經親手寫了好幾本教案,其中包括他最討厭的機械課程。
早上八點。
霧星最權威的中際電臺正式對全國進行公告:因為覺醒速度過快,殿下將於近期進入沉睡,請大家不用擔心……
新聞中再三強調主要原因在於覺醒過快,而非身體出了問題。
盡管如此,整個星球的氣氛還是有些低迷。
這種情緒上的壓抑連身處王宮的蘇茶都感覺到了,他明顯發現管家等人的笑容要少了很多。
“我想去醫院看望一下那些孩子。”蘇茶找到西裡爾。
後者目光帶著一絲欣慰:“我來安排。”
見面就定在四天後,這次是一個規範的見面儀式,醫院門口有記者,安靜通過攝像機進行轉播。作為小殿下沉睡前最後一次在公眾視野中露面,今天蘇茶的一舉一動都受到了非同凡響的關注。
兒童區的小孩們早早就換了新衣服,各個翹首以待,蘇茶在孩子那裡的受歡迎程度其實要比大人更多一點,孩子們看他的眼神帶有一絲憧憬,像蘇茶那樣自由地行走奔跑就是他們夢想的具象化。
“碎大石的哥哥來了。”蘇茶一出現在病房門口,裡面傳來了壓抑的歡呼聲。
蘇茶是和西裡爾一塊進去的,對於拿手絕技被人提起,得意的下巴尖都抬了起來。
喔,沒錯,就這麼介紹他!
西裡爾瞥見他的小表情,微感詫異,蘇茶似乎對體格有著強烈的執著。
“您不會懂的。”蘇茶幽幽道。
當初被風刮走的剎那,需要他用一生來治愈。
作為一次正式的慰問,近衛給孩子們一一發了西裡爾帶來的禮物,並進行合照留念。禮物裡面還有一個蘇茶專門找人定制的向日葵唱歌娃娃,你可以永遠相信霧星的制造速度,蘇茶僅僅是簡單形容了一下,不到三個小時,幾十個一模一樣的向日葵就做好了送來宮裡。
一個小孩被獨特的造型吸引,觸發了按鈕。
“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單說歌詞挺傷感,但是因為曲風十分豪邁,蘇茶那一嗓子嚎出去,莫名的有一種提神醒腦的積極感。最後幾個字高音實在是上不去,為了好聽點,他專門懇請了西裡爾幫忙,把那三個字續了上去。
西裡爾的高音輕輕松松,可惜著實聽不出什麼情感變化。好在也就這麼一句歌詞,雙方達到了另類意義上的互補。
古怪又很接地氣的禮物,小孩多放了兩遍,莫名覺得連王的疏離感都少了很多。
抱著向日葵,小孩天生冰冷的一張臉還在上面蹭了下。
看到他手上的針孔留下的青紫,蘇茶心下一嘆。
提前沉睡是一件令人擔憂的事情,小孩子沒有成年人那麼會掩飾憂愁,擔心問:“要睡多久?”
“自然醒吧。”
蘇茶岔開話題:“有沒有聽說過《睡美人》的故事?”
果不其然,都在搖頭。
蘇茶猜測西裡爾肯定也沒聽過童話,特意從頭到尾詳細講了一遍。
霧星人同樣沒有對童話的向往,對誇張版的戀愛版本更不感興趣,不過還是配合地較真問道:“所以有王子吻你,你就會醒?”
“……我就是王子,謝謝。”
這個故事頓時變得索然無味了。
蘇茶在霧星真正見過的孩子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