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門的時候還回頭對著顧念安,“丫頭,明天去我們家玩。”
顧念安笑彎了眼睛,“好,知道了,您慢走。”
等著隻剩他們倆,江之行去倒了水,給顧念安洗漱。
屋子裡燒了個小爐子,上面坐著水壺,熱水都是現成的。
而後兩個人躺了下來,這麼一天都在趕路,也著實是累的。
顧念安縮在江之行懷裡,“屋子裡真暖和。”
江之行抱著她,“這邊就是外邊冷,屋子裡是很暖的。”
顧念安想了想有點遺憾,“早知道帶孩子來好了。”
“下次。”江之行說,“等她長大一些,以後有的是時間。”
再沒多說,沒一會兒也就睡了。
不過終究是換了地方,睡得沒那麼安穩。
北方天亮的快,三四點鍾外邊就亮了天。
顧念安翻了個身醒過來,窗簾沒拉嚴,光線已經透過來了。
昨晚又下雪了,襯的外邊白茫茫一片。
她挺新奇,趕緊去到窗前拉開窗簾。
沒兩秒鍾,她表情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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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會兒,回頭看了一眼江之行,他還在睡著。
顧念安穿上了衣服,裹的嚴嚴實實後出了門。
時間還太早,整個村子都在沉睡中,地上的雪積了一層,顧念安踩著吱吱呀呀的積雪從院子裡出去。
走到大門口就能看到地上的痕跡了,有腳印。
她了然,又往出走了幾步,轉眼就看到不遠處的人影。
對方很匆忙,縮著脖子急匆匆的離開。
顧念安想都沒想,“阿瑤。”
那人一下停了腳步,幾秒鍾後疾步變小跑。
顧念安又叫了一聲,“阿瑤,我知道是你。”
她聲音有點大,對方一下子停了,等了等回頭看過來。
依舊看不到表情,但是這身裝扮顧念安是認得的。
她他朝著阿瑤走去,起初對方還後退兩步,後來不知想到了什麼,停在了原地。
顧念安走到離她幾步的距離處停下,“你來找阿行?”
阿瑤裹得嚴實,隻露出一雙眼,她說話悶悶的,“不找他。”
想了想,她說,“從你們家門口路過,你別誤會。”
她這個謊撒的有點蹩腳,別的人還都沒起來,路上也隻有阿瑤這一串腳印,一直走到她住的地方,再沒往別處去。
這是專門去她門口站著,而並非無意經過。
阿瑤興許也知道自己這話站不住腳,等了幾秒就低了頭,“你怎麼知道我,是不是他們跟你說什麼了?”
“沒有。”顧念安說,“沒人提你,隻是昨天聽到你名字了。”
外邊實在是冷,顧念安裹的厚重,可在這站一會兒也有點兒受不了。
她跺了跺腳,“你要不要跟我去屋子裡坐一會兒,太冷了。”
阿瑤搖了搖頭,“沒什麼好聊的,你回去吧,我以後不會打擾你們的。”
顧念安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說,“我總覺得你是有話要跟我們說,若是真的有,就跟我去坐一坐,沒有就算了。”
她冷的受不了,說完就轉身往住處走。
一開始阿瑤是在原地站著,一直到她走到大門口,轉眼看過去,見她還沒走,就衝她招了招手。
應該也是經歷了一番內心糾結,最後她還是抬腳過來了。
顧念安進屋跺跺腳,把外套脫了。
江之行已經起來了,昨晚小爐子裡壓了煤塊,一晚上也沒熄。
他往裡放木塊,要把火重新燃起來。
看到顧念安進來,他笑了笑,“昨晚又下雪了,出去看雪?”
顧念安去到小爐子旁,爐火還沒燒旺,她像模像樣的湊近烤火,“不是。”
這話說完,那邊阿瑤也就進了院子,江之行轉頭看去,愣了一下。
透過窗戶,阿瑤也看到了江之行,她似乎顧及著什麼,在院子裡踱步,沒進來。
江之行猶豫幾秒過去開了屋門,“外邊那麼冷,進來吧。”
阿瑤被他的聲音嚇一跳,一下子停在了原地。
江之行沒管她,轉回來給水壺裝了水,坐在爐子上。
然後他去屋子裡收拾被子。
這時阿瑤進來了,在門口跺了跺腳,有點拘謹。
顧念安指著一旁的木凳,“過來坐吧,烤烤火,外邊太冷了。”
阿瑤原地站了幾秒,還是過來坐下,沒說話。
江之行出來後拿了臉盆倒熱水給顧念安洗漱,然後又給家裡打了電話,詢問小孩子乖不乖。
阿瑤一直低著頭,手攏在火爐上取暖。
屋子裡溫度高,沒一會兒她就有點受不了了。
能看得出她有些糾結,先把圍巾摘了,好一會兒後才又摘了帽子。
她頭發散著,頭垂著頭發就堪堪的遮住臉。
等了一會姜棠來了,走到院子裡就喊,“趕緊過去吃飯吧,飯都做好了。”
北方天亮的早,家家戶戶起床都比較早,很早就吃早飯了。
說完話姜棠推開門,看到阿瑤也在,被嚇了一跳,但語氣挺好的,“哎喲,你在呀,吃飯了嗎?一起過去吧。”
阿瑤抬頭看了她一下,又快速的低頭。
可就這麼一個空檔,顧念安和姜棠都看出不對勁兒了。
顧念安先過去,手按在她肩膀上,身子彎下去看她,“你臉怎麼了?”
姜棠也跟著問,“你受傷了?”
阿瑤頭垂得更低,脖子也縮著,一副不敢讓人看的模樣。
江之行去屋子裡拿了外套,是打算走了的,聽到這話也過來,站在一旁,“哪兒受傷了?”
阿瑤用圍巾捂著臉,聲音發悶,“沒、沒有。”
她又說,“你們去吃飯吧,我就不去了,我要回我舅舅家了。”
說完她站起身要走,但起身自然要抬頭看路,於是她的傷處也就暴露了出來。
顧念安抓著她胳膊,她臉上有淤青,眼角處腫大,看著有點嚇人。
昨晚在山腳她裹得嚴實,加上光線也沒那麼好,並沒有看清。
如今看她臉上的傷,可不是剛弄出來的,也不像是磕碰到的。
她問,“你這是被人打的吧?”
姜棠這時候開口,“你老公打的?”
顧念安一愣,“你結婚了?”
昨天穆婧芙來了那麼一句,她還以為阿瑤是單身。
阿瑤有些難堪,捂著臉想走,可是一把被江之行給拽住了。
他扯下阿瑤擋在臉上的圍巾,便看到了她臉上的傷痕。
他問,“真的是被打的?”
顧念安和姜棠問起來阿瑤沒什麼反應,但江之行這麼一問,她突然捂著臉就哭了。
同時她身子一軟,直接跪坐在地上。
顧念安跟姜棠對視一眼,她不太懂阿瑤的處境,“她老公對她不好?”
姜棠嘆了口氣,“應該是吧。”
她等了會兒過去扶著阿瑤起來,“行了,別哭了,有事兒說事兒。”
看了看外邊,又有點飄雪。
她說,“你是不是還沒吃飯,要不然就過去跟我們一起吃個早飯,你找到這裡來,肯定是想尋求幫助,那就過去好好說說,看看誰對誰錯,到底是個怎麼回事,你之前去祭拜過二嬸那麼多回,看在這個情面上,能幫你的話,我們也會出手。”
阿瑤一聽她說這話,抬眼看她,嘴唇嗫喏好一會兒才說,“好。”
收拾了一下,去了陸振亭的住處,強子和二丫兩家子都來了,穆婧芙也早就過來了。
幾個小孩在屋子裡打打鬧鬧,早就玩到一塊兒去了。
飯菜已經擺上桌,就等他們。
當看到阿瑤也跟著來後,陸振亭愣了一下,不過緊接著就說,“你也來了,過來坐吧。”
二丫不喜歡他,哼了一聲,但看到她臉上的傷後,一下子又閉嘴了。
吃飯的時候沒提阿瑤受傷的事兒,聊了聊孩子,又聊了聊這些人在方城的日子。
氣氛還算不錯,顧念安幾次看去,阿瑤也勾了嘴角。
等到吃過了飯,小孩子穿的厚實一點,跑到外邊玩兒去了。
幾個大人坐在進屋的小廳裡,開始問阿瑤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阿瑤垂著頭,“他喝酒,喝完酒就回來發脾氣。”
她日子一直都過得不太好,之前也是她性格不行,以至於說親都成了問題。
後來好不容易成了一個,結果對方脾氣秉性實在不過關。
抽煙喝酒打牌,除了不嫖,別的毛病都有。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喝完了酒就愛動手。
阿瑤越說頭垂的越低,“我之前以為是外邊對我評價不好,他對我有怨氣,所以就忍了。”
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日子越發艱難。
那男人下手也越來越狠,似乎料定無論怎樣她都會忍下去,所以越來越有恃無恐。
眼瞅著到年底了,按理說她應該在家打掃衛生,備年貨。
可那個家她實在是待不下去了,所以又跑到這邊來。
顧念安問,“你家裡人怎麼說?”
阿瑤抿著唇,好一會兒才說,“最開始的時候我爸也找他算過賬,但他每次認錯態度都好。”
後來這種事情太頻繁了,家裡人也不愛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