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誰?”程蓮霜噌的一下起身,“老頭子也被他弄過來了?”
她氣的都笑了,“老頭子現在身子骨不利索,聽說都臥床了,他在這種日子把他爹折騰過來,到底是存了幾個心思?”
她有點受不住,抬腳就往外走,“我去會會他,我問問他,他怎麼不幹脆把他小老婆也帶過來,臭不要臉的東西。”
“媽,你先別衝動。”顧念錦拽住她,“今天這是什麼場合,你別意氣用事,這種場合處理不好容易丟大人,我們先看姐夫家想怎麼弄。”
程蓮霜一下子停了,看樣子有點不甘心,“狗東西,但凡今天不是這種場合,我都出去撕了他,我讓他裡子面子都沒有。”
但這種場面,真鬧起來,即便是讓顧方全丟人,也是要連累顧念安,畢竟是她娘家人。
江之行說,“你們先在這等等,我出去看看什麼情況。”
“我跟你一起去。”顧念安說,“我也想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江之行有些猶豫,看他表情,他應該是擔憂的,不太想讓她露面。
顧念安說,“放心吧,我有分寸。”
她又解釋了一句,“有些話你們也不太方便說出口,還是得我這個顧家人自己來。”
“是是是。”程蓮霜開口,她是知道顧念安什麼脾氣秉性的,“讓安安也過去,有些話我們自家人說,外人不會挑毛病,但你們說,容易被人曲解。”
江之行想了想就應了下來,“行吧。”
倆人一起出去,顧方全和老爺子就在酒店大門口站著。
他們過去的時候那倆人正一臉防備,同時扯著嗓子叫,說要見顧念安。
酒店方已經派人出來,說請他們去房間坐下說,顧方全似乎是怕人害他,扶著老爺子一臉警惕,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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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安一看他這樣,說實話,即便今天她給對方留面子不說難聽話,這人也是丟出去了。
她先走了兩步過去,“我過來了,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顧方全看到她,瞬間理直氣壯起來,帶了點呵斥,“你爺爺這麼大歲數了,身體也不太好,你居然晾著我們這麼半天,你就不知道快點出來,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也知道爺爺身子骨不好。”顧念安說,“你連輪椅都不帶,就這麼扶著他過來,你又是怎麼想的?”
雖說酒店方已經疏導賓客進門,但門口不免還有些剛到的人停下來圍觀。
顧方全表情一僵,就有些答不上話,思慮幾秒,他岔開這個話題,“你今天訂婚,為什麼不給家裡消息,你這是攀上高枝了,怕家裡人拖你後腿?”
他嗓門又大了一些,話是轉身對著旁邊圍觀的人說的,“這是我閨女,今天訂婚,結果家裡人連喜帖都沒收到,今天我們要是沒有不請自來,這訂婚宴都參加不上了。”
他問,“訂婚宴沒有娘家人出席,說出去你也不怕別人笑話。”
“怎麼可能沒有娘家人出席?”顧念安說,“我媽和我弟弟都來了,怎麼就沒有娘家人了?”
顧方全一愣,“你媽回來了,阿錦也請假來了?”
他面色不太好看,“顧念安,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顧念安聲音不大,但也足夠周圍的人聽得清楚,“你婚內出軌,還弄出個私生子,我媽跟你離了婚,並且也說過要跟你老死不相往來,這種場合,她在,你就不方便露面,不請你有什麼問題?”
她又看向顫顫巍巍的老爺子,一段時間不見,顧念安都快認不出來他了。
想當初她剛回到顧家,他中氣十足,身子骨很是硬朗,還能輪著拐杖抽人。
認真的算,也沒過去太久,他現在站在那裡打著哆嗦,很明顯,若是沒有顧方全扶著,他連站都站不住了。
老爺子似乎有些著急,可他嘴巴開開合合,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江之行這時開口,是對酒店工作人員說的,問他們酒店有沒有備用的輪椅。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趕緊說,“有的有的。”
也不用江之行再說別的,那人已經朝著酒店裡面小跑,“我馬上取過來。”
江之行走到顧念安身邊,手虛虛地攬著她的腰,看向顧方全,“顧先生,聽聞你那新婚夫人胎像不穩,你是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了嗎?”
提起他新娶進家的那位,顧方全稍微有些掛不住臉。
他離婚結婚都是悄咪咪進行的,但這種事情沒辦法沒辦法瞞住所有人,還是有人知曉了情況。
這段時間他出去談合作,不是碰壁,就是被人指指點點。
他雖小人之心,但也知道不可能全是江之行或者有過節的人給他使絆子。
有幾個原本關系不錯的合作商,看他的表情也是一言難盡,雖然沒說什麼冷嘲熱諷的話,但話裡話外也對他表現出了不解和遺憾。
酒店工作人員推了個輪椅出來,幫忙把老爺子扶著坐上。
老爺子坐下後,扶著輪椅扶手喘了好幾口氣。
圍觀的人都是商場上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倒也沒有竊竊私語或指指點點。
江之行這邊也沒說什麼難聽話,總的來說態度也還算可以。
可顧方全就是覺得一張老臉臊的通紅,他握著輪椅的扶手,好半天才說出來,“你爺爺過來就是想參加你的訂婚宴,顧念安,你趕緊讓人帶你爺爺進去。”
“進什麼進?”這次不等顧念安開口,程蓮霜走了出來。
顧念安回頭看她,趕緊壓著聲音,“媽,你怎麼出來了?”
程蓮霜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意思讓她別擔心,自己有分寸,不會把場面鬧得太難看。
顧方全一看見她,臉色瞬間就變了。
以前他倒是不怕,程蓮霜唯唯諾諾,向來聽他的話。
可是現在也不知怎麼的,這女人突然就變了性子,而且遇事不管不顧,誰的臉面也不在意。
他剛剛的架勢瞬間又萎了,甚至說話都開始結巴,“你、你、你……什麼意思?”
程蓮霜說,“沒什麼意思,你爸這身子骨這樣的,你放心把他一個人放在這兒?”
不等顧方全說話,她又說,“就算你放心,這邊也沒人幫你照顧,今天大家事情都不少,哪分得出闲工夫。”
顧方全張嘴,又被她給截了話,“你別跟我說,你也想留下來。”
她冷笑,“顧方全,勸你要點臉,別在念安大喜的日子惹我不高興,要不然我不介意把你的裡子面子都撕了。”
她聲音冷下來,“你們家的那些醜事兒我可全都知道,你若想撕破臉,我現在就能宣揚的人盡皆知。”
顧方全一直是敵強我弱,敵弱我強的性子,程蓮霜上來就沒給他好臉色,哐哐一頓輸出,直接把他整啞火了。
他看著程蓮霜沒說話。
程蓮霜面無表情,“不信你可以試試,或者我現在說兩件,讓大家先開開胃。”
“別別別。”顧方全沒忍住趕緊開口。
他倒也不怕顧家那些人丟面子,隻是這些事情一旦宣揚出去,動搖的可是顧家公司,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若是公司那邊再出事,到時候他日子更難。
老爺子這個時候突然扭頭看他。
他身子顫抖的厲害,臉色也有些青白,他這段時間下床都困難,被硬扶著過來,他的身體已經超負荷了。
現在他看著顧方全,話依舊是說不出來,身體的抖動也是一種信號,他不舒服,特別特別的難受。
顧方全看出來了,趕緊湊過來,“爸,爸,你別生氣。”
時至這個時候,他還是想把髒水往對面潑去。
結果江之行開了口,“顧先生,勸你還是趕緊帶老爺子去醫院看看,他這情況可不太好。”
他說,“我醫院有認識人,之前老爺子住院,我託人打聽過,他現在這情況下床都費勁,你這麼不嫌費事的扶著他一路走過來,也太過於粗心大意了。”
顧方全不敢回懟江之行,他也不敢抬頭看周圍人的眼光,就隻能裝模作樣,一遍一遍的問著老爺子,“爸,你沒事吧,哪裡不舒服?你快告訴我。”
老爺子那張嘴跟貼了封條一樣,連哼唧聲都發不出來。
顧念安說,“你們是打車過來的吧,要不要我叫個人開車送你們去醫院。”
老爺子脖子突然後仰,嘴唇一下子就紫了。
很明顯他呼吸有些不暢通,要背過氣去。
顧方全這下子才是真的怕了,老爺子要是出點事兒,家裡那些人真的能撕了他。
而且別的不說,老爺子手裡還有公司的很多股份,那些換算過來可都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
他心裡一慌便也就顧不得那麼多,趕緊推著輪椅朝路邊的出租車跑過去。
那司機明顯在看熱鬧,看著他過來先啊了一聲,“要走了?”
顧方全趕緊開車後門,然後喊司機,“快過來幫我一下。”
那司機不情不願的下車過來幫忙,扶著老爺子上了車,輪椅都沒來得及管,顧方全也跟著上去,“去醫院,趕緊去醫院。”
老爺子上了車,身子就開始打橫,坐都坐不住,身子朝著旁邊栽過去。
顧方全趕緊護著他,哆哆嗦嗦的摸手機,想打個電話出去。
但是電話簿翻出來,他卻不知道打給誰的好。
顧家的那些人肯定都不行,知曉了鐵定會鬧起來。
而家裡的那個……
他表情開始變得晦澀,先不說家裡的那個現在懷著孕,即便是肚子裡沒揣崽子,她也不是能跟他分擔麻煩的人。
他沒忍住,轉頭看向車窗外,車子已經開出去了,隱隱的隻能看到程蓮霜的一個身影。
以往不管有什麼事,程蓮霜總是忙裡忙外的幫忙張羅。
那時沒太多的感覺,甚至也覺得理所應當。
可現在情況不同,他才一下子察覺出以往生活中被他忽略了太多的事兒。
等出租車不見了影子,江之行才轉身對著過來參加典禮的人,“不好意思,處理點家務事兒,大家裡面請。”
都是場面上的人,一個個的也知道進退和分寸,大家笑呵呵的說著恭喜,也就被請著進了酒店。
顧念安隨後又回了休息室。
程蓮霜跟進來,還不忘嘟嘟囔囔,“我總覺得剛才我沒發揮好,就是場合不太合適,要不然我真的罵的他八輩祖宗都自己現在棺材板爬出來。”
顧念錦笑著,“八輩兒祖宗爬出來,不止收拾他,估計還得收拾我,我也是顧家的不孝子孫。”
程蓮霜瞪了他一眼,“你跟你爹可不一樣。”
想了想她就感慨,“那些年也沒怎麼注重你的教育,但是阿錦,媽真的很欣慰,你不像你爸。”
顧念錦過去,坐在顧念安旁邊,“我像我姐。”
顧念安笑了笑,然後也長吐一口氣,“爺爺應該沒事吧?”
老爺子要是因為來了她這邊一趟,真有個好歹,雖然責任全在顧方全身上,但難保不會有人做文章。
江之行在商場上也不算是一帆風順,總還是會有些對家,她怕對他有影響。
“我晚一點去醫院看看。”顧念錦說,“別擔心,爺爺就算身體垮了,可底子擺在那兒,應該不至於這麼一折騰就遭不住。”
江之行沒跟著進來,他還得招呼門口那些剛剛看了熱鬧的賓客。
他不在旁邊,程蓮霜就壓著聲音問,“他對你挺好的吧?”
第486章 滿心滿眼
江之行對自己好不好。
這個問題幾乎都不用想,顧念安張嘴就能給出答案,“自然是好的,他對我很好。”
摸著良心說,他是顧念安人生至今遇到的,對她最好的人了。
程蓮霜點頭,“我雖然和他接觸不多,但也能看出他是個又擔當的人。”
可停頓幾秒,她還是壓低聲音,“隻是這男人啊,最是善變,你看你爸,我跟他年少的情誼,自認為是這個世界最了解他的人,結果可倒好,他在外邊孩子都弄出來了,要不是那女的挺著肚子找上家門,我還一直被他蒙在鼓裡。”
說到裡,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隨後嘆了口氣,“其實最開始那些日子,怨是怨過的,但晚上睡不著的時候也會忍不住反思,你要說全怨他吧,那自然是全怨他,可我覺得自己也有些失算。”
她說,“我太篤定一個男人的感情了,這是我最大的失誤,那些年我不應該安於現狀,對他聽之任之,最初還有一些朋友,她們也不是沒勸戒過我,讓我有點心眼兒,那時候傻啊,總覺得人家是嫉妒我日子過得好,後來漸漸的跟她們疏遠,一心隻有這個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