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素昧謀面的孩子,王上充滿著善意和理解:“人之常情。”
“我已經說服伽藍星人後日就開啟能量室,小殿下那邊也說好了,相信很快就會踏上歸程。”
去完能量室,衝擊深度覺醒結束,然後即刻出發離開伽藍帝國。
“哦?”霧星的王走下王座:“怎麼說服的。”
蘭德恭敬無比道:“我說,您快閉眼了。”
“……”
這不能說是一個騙局。
為了抗衡血脈力量,霧星的王時不時就要沉睡一段時間,最長的時候長達數年。
蘭德對蘇茶說,王上想在閉眼前看他一眼,不是假話。
加上這次使團來訪,霧星的王沒有過來,理由也是身體不適,一切都契合地十分完美。
霧星的王沉默半晌,皺眉斥責:“既然有主意,為什麼不早點說?”
白白耽誤了這麼久。
……
蘭德回復的時候,霧星的騷亂已經被平復,眾人各自回到宿舍。
前半夜,蘇茶一直是睜著眼看天花板。
他曾在夢中隱約見到過霧星的王,雖然看不真切,但感覺是有些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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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德的一句話成功讓他做了噩夢,夢中蘇茶已經抵達霧星,剛一下戰艦,立刻被眾人簇擁,不知是誰給他戴上了沉重的王冠。
“崽種,做王吧。”
蘇茶猛地從噩夢中清醒,對著月光祈禱:“請保佑霧星的王長命千歲。”
第55章
一夜很快過去,翌日一早,蘇茶下樓時專門探頭朝外面望了一眼,沒瞧見蘭德還覺得有些奇怪,以對方超強的保護欲,出了刺殺事件,絕對能做出‘護駕陪讀’這種事情。
“別看了,他昨晚肯定出了帝都。”
蘇茶一回頭,厲槐正在看報,頭也不抬說:“不然早就下雨了。”
蘭德不在和下雨有什麼邏輯聯系?
還沒等他去琢磨這個問題,厲槐繼續說道:“調查部那邊說沈寧澤想要見你一面。你想見嗎?
蘇茶考慮後說:“也行。”
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回答,厲槐給出的假條都是早就準備好的。
蘇茶沒有立刻離開,猶豫了一下:“教官,我有個問題。”
厲槐等他說下去。
“您這麼厲害,為什麼要來當管理員?”
對方肯定不是一名尋常的管理員,他擅自把機械手套給自己,沒人追究,說起伊瑟時也從不像別人一樣稱呼將軍,昨晚更是完全壓制了殺手的精神力。
厲槐正要翻報紙的手一頓。
蘇茶連忙道:“我就是好奇,當我沒問……”
話音未落,厲槐沒什麼表情道:“我曾經是第二軍團的副團長。”這應該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他的眉頭有一瞬間不自然地攏起。
“幾年前在一次剿滅星盜的行動中,我有一支手下的小分隊陷入了包圍圈。當時正好趕上獸潮,上面的命令是立即撤退。”
“那一支小分隊,有三人是我的同窗。”
蘇茶沉默了一下:“校訓裡有一條,當你走上星際戰場,要做好戰鬥的準備,也要做好被放棄的準備。”
“沒放棄。”厲槐淡淡道:“我違背了命令,孤身前去營救,幸運的是當時獸潮沒有全面爆發開,雖然他們幾個已經沒有戰鬥力,但我還可以勉強周旋一二。不幸的是我高估了自己,戰鬥到了絕境時,精神力失控了。”
偶爾有人能在精神力失控後活下來,甚至取得突破,這種概率幾乎為零,但不是沒有。
從這個角度說,厲槐的幸運可以用億萬分之一形容。但蘇茶能想到,這個營救故事的結尾,絕對很慘烈。
“等我清醒時,周圍一片狼藉,有異獸的屍體,也有他們的。”厲槐自嘲地笑了下:“我沒敢去檢查他們究竟是死在異獸手下,還是……我。”
戰場上這樣的事情其實屢見不鮮,有時候除了敵人,還要面對精神力失控的同伴。
厲槐看向蘇茶:“日後如果有機會,常回來看看,不用考慮別人,幫一下你重視的朋友就是。”
不知道和霧星做了什麼交易,但通知已經下來,能量室將於近日開啟,這預示這陛下不準備再拖延時間,已經有放行的意思。
“一定。”蘇茶許下承諾。
未來紀天燼他們進行深度覺醒時,自己可以幫忙起到壓制精神力失控的作用。
僅僅過去一夜,帝都的天就像是變了一樣。
蘇茶察覺到學校裡的氣氛都要嚴肅很多。
早上他還是正常上課,準備利用午休時間去見沈寧澤,蘇茶朝教室走得途中,一個霧星將士都沒看見。東張西望時,和從戰鬥室出來的紀天燼撞上。
蘇茶愣了一下:“這麼早去訓練?”難怪他出門前敲了一下旁邊宿舍門,沒人回應。
紀天燼點頭:“最近課程不緊張,練一下拳擊。”
大清早練習拳擊,蘇茶為這份毅力驚嘆,轉了一圈確定蘭德他們真的不在。
“看新聞了嗎?”紀天燼突然問。
蘇茶搖頭。
紀天燼讓他先看看一下新聞。
就在十分鍾前,沒有等來蘇茶的情況下,沈寧澤突然召開了一場記者會。視頻中他神情憔悴,主動講述自己的過去:
“我天生基因缺陷,父親說過參加實驗可以改變我的命運。”
“後來隨著我心智漸漸成熟,意識到這是不對的,一年前我終於下定決心,偷偷舉報了違法實驗。”
沈寧澤和蘇茶有一點一樣,陳述事實時很少說謊,但在個人主觀認知上會進行遮掩,比如他不認為實驗有錯。
調查部已經證實了其舉報人的身份,沈寧澤完整給出了當時舉報的時間和說得話,和記錄裡一字不差。
蘇茶詫異的是另一點:“調查部竟然答應了他進行記者會。”
這無疑是幫助沈寧澤塑造一個受害者形象,日後量刑肯定也會很寬。
紀天燼:“沈寧澤了解諸多內幕,他肯交待會省很多事。”
調查部不在意他的死活,真正要撈出的是背後那條大魚。
“我最對不起的就是我的朋友,蘇茶……”說到這裡,沈寧澤幾乎泣不成聲。
這惺惺作態的眼淚,看得蘇茶頭皮發麻。
“我知道你一定會恨我,我和罪魁禍首有著血緣關系,又一直欺騙你……我真的很想當面說一句對不起。”
蘇茶實在是看不下去,直接關了通訊器。
“看來他是真的要迫切見到我。”
都開始玩起道德綁架了。
這時紀天燼又提到另外一件事:“被抓的殺手之前服務於一家財團,這家財團散播過對你不利的帖子。”
“我知道,就是那個說我是交際花的。”
從蘇茶的表情來看,完全沒有被這個稱呼冒犯到,反而把它當軼事拿出來分享。
“如果調查部重點徹查財團,活體實驗組織的事情就要放一下。”
陛下給了調查部難以想象的權利,相應也在人手數量上限制了他們。
蘇茶迅速想到今天一名霧星將士也沒看見,反應過來說:“所以謝冗爵搖人了?”
紀天燼配合點頭。
自己部門的人手不夠,但可以讓蘭德配合,尤其是在抓捕一些亡命之徒上,調查部可以省去不少精力。
當然這種配合不是無償的,紀天燼猜測事後罪魁禍首會被移交給霧星處置。
謝冗爵天生適合官場,永遠都能第一時間利益置換。
紀天燼:“官網已經重新公布了名單,沈寧澤的名額被抹去,再過一天,能量室會提前開放。”
蘇茶張了張口,過了會兒才說:“是嗎?”
他明白了蘭德會幫忙的原因,也知道這是自己要走的前兆。
兩人不約而同避開了談論離別的話題,聊多了也改變不了事實,沉默走了一路,蘇茶傷感道:“以後我就要獨自去享福了。”
“……”
一個上午都是理論課,午休時,有專門的飛行器到校門口接他。
蘇茶一上來,這名調查部部員便開口說道:“沈寧澤還有一部分細節沒有交待,要求必須見你一面。”
蘇茶嘆道:“我明白,他是太看中我這個朋友了。對了,有防彈衣嗎?還有什麼其他裝備也給我一些。安全為上。”
部員聞言深深看了他一眼。
沈寧澤還被看押在原來的地方,早在醫生來檢查有沒有做過整容時,他就知道很多事情無力回天。昨晚新聞對附中的報道一語帶過,霧星人也沒闖入王宮發瘋,證明欒政的刺殺計劃再次失敗,他跑不掉了。
外面傳來一輕一重兩種腳步聲,他知道,熟悉的打招呼方式也要來了——
“寧澤啊!”
沈寧澤眼皮一跳,沒有一點點意外,下一刻門被從外面推開,那浮誇的熱情撲面而來。
蘇茶裡三層外三層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寧澤啊,還有什麼問題,你就一並交待了吧。”
沈寧澤做夢也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全副武裝來見自己。別說防彈衣,他連防爆服都裹著。
深吸了一口氣,沈寧澤看向蘇茶身後的部員:“能讓我們單獨談談嗎?”
部員正要拒絕,沈寧澤先開口說:“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他。”
部員猶豫間,蘇茶微微頷首,示意沒關系。
考慮到沈寧澤實力屬於末流,蘇茶……穿成這樣怕是導彈見了他都得繞著走,部員暫時出去,最終這片空間隻剩下他們兩人。
門合上的時候,沈寧澤停止了一貫的偽裝。
蘇茶沒有任何懈怠,面帶笑容,精神力卻時刻護在周圍。
看出他的防備,沈寧澤語帶輕嘲道:“從我第一次在醫院看到你,我就很討厭你。說不上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