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安已經睡了,她就不想在這過多打擾,“行了,時間也不早了,你也早點睡,你們年輕人吶,別總仗著年齡小就不把身體當回事,還是得早睡早起,你看你爸,年輕的時候為了工作各種拼,現在年紀大了,身體開始報復了。”
她一邊絮絮叨叨一邊往外面走,到了門口又回頭看江之行。
江之行明顯沒把她的話聽進去,不知在想著什麼,有些走了神。
江夫人抬手就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你這孩子,總是這種什麼事都不往心裡去的樣子,這可不行,現在有女朋友了,得改變一下,不會就去學習,得好好疼疼女朋友。”
她隨後出去,揮了下手讓對方進去,“不用送了,趕緊休息。”
江之行站在門口看著江夫人進了電梯,才轉身把門關上。
他在客廳又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走到房門口。
開了一條縫,顧念安還在睡,還是之前的那個姿勢。
看來她是真的累了。
等了一會兒,他又將門關上,轉身去了書房。
顧念安這一覺睡的時間並不長,她做噩夢了,也不知怎麼的,夢到自己還在親戚家,正在挨打。
挨打的原因不知道,那麼多年,她有很多時候都是無緣無故被打,沒什麼原因。
夢裡也一樣,親戚隨手拿著東西往她身上抽。
夢中痛感並不明顯,東西抽在身上觸感很虛,但她還是忍不住的尖叫。
心裡的恐慌逐漸放大,她好像是哭了。
親戚一邊打一邊罵,罵的話很難聽,那些年都是這樣,不止罵她,那個拋棄了她的家庭也是對方叫罵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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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安被夢魘住了,心裡很慌,某一瞬間她知道是做夢,她想掙脫出來,可是做不到。
場景變化,全是她被打的場面,最後定格在某一個場景。
親戚拿著一個帶著刺的鐵條,劈手就朝她臉上抽。
前面罵的那些話她其實聽得不太清楚,但這個時候叫罵的,她聽見了。
對方說,“你這個小騷貨,我毀了你的臉,我看你以後怎麼勾引男人。”
鐵條衝著她的臉抽過來,顧念安一個驚慌,直接一聲尖叫,從睡夢中醒來。
江之行被嚇了一跳,快步衝進來開了燈,“怎麼了?”
顧念安已經坐起了身,大口的喘息。
聽到聲音她抬眼看過來,緩了幾秒,又轉頭看看四周,她閉了閉眼,“不好意思,我做噩夢了。”
天氣已經不算熱,但是她出汗了,頭發貼在臉上,看起來帶著一股可憐的味道。
江之行過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問,“夢到什麼了?”
顧念安舔了舔嘴唇,“夢到以前的事兒。”
她把被子往身上蓋了蓋,發了會呆,突然主動說了,“我被寄養在一個遠方表叔家,拐了好幾個彎兒的親戚,有一年表嬸的弟弟來了。”
那男人家境不好,脾氣不好,長得也不好,一直單身。
顧念安又護了護自己的衣領,“他過來住了幾天,然後有一天晚上……”
她很想說的若無其事,似乎就能證明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她也放下了。
可是她好像高估了自己,不行,她說到這件事的時候,聲音還是會發顫,身體也還會發抖。
江之行轉身出去給她倒了杯水,他說,“慢慢說,沒關系。”
顧念安嘴唇抖著,突然又說,“我沒有勾引他,我什麼都沒做。”
當時她已經在睡夢中,那男人摸了過來,她被嚇壞了,一直尖叫。
本來住的就是陽臺,這麼一叫,整個房子裡的人都聽到了。
最後男人自然是沒得逞,可明明是他居心不良,最後的責任卻全都在她身上。
第439章 心疼
江之行緩了一口氣,原本他是站在一旁聽著,後來過去坐在了床邊。
顧念安轉頭看他,“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她眼底有淚,沒落下來。
她說,“我那個時候還在上高中,我那麼小啊,我怎麼可能……”
江之行去握她的手,“我知道,我相信你,你不是那樣的人。”
顧念安抿嘴看了他半天,又轉頭背過去。
她以為自己堅不可摧了,可乍然聽到江之行說這樣的話,一下子還是有點收不住。
知道這件事的所有人全都站在她的對立面,對她指指點點,罵她下賤。
她抬手抹了下眼睛,“我回到顧家後,他們還給我打電話,跟我談什麼親情和教養,他們怎麼敢的?”
應該是情緒上來了,她過了幾秒,突然解開衣扣,把外衣脫了下來。
江之行被她的動作嚇一跳,一下子站起身,結果下一秒就愣了。
他之前看到的顧念安身上的傷疤,腰上一條,手臂上一條,都挺嚇人的。
可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背上,全是傷,是被抽打留下的。
顧念安說,“他們用鐵條抽我,讓我承認那男人之所以對我不軌,是因為我對他釋放了信號,是我蓄意勾引。”
她說,“當時太小了,被所有人指責,無法自證清白,覺得活著好難啊。”
尤其那個該死的男人,他到處繪聲繪色的與別人講,說他自己表姐家有個寄養過來的孩子,對自己各種勾引,甚至半夜還摸上了他的床。
他自顧自的下了定論,她之所以被送去遠方親戚家寄養,就是因為在家的時候也不老實,丟了人,父母受不了她,這才將她送人了。
如此一說,那些汙蔑的話就似乎得到了佐證,讓大家更覺得她是個不檢點的人,要不然誰家的父母會舍得把孩子送去別人家幾年不聞不問。
甚至她那個表嬸還威脅她,若是再敢勾引自家親戚,就鬧到她學校去,讓她老師站出來評評理。
一個小姑娘,被潑了一身髒,又被各種威脅,沒人知道她那個時候有多絕望。
江之行上前過去,一條腿跪在床上,身體前傾,把她的衣服拉上來,罩住她的身體。
顧念安轉過來,眼淚已經落了滿臉。
江之行身子附下來,慢悠悠的將她的衣服扣子扣上,“那些人會得報應的。”
他又抬手幫顧念安擦了眼淚,“都過去了。”
顧念安捂著臉,突然伏下身,一開始是壓抑的抽泣,後來開始放聲大哭。
過不去,這輩子都過不去。
那些傷害一直在她心裡,甚至還會在夢裡折磨她。
她放不下,每每想起依舊,依舊心驚膽顫。
江之行不說話,隻在旁邊陪著。
痛痛快快哭了一場,一直到整個人都有些脫了力,顧念安才有點神智回籠。
她趕緊測頭,把眼淚擦了擦,“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
“不是笑話。”江之行手,“我也沒有看你笑話。”
顧念安從床上下來,回身幫他把床鋪整理一下,“我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江之行問,“你弟弟不在家嗎,別被他看到了。”
這話顧念安也不知道他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想讓她留在這兒。
她抹了下臉,“他應該還沒回來,要是回來看到我不在家,會聯系我的。”
江之行點點頭,“好。”
他一直將顧念安送到家門口,看著顧念安進屋,才轉身回了自己的住處。
回到房間,他坐在床上,床鋪已經鋪的規規整整。
他轉頭看了看,然後將手機拿出來,撥了個電話出來。
那邊接的很快,“江先生。”
江之行嗯了一下,“去幫我查個人。”
……
顧方全確實轉移了財產,不過沒什麼,都被江之行給查出來了。
四夫人跟他又談了一次,這次不談感情,全是利益。
她把顧方全所有的資產列了個明細,又把他花在外邊那女人身上的錢也算了一下,給對方選擇,要麼按照之前提議,把名下財產全轉給顧念錦,要麼這婚就不離了,大家各憑本事過日子,看以後誰先受不了。
外邊那個催得緊,之前得知他要離婚,步步緊逼,天天拿孩子說事兒。
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顧方全咬咬牙,“行,就按你說的來。”
離婚協議四夫人是早就準備好了的,直接拿出來,翻到最後一頁給他籤字。
顧方全看著她已經籤完的名字,遲遲沒有落筆。
四夫人有點不耐煩,“趕緊的,籤完字走離婚程序,誰都別耽誤誰。”
顧方全抬眼看他,“你就這麼著急跟我離婚?”
“快他媽閉嘴吧。”四夫人說,“少在這惡心人,是你幹了不是人的事,別整的自己多無奈。”
她第一次飆髒話,顧方全一愣,最後點點頭,三兩下把名字籤了。
把離婚協議合上,他又說,“阿錦是我兒子,我的財產以後都是要給他的,你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跟我較勁。”
四夫人嗤笑,把協議收回去,“別放屁了。”
隨後她拿出墨鏡戴上,起身整理一下衣服,直接離開。
顧念錦在外邊候著,他買了兩杯奶茶,正嘬著其中一杯。
看到四夫人出來,趕緊把手裡的另一杯遞給她,“還冰著,現在喝正好。”
四夫人接過去抿一口,“怪不得年輕的小姑娘喜歡這玩意兒,還真挺好喝。”
然後她說,“走吧,找個好點的飯店搓一頓,慶祝我新生。”
顧念錦笑了,“走走走。”
兩人離開,顧方全才從咖啡廳出來,站在門口,看著那母子倆的背影。
沒幾秒鍾,他兜裡的手機響。
他看了一眼來電趕緊接了,“啊,我這邊籤完字了,明天去民政局。”
等了幾秒,他表情復雜了一下,但語氣依舊是溫柔的,“怎麼可能,自然是她淨身出戶,她什麼都沒得到。”
這話倒也沒錯,財產都轉給顧念錦,嚴格的來說,他們倆都是淨身出戶的。
他又嗯嗯,“好好好,我現在馬上回去,你在家等我。”
說完又不忘叮囑,“你小心著點兒,護著點肚子。”
掛了電話,他又朝著那母子倆的方向看去,早就沒人影了。
另一邊顧念安接了電話,知道四夫人離婚協議已經籤了,叫她過去慶祝。
電話裡顧念錦還著重說讓她把江之行也叫上。
顧念安有點不自在,睡了一覺醒來,再想想昨晚自己的失態,心裡直突突。
怎麼就那麼控制不住,有的沒的說了那麼一大堆,還在他面前哭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