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行去洗了手，過來坐下，看了看那盤菜，又笑了。
這次笑的明顯，所以即便他什麼都沒說，顧念安卻覺得他說了很多。
他平時話挺少的，更別說是開玩笑了。
今天也不知怎麼了。
她低頭吃飯，一句話不說。
江之行手上的紗布拆了，傷口愈合的也還不錯，大動作暫時不方便，但小動作毫不影響。
他先夾了一筷子菜給顧念安，“頭低成這樣能看見菜嗎？”
顧念安深呼吸一下，抬頭看他，“江之行……”
也不用她把後面的話說出來，江之行馬上說，“好好好，不逗你了，吃飯吃飯。”
他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狀態跟以往不太一樣。
他也不是不會笑，但之前沒笑的這麼放得開。
他這人內斂含蓄，做什麼都點到為止，包括微笑也一樣。
顧念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問，“今天心情好像不錯。”
江之行挑一下眉頭，“是挺好。”
顧念安問，“是工作很順利？”
江之行沒太明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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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工作一直順利。”
顧念安點頭，沒繼續說。
等吃過了飯，江之行幫忙收拾了餐桌，而後又去沙發那邊坐下，聽著廚房水龍頭哗哗的水聲時，他突然就明白了顧念安那個問題的意思。
他中午和萬眾有飯局，她是問他，今天這麼高興，是不是因為跟萬眾那邊生意談的好。
他轉頭朝廚房看，顧念安在擦灶臺，側面對著他，表情一板一眼。
她是知道了什麼？
顧念安收拾完廚房出來，正好跟他視線相碰。
她似乎已經做完了心理建設，再沒了剛剛的局促，表情淡然，“怎麼了？”
看不出任何問題，江之行說，“沒事兒。”
顧念安過去坐下，小貓咪在她旁邊上竄下跳，玩的不亦樂乎。
她一伸手把貓咪撈過來抱在懷裡，一下一下的順著毛，看著電視。
電視裡放的是個綜藝節目，有點吵鬧，一大幫人不知因何而笑，嘻嘻哈哈。
她其實看不進去，但也努力裝出認真的模樣。
等了會兒江之行打破沉默，“今天中午本來是要帶蔡特助去的，但是他有些事情，我想著也不是特別重要的飯局，我自己也可以。”
顧念安轉頭看他，四是沒明白他為何突然提這個，“啊？”
江之行好似嘆了口氣，“沒事，突然想到這個了。”
顧念安哦了一聲，繼續看電視，很明顯她並沒有把江之行的話放在心上。
倆人又這麼坐了一會兒，江之行的電話響了。
他沒當著顧念安的面接，起了身，“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就先走了，你也早點休息。”
顧念安送他到門口，瞥了一眼他掌心的手機，震動自然是早就停了的。
在門口道別，等江之行過了中間的安全門，她轉身回了屋。
陪著小貓玩了一會兒，然後洗漱睡覺。
原以為自己會有些睡不著，但是挺奇怪的，躺下沒一會兒就昏昏沉沉了。
隻是稀裡糊塗間，有些畫面不受控制的在腦海裡閃過。
最開始是江之行從有姜棠的車上下來的畫面，倆人從頭到尾也沒有什麼眼神交流。
他下來之後便走到了她身旁，回身也是對著車裡的年長男人點頭示意。
然後又是她在廚房做飯，江之行站在門口跟她聊天的畫面。
其實當時她由於羞的慌，並未回頭看他，隻是此時腦子糊塗，莫名的就腦補出了他抱著胳膊靠著門框看著她，面上帶著笑意的場景。
最後腦子裡閃過的，是他們坐在沙發上，他轉頭看她，解釋著中午去應酬，為何不帶蔡特助。
顧念安翻了個身，迷迷糊糊中睜了下眼。
窗簾沒拉全，外邊黑乎乎，似乎還起了風，估計是要下雨了。
她閉上眼睛，“我又沒有問，有什麼好解釋的？”
……
禮服館很快打電話過來，說是定做的禮服已經運回國，讓他們有時間可以去試穿驗收。
江之行這段時間都有點忙，安排的行程比較滿。
他中午有個應酬，想了想，隻能推了上午的一個會議，讓方書宴替他主持。
他掐著上午的時間跟顧念安去了禮服館。
江夫人一開始是陪著過去的，在禮服館剛坐下沒幾分鍾，老宅就來了電話，應該是有點急事，讓她趕緊回去。
實在沒有辦法，江夫人隻能起身，語氣略帶煩躁，“我就不陪你們在這裡試衣服了，你三嬸又打了電話過來，我得回去看看，你們這邊有事的話打給我。”
江之行嗯一聲，“行，去吧。”
江夫人離開沒兩分鍾，禮服館的工作人員將禮服取出來，先給他們檢查過目。
沒問題後拿進去熨燙，然後顧念安試穿。
江之行就坐在沙發上等著，無聊的將手機摸出來。
上面有陸沉給他發的信息，他消息很是靈通，上來就問：聽說你開始養馬了？
江之行回復：聽誰說的？
陸沉隨後發了語音過來，江之行懶得聽，直接轉成文字。
果然都是調侃的話，說他為博美人一笑一擲千金的事，方城都傳開了，他聽到消息也很正常。
等了會兒，那邊又發了一條：喜歡她？
江之行手指在鍵盤區移動，可半天也沒編輯出一個字。
喜歡她？
他不知道，不太敢下定論。
沒等到他的回復，陸沉也沒繼續等，又岔開了話題，問他那匹小馬駒什麼時候到，他要過去看看，如果不錯，也給他家臭小子養一匹玩玩。
江之行剛要回復，就聽工作人員的聲音傳過來，“真的好看，特別襯你的膚色。”
他抬眼，試衣間離的稍有些遠，從這邊過去轉個彎，一條走廊，試衣間在盡頭。
他不自覺的將手機放下，盯著那走廊轉角。
感覺過了好久，高跟鞋的聲音才傳過來。
再然後，他看到了顧念安。
紅色長款禮服，趁著她白的發光。
她也重新弄了發型，還化了淡妝，在轉角處停下，很是拘謹。
工作人員笑呵呵拉她往江之行這邊走，“給你男朋友好好看看，真的好看。”
禮服很修身，襯得她纖細修長。
顧念安走到江之行面前，猶猶豫豫的開口，“阿姨把款式換了。”
江之行這才回神，都沒聽清她說的什麼，“啊？”
顧念安扯了扯禮服，“之前不是這個款式，阿姨給換了。”
工作人員趕緊解釋，“是換了，江夫人說顧小姐喜歡的是這件，雖然說這件會露傷疤，但也能遮掩的，就私下裡給換了。”
顧念安摸著禮服不知說什麼好。
那天江夫人給她看設計圖稿，她確實盯著這一件看的時間最長。
但是顧念著身上有疤，所以她選了最保守的那件。
那天江夫人明顯有心事，她沒想到，她還是注意到了這一點。
江之行起身過來，拉過了她的手。
手臂上原本的傷疤上貼了隱形貼，上面還打了一層粉底，均勻了顏色，離遠了根本看不出來。
他笑了笑，“這樣就挺好啊。”
隨後他很認真的把她上下看一遍，“好看，這一條挺適合你。”
顧念安身上的疤痕多，尤其背部，不過她頭發散在後邊，遮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也都用隱形貼貼住，塗了粉底，除非近距離仔細看，否則根本注意不到。
工作人員也在誇，還帶著她去一旁的鏡子那邊照了一下，“真的好看，那個保守的款式我們店裡也有差不多的一款，實在不放心，要不也試一下？”
說完對方又補充，“但其實這一件剛剛好。”
“不用試別的。”江之行接話，“這個就很好。”
他轉眼看顧念安，“真的好看，我剛剛差點沒認出來你。”
顧念安被他說的很是不好意思，“真的可以嗎？”
她還有些糾結，低頭扯著裙擺，她沒穿過裙子，尤其是這樣的，不習慣，而且手臂在外邊露著，雖說疤痕被遮擋了，可還是沒有安全感。
江之行按著她的肩膀，讓她站在鏡子前，他立在她身後，微微俯身貼近她，“真的好看，你仔細看。”
顧念安抿著唇，有點兒控制不住，身體僵硬。
他靠的太近了，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就在她耳旁。
她痒的想躲，卻又覺得不應該。
江之行看著鏡中的她，她明顯是不好意思了，眼神四處亂瞟。
他笑起來，捏了捏她的肩膀，“就這麼定下吧。”
隨後跟工作人員確認，對方又帶著顧念安去把禮服換下來，江之行在這邊籤字籤收。
顧念安出來的很快，妝容還在，雖說換上了她自己的衣服，但整個人的狀態跟平時還是不一樣的。
禮服會重新打包裝好，然後送貨上門。
江之行直接帶著顧念安離開，他中午有應酬，時間卡的正好，現在過去應該來得及。
直接去了飯店，他們到的時候對方老總也剛到。
服務員引著他們進門，那老總剛坐下，身邊的助理正在給他倒茶。
看到江之行，對方又起身，“江總。”
江之行跟他握了手，“我這是來晚了？”
“沒沒沒。”對方說，“我們這也剛到。”
隨後視線一轉，落在顧念安身上，那人挑了下眉頭，很明顯是認識她的，“這位是顧小姐吧？”
他雖然笑呵呵，但看那樣子是很驚訝今天這個飯局她會露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