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鎮定自若說道:“可惜靈魂過強了,最多隻能被招過去一瞬間,不然可以一勞永逸。”
該殺的都殺了。
蘇茶頭成功再次疼了:“莫名其妙被招魂,西裡爾怎麼辦?”
即便如它所說,沒有影響,但正常人都會感到受驚。
系統優雅站在一邊,滿臉寫著‘關我屁事’。
“……”蘇茶深吸一口氣:“退一萬步,招完回來我怎麼解釋?”
說那是我前世的債?
系統依舊是那副‘關我屁事’的表情,它隻負責處理麻煩,以及必要時候帶宿主跑路。
正當蘇茶要強調不可以時,系統預判了其預判:“隨口一提罷了。招魂利用的是妖珠和你妖力間的聯系,怎麼可能隨意混淆?”
當年對方被活剖了妖珠,同族人借此和祭壇配合,便可以不通過生辰八字來招魂。
蘇茶並未因為這句話放下心來。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每當系統回答中沒有徹底否認提問時,事情一定沒這麼簡單。
以防萬一,他決定上個保險栓。
每天中午十二點,龐大的城堡就像是陷入了黑夜,徹底安靜下來。
因為到了這個固定的時間節點,西裡爾就要躺進休眠艙修復身體中的暗傷。無論是管家,還是內衛侍從,都不能在這片區域活動。
……蘇茶例外。
整幢城堡沒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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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眠艙擱置在地底宮殿。
四周沒有人走動,但這仍然是最安全的地方,無論是誰,但凡釋放出一絲殺意,西裡爾都能迅速感覺到。
蘇茶站在暗門外,沒有進去,現在的距離已經足夠。
他稍抬起一隻胳膊,同時放出精神體,準備消耗一部分妖力去施加花神的祝福,這儀式一定程度上可以去災免厄,穩定靈魂,不過這一招對自身無用。
系統任由他折騰,甚至幫忙封鎖空間,好降低對方的存在感。
“你努力你的,我做我的。”
蘇茶聞言眼皮一跳。
“如果宿主最後還是玩不過我,那就按照我的方式來。”
完全封鎖了空間後,系統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盡快結束。”系統最後提醒了一句。
霧星人具有空間天賦,它來去並不自如,隨時會撤退。
蘇茶閉上眼,橫臂兩根手指並攏,螢火蟲一樣的光點在細長的指尖跳躍。同時精神體盤旋在周圍,負責幫他對抗頭疼的後遺症,好時刻保持一種平和的心態。
這一招許久沒有使用過,幾乎快要被他遺忘。
蘇茶不斷找尋感覺,全身心投入施法,手指如空中遊魚,好像在撥動什麼。
期間系統好像有說話,但蘇茶過於專注,沒有聽清,隻差最後一點,他要一口氣快速完成。
光團越聚越大,從燦爛變為透明——
“烏拉。”
蘇茶跪地,張開雙臂,做了個擁抱上天的動作。
‘啪’地一下,暗門被打開。
蘇茶身體一僵,睜開眼緩緩看向下方,沒有一點意外,成功對上了西裡爾天生銳利的雙目。
“……”他突然就知道系統剛才喊自己是做什麼,那是讓趕緊收手。
原本西裡爾躺在休眠艙,清楚蘇茶就在附近,隻當是在好奇亂轉悠。直到察覺對方的氣息一直逗留在某一處,以為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找自己訴說,才出來了一趟。
沒有想到,迎接他的會是這個畫面。
西裡爾從長梯上來,凝視著蘇茶古怪的姿勢和他更古怪的精神體。
蘇茶咽了下口水,解釋說:“這是我在一本古書中看到的儀式,通過載歌載舞的方式,來祛邪治病。”
西裡爾沒有露出異色,淡淡問:“有效?”
蘇茶連忙小雞啄米點頭:“您看我身體倍兒棒,能碎大石,全靠平日自己給自己舞。”
西裡爾好像接受了這個理由。
直到蘇茶訕笑著離開,他招來幾名近衛,簡短交代了兩句。
之後一下午的時間,王宮裡的近衛幾乎翻閱了所有的古書籍,終於在傍晚前趕過去匯報。
“是存在殿下說得這種儀式。”
得知書中確有記載,西裡爾神情放緩,還好這孩子不是什麼癔症。
近衛繼續道:“這種儀式叫跳大神,通常需要兩個人,充當一神和二神。”
西裡爾想到當時的場景,精神體應該勉強也算一個助手。
“有用嗎?”他問。
“其他不好說,不過生病的人裡,十個裡面九個被跳的都死了。”
“……”
第62章
西裡爾接過近衛呈上來的書籍,將有關跳大神的部分一字不落地讀完,之後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鍾。
蘇茶當時是怎麼說的?
不但給別人跳,還給自己舞,身體倍兒棒。
西裡爾現在嚴重懷疑,蘇茶近來睡眠不好就是因為舞多了。
另一邊,自從蘇茶沉默地走回房間,就一直把頭埋在枕頭裡,不停自言自語:“我看上去是不是特別像個神經病?”
失蹤的系統再次出現,並未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好歹祈福儀式算是完成了。
蘇茶終於重新挺直腰板做人,盤腿坐在大床的中心,這讓他看上去顯得很小一隻。目不轉睛盯著系統看了一會兒,蘇茶猜不出對方接下來要如何動作。
都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主,他清楚系統絕對沒有打消讓族人把西裡爾招過去的心思。
然而系統根本不像是要做什麼的樣子,它站立在窗邊,平靜望著太陽西沉。
“到我遛彎的時間了。”
西裡爾特意修建了一條梧桐大道,系統很喜歡那裡的風景,可惜在宮中活動危險性太大,它最終決定外出散步。
機械娃娃連翻窗的姿勢都充滿著紳士之感,鈦合金長腿輕而易舉跨上護欄,它手撐著一把黑傘,不讓落葉刮到肩頭,隨後徹底消失在這片空間。
蘇茶見狀半是嘆息半是無奈,不說別的,系統都先自己一步養老,而他還在為西裡爾的身體操碎了心。
搖著頭上去露天陽臺散心,蘇茶趴在護欄上眺望遠處的玫瑰花海,結果在長椅上看見了一道瘦削的身影。
好家伙,擱那吹風呢。
西裡爾好看的眉峰微微一緊,感覺到在被注視,回身瞧見站在城堡上方的小家伙,念力可以讓他清楚對上那責備的視線,以至於莫名被看出了一種心虛。
不到五分鍾的時間,蘇茶坐電梯下來,飛奔著來到西裡爾面前。
看到他時,西裡爾眉頭反而紓解了,原本以為會花費好一段時光才能親近起來,實際上蘇茶的性格遠比想象中開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成長環境不同,對方並不具備霧星人天生的疏離氣質。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坐在長椅上開始交談。
同樣的銀色長發飄揚,西裡爾那張精致無缺的面容和蘇茶的梨渦笑,乍一看完全就是美人父子的標配。
這溫馨的一幕,讓不遠處值班的士兵們都沒有辦法徹底集中注意力。
王那麼冷硬的一個人,在小殿下旁邊莫名顯出一絲乖巧,還配合地不時點頭一下,也不知雙方是在交流些什麼。
事實上他們交流的話題很嚴肅,從一片落葉聊到生死。
樹上掛著的一片葉子正在做著最後的掙扎,蘇茶就很喜歡這樣,能堅持一秒是一秒,並借此說道:“生命也該如此。”
西裡爾但笑不語。
從去醫院開始,蘇茶就隱約感覺到霧星人一種‘過分懂事’的感覺,譬如一個小孩明明手腕疼得抬不起來,但大家鼓掌時,他跟著把手放在膝頭鼓掌。
醫生來了也不說哪裡不適,好像已經習慣了病痛纏身。
他們從出生起就要學會面對現實,以至於缺少了基本的求生欲。
蘇茶忽然道:“此情此景,我突然想……”
“唱一首。”
蘇茶驚訝地望向西裡爾,好奇他怎麼知道?
西裡爾不覺得有什麼難猜,既然喜歡舞,那喜歡唱也合情合理。他點了下頭:“唱吧。”
“隻記得一句。”蘇茶頭抬得很高,主要是高音上不去,那一嗓子幾乎是嚎出來的,略帶一點破音:
“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
唱完蘇茶很從容地問:“好聽嗎?”
西裡爾有些哭笑不得,蘇茶唱歌時視線一直鎖定著他,唱出了一種討債人的氣質。仿佛在說你給我聽好,活夠五百年。
有些事情,他覺得是時候解釋一下。
西裡爾從長椅上起身:“我的身體並不強壯,但如果面對面交手,那位伽藍國皇帝也隻能與我平手,甚至隨著年齡增長,他會稍遜一籌。”
蘇茶想到了系統強調過的靈魂強大。
“這便是純血統帶來的力量。”雖然是秋天,此刻西裡爾說話的語氣更像是春日裡的和風細雨:“時至今日,我勉強能與這股力量共存,每過一段時間都需要沉睡休養。”
蘇茶停下腳步:“所以快閉眼指得不是人不行了?”
西裡爾頷首。
蘇茶長松了口氣:“謝天謝地。”
他這一刻的真情流露西裡爾應該要被感動的,但從蘇茶重新煥發出光彩的面龐來看,好像還在摻雜著對其他事情的慶幸。
一件擔心的事情解決了,另一件隨之而來。
蘇茶自身也是純血,豈不是說明未來也可能出現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