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是養殖大戶!”
幾個區域已經沒有什麼明確的活動範疇,走在哪裡都不安全,現在看到蘇茶,口中冒出這麼一句的並不是新生。
“養殖大戶?”蘇茶愣了一下:“他們在說誰?”
隊友們下意識看了他一眼,然後別過臉,陸續道:“不知道。”
可惜蘇茶還是解讀出了真相,勉強一笑:“是在說我啊。”
有精神體配合,白日裡的獵殺還算順利,不過到了下午,沙漠裡罕見地下了一場雨。這一場相對的涼爽沒有帶給人喜悅,更多的是麻煩。
一場雨讓不少活動在地底的生物冒出頭,異獸打疼了知道退,這些兇惡的動物聚在一起,更多時候隻知道蠻橫地進攻。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蘇茶等人選擇了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扎帳篷。
日落,眾人心頭一松,隻要再熬過最後一天,他們此行就算是圓滿結束。
帳篷裡,吳水看見蘇茶乖乖趴在白虎上面寫字。湊過去一看,好奇問:“寫什麼呢?”
“獲獎感言。”
“……”
蘇茶寫得很認真,十校聯賽是個大項目,少不了頒獎儀式,這些都要準備妥當。
因為扎了個大帳篷,他們現在是在帳篷裡,蘇茶給他讀了一遍:“我們這次的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百分之一的天賦鑄就。”
看了眼吳水:“到時候稿子是紀天燼念,念到這一句時,我們不能幹站在那裡,要微微點頭。”
“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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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水的聲音被蘇茶壓了下去,他正在沉浸式排練。
吳水最終決定善良地不去說明真相,其實在帳篷裡,外面的新款無人機是可以拍到的。
至少不知道就不會尷尬。
這一晚大家基本都沒怎麼睡,凌晨的時候,能聽見一些打鬥聲。
翌日一早,蘇茶走出帳篷。外面風沙有些大,他沉思著出去後如何查明和沃倫森相關的事情。
“蘇茶。”背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蘇茶回過頭,帶著一貫的笑容問:“怎麼了?”
對視間,紀天燼忽然沉默了。
法斯特偷襲的那個晚上,他隱約從精神體感知到的世界裡,聽到了對方說了一句‘停下’,那一瞬間,法斯特的行動變得遲緩。紀天燼不確定是不是聽錯了,畢竟當時精神體的狀態很差,事後回想起來不僅是如此,他抵達的時候,清楚看見了蘇茶的眼睛好像都變成了金色。
最終,紀天燼放棄了詢問,也不準備對外說出這件事,他的視線落在趴在蘇茶身邊的白虎身上。
蘇茶穿著雨衣,泄露不了多少安撫的氣息,這是一種純粹的親近。當一個人信任另一個人時,他的精神體也會釋放出友好的訊號。
紀天燼:“我們是同伴,如果有什麼心事,可以隨時來找我。”
蘇茶一怔,點了點頭。
“未來的星際戰場……”
蘇茶整個人的身體瞬間繃緊,下意識反問:“你不會也要在那裡等著我?”
紀天燼糾正:“相信其他人也是一樣,一起並肩作戰。”
“……”蘇茶很怕哪天回頭一看,星際戰場全是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他們看著自己,齊刷刷張口:“你來了。”
那畫面,活生生地讓他在幾十度的沙漠打了個寒顫。
白虎納悶望過去,三十六度的人怎麼會在大太陽下發抖?
太虛了。
智腦突然震動,是來自官方的統一提示,積分統計截止到下午六點鍾。以他們目前的分數,已經是毫無懸念的第一,除非第二名開掛。
現在到處都在混戰,沒必要摻上一腳,這種情況下,眾人又開始無聊了。
蘇茶點燃了一根寧神香,然後勸導眾人要一心向善,意有所指道:“無故不要責罵精神體。”
紀天燼敷衍地點了下頭,向下對準白虎的拳頭卻是握緊了。
吳水等人的精神體已經恢復正常,白虎的傷勢讓它身材恢復也慢了半拍。不過它能打能跑,讓人不由懷疑是不是懶得做調整。
蘇茶咽了下口水,尋思應該不會有人喪心病狂到去揍自己的精神體?
吳家兄妹去近處尋找有無落單的異獸,蘇茶的元氣還沒徹底恢復,他決定回帳篷睡一覺。
連續幾天都沒有休息好,幾乎一沾枕頭,蘇茶就倒了過去。外面全是人守著,現在睡得也安心。
“醒醒。”
正睡得香呢,他硬生生被搖醒了。
半眯著眼,蘇茶看了眼外面,怎麼就天色暗了?
“要領獎了嗎?”他把寫好的感言塞進紀天燼口袋裡。
深深看了他一眼,紀天燼回道:“清醒一點。”
現在已經是五點四十,他們依舊處在遙遙領先的狀態,聯賽進行到這個時候,基本不會再有反轉,很多隊伍已經開始向外撤離。
蘇茶爬起來,跟隨隊友們拆帳篷,看到小推車時說道:“我們不能卸磨殺驢。”
近處榮邵聽了點頭。
蘇茶:“回去掛到二手網賣了吧,好歹是冠軍用過的,大家記得在上面一人籤個名,把身價抬起來。”
一行人開始往沙漠外邊走,榮邵故意逗他:“你還可以再睡一會兒,我們把你推出去。”
蘇茶:“那就拜託了。”
許下的承諾就是欠下的債,繼蘇茶之後,榮邵也深深意識到了這一點,無奈推車。
走了近二十分鍾,中間還殺了頭異獸,六點比賽準時結束,智腦上‘他來了’小隊的成績停留在三千二百五十。
狂風小隊超過了凜冬,位居第二,可惜距離他們還有一千多分的差距。
蘇茶滿意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後來者都不足為懼。”
正說著,一架飛行器突然停在他們面前,蘇茶愣了下,明明沒有人叫救援。
“蘇茶同學。”從上面走下來的人衝他點了下頭:“臨時徵召你充當一下急救員。”
比賽結束,現在沙漠裡不乏大量重傷等待救援的學生,蘇茶可以幫忙緩解一下他們的精神體傷勢。紀天燼的精神體就是最好的案例,那麼嚴重的傷現在都活蹦亂跳的。
被單獨叫走的蘇茶跟著救援隊伍離開,距這裡不遠處的沙丘邊就有傷者,對方半邊袖子都被血染紅,因為失血過多快要陷入昏迷。
蘇茶一邊往那邊跑一邊為他加油打氣:“同學堅持住,我們來了。”
努力掀開眼皮,看到蘇茶,萎靡的主人和精神體同時支稜了一下。
短短兩日,蘇茶養豬狂魔的威名早就和之前的小賣部一樣,威名遠播。
“不……”不要過來。
“不用擔心。”蘇茶已經趕到他面前,精神力都送到了對方的精神體身邊,“來,張嘴。”
傷者的精神體是條蛇,不同於法斯特蟒蛇的恐怖,它很細,攻擊力比較一般。陰冷的生物此刻蜷縮成一團,十分僵硬,像是遇到了天敵。
偏偏蘇茶的精神力有種莫名的誘惑力,靠近就會覺得舒服。
“吃,快吃啊……”如惡魔的低語,蘇茶面帶微笑哄著它。
細蛇終於還是沒能抵抗得住誘惑,淺嘗了一口,一發不可收拾。傷者被抬上擔架的功夫,他的精神體已經快要像是氣球一樣飛起。
細蛇還不滿足,先前的矜持一掃而空,張著嘴——
快,炫它嘴裡。
可惜救援人員沒有再給它機會,強行把它和其主人一起放上了同一個擔架。
一直移動效率太慢,救援隊建了一個臨時大棚,通知其他救援者,有精神體重傷者優先送往這裡。
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就送來了差不多有七八人。他們一個個躺在擔架上,目光中流露著絕望。
受傷了,就得治,隻不過治療的效果不忍直視。
排在第二順位的傷患眼睜睜看前面的人精神體發福,然後被抬走,倒吸一口冷氣的功夫,輪到了他。
僅僅兩分鍾,又成功養出一頭豬。
蘇茶小手一揮:“下一個。”
第二順位的傷患被抬走,第三順位人的絕望剛剛開始。
……
一個接著一個,流水一樣的生產線養出一隻隻膘肥體壯的精神體,送走了這一批後,蘇茶體力不支,選擇及時收手,救援人員感謝他的付出,還給了一面錦旗,並把人送去了賽場外。
沙漠外圍戰艦和飛船密密麻麻圍了一圈,還有不少獲準進入的記者,此刻聚在邊緣地帶等著一手報道。
為了團隊形象,蘇茶整理了一下儀容。
新生組的冠軍隊員來了,本應引發眾人爭搶著採訪,但看到是‘他來了’小隊的成員時,記者間禮貌謙讓了起來,他們實在是不知道問什麼。
和其他採訪者的矜持不同,蘇茶每次面對記者都很表現得很主動,比如現在,他又笑了,邁著自信的步伐走了過去。
誰都不容易,他願意支持和理解別人的工作。
記者習慣性把手中的話筒遞過去,問著很官方的問題:“同學,你認為你們獲勝的訣竅是什麼?”
旁邊正採訪第一軍校由周致遠帶隊的冠軍隊,恰好也是同一個問題。
周致遠嚴肅道:“頑強的信念,敢於挑戰自己的決心。”
蘇茶脫口而出:“賣西瓜,養殖。”
記者勉強笑了一下:“得勝歸來,回去後你第一件事想做什麼?”
“賣西瓜。”
“……”
蘇茶繼續說下去:“我想搞食療養生這個項目,就是不知道我這個年齡段能不能拿經營許可證。對了,怎麼上稅?”
一番話說得不遠處周致遠都為之側目。
記者隨便搪塞了兩句,又把話筒遞給了正好走過來找蘇茶的紀天燼:“這位同學,請問在比賽中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麼?”
千萬不要再提賣西瓜了!
紀天燼淡淡道:“我的精神體吃成了豬。”
“……”
記者:“回去後你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