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行緩了口氣,去翻朋友圈。
他現在的朋友圈幾乎被陸沉給刷屏了,一天發幾十條動態,也不知道是不是專門發給他看的,全是他那一雙兒女。
不過說實在的,小孩子是真的可愛。
這麼翻了一會兒,他一轉頭就看到顧念安坐在旁邊,靠著沙發背,明顯走神了。
她不知在想著什麼,視線定在一處一動不動,眼裡帶了點悵然,似乎還有難過。
江之行想了想,開口打破沉默,“你家裡那邊,沒什麼大事兒吧。”
顧念安一下子回神,啊了一聲,想了想就對著次臥那邊示意,“我爸媽動了手,阿錦回去拉,被連累了,頭被打破了。”
江之行挑了一下眉頭,“都動手了。”
“我媽實在崩潰吧。”顧念安說到這裡輕笑一聲,帶了些嘲諷,“她太相信我爸,太相信我爸對她的感情能阻擋外界誘惑。”
其實她有些看不太懂的。
她在顧家老宅生活了兩個多月,也不算很短,從平時來看,看不出四先生對她感情多深,甚至有時候對著她是很不耐煩的。
顧家四房兄弟,隻有他們是自由戀愛在一起,其餘那幾個伯伯全是老爺子給安排的相親,條件差不多也就結了婚。
但是相處上來看,她覺得她父母跟那幾家也沒什麼區別,看不出感情基礎有多好。
顧念安抱著膝蓋,等了等又說,“我其實不太明白,我媽這個年紀了,有的時候還特別單純,從我爸對她的態度上我都能感覺出不對勁,她還在做她的夢。”
就那兩個月所見,四先生每天早出晚歸,甚至有時候還夜不歸宿,但凡頭腦靈活一點的,都應該察覺出不對勁。
尤其很多次,老爺子在飯桌上念叨,說四先生也不知一天天在幹什麼,家都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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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現在想想,老爺子飯桌上念叨的那些話,又何嘗不是在提醒四夫人,讓她多注意一些。
可偏偏每到這時候,四夫人都會幫忙解釋,說他工作多應酬多太忙了,至於一晚沒回家,應該是喝多了,直接在外面開了房間。
其餘三房都沒出現這種情況,就四先生一個人,她從來都不懷疑。
江之行等了一會兒接話,“你爸呢,他是怎麼想的?”
顧念安搖頭,“我不太清楚,但是聽阿錦的意思,我爸肯定還是更在乎家庭。”
畢竟人到了這個年紀,要把家庭打散重組,是很傷筋動骨的一件事。
而且老爺子又死要面子,也不會同意。
再一個外邊的那個女人,想來身份上也不是很上得了臺面,即便沒有別的阻礙,四先生自己心裡也會有顧慮,真的離婚再娶,肯定要成為別人嘴裡的笑話。
顧念安舔了舔嘴唇,“是不是男人都這樣,出軌的時候想不起來自己還有個家,等事情敗露了,又覺得這個家不能失去。”
江之行沒辦法回答她,他有沒有面對過這種情況,就隻能說,“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
陸沉就不是,之前安清那樣子倒貼,也沒見他動搖過。
後來他身邊也出現過很多不求結果,隻想一晌貪歡的女人,他也看都不多看一眼。
好男人是有的,隻是可能相對來說,有點稀缺。
又坐了將近半個小時,門衛那邊才來了電話,說江夫人才走。
她能在這邊蹲點半個小時,可見是有多不信任他們倆。
江之行隨後告辭,顧念安送他出去。
江之行臨開安全門的時候,回頭跟她說,“我們家裡已經算好了訂婚日子,說是一個多月後,跟你說一聲。”
顧念安點頭,“好,我知道了。”
等著他離開,她轉身回屋,關上門後站在門口,看著空空的客廳,一下子湧上心頭的,不知是什麼感覺。
有點茫然,還有點心酸。
……
顧念安第二天跟顧念錦回了老宅,發生這種事兒,她還是得露個面。
因為是周日,大家都不上班,老宅裡人都齊了。
顧念安到的時候客廳裡正在鬧,她走到門口才發現,家裡有陌生人。
一個女人,頭發散亂的坐在地上,一手撐著地面,一手護著肚子。
隻看這場面也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是四先生養在外面的女人找了過來。
女人明顯是挨了打,頭發被抓的跟雞窩一樣,半張臉紅腫,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一旁的沙發上坐著四夫人,她比那女人還狼狽。
她平時挺精致的,也不知是不是被打擊的狠了,整個人蓬頭垢面,還穿著睡衣,哭的比那女人還兇。
四先生在落地窗那邊站著,隻一個勁的抽煙,誰也不看。
其餘的人自然依舊是看熱鬧的態度,間或不冷不熱的來一句,“你們這麼鬧有什麼用,還是得老四站出來說話。”
老四不說話,老四恨不得當自己是透明人。
老爺子沒下來,估計也是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宗旨,不想摻和這些破事。
顧念安和顧念錦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進去,顧念錦走到沙發旁,跟四夫人說,“你上去收拾一下,這裡有我。”
四夫人一看到他,哇的一聲又哭出來了,直接抱著顧念錦,“阿錦啊,你爸這個畜生,他沒良心啊,他肯定會不得好死的。”
這些話她昨天翻過來調過去已經罵了無數遍,沒任何用,罵的多了還讓人煩。
顧念錦抬手在四夫人背上拍了拍,略帶著安撫,“好了好了,你先上樓去,你這樣子也隻會給人看笑話。”
隨後他示意佣人,讓佣人扶著四夫人上去。
四夫人一路上樓還在一路罵著一路哭著,她以前很注重形象的,現在什麼都不在意了。
等著哭聲在二樓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顧念錦才看向四先生,“你躲在那裡幹什麼,事情都是因你而起的,你趕緊過來解決了。”
被自己兒子這樣訓斥,四先生很掛不住臉,回過頭來看,“你回來幹什麼,不是跟你說了家裡的這些事你別摻和,去外邊住兩天麼。”
顧念錦冷笑,“你當我願意管你這些破事兒。”
他指著坐在地上的女人,“要不是你弄出這麼個玩意兒,誰願意搭理你?”
那女人抬眼看著顧念錦,又嚶嚶嚶的哭了起來,還一手不斷的撫摸肚子,似乎在提醒大家,她肚子裡可是有貨,誰也別惹她。
四先生臉色不太好看,好一會兒才把剛點燃的一支煙掐了,大步過來。
他陰狠著臉,顧念安以為他會過來訓斥顧念錦,結果並不是。
四先生走到近處,突然一抬腳踹向地上的女人,“你媽的。”
女人毫無防備,被他踹在了肩頭,一下子撲在地上。
她的頭重重磕在了地上,咚的一聲,嚇得旁邊看熱鬧的人一個哆嗦。
四先生指著她開罵,“臭不要臉的婊子,居然敢在套子上動手腳,你他媽是活膩了,老子是不是告訴過你,我就是玩你,你以為你揣了個崽子就能進我家的門?少他媽做夢了,你是個什麼東西……”
後面的話罵的越來越難聽,也是氣急了,對方祖宗十八代都被他給叫出來了。
女人被磕的發懵,躺在地上好一會兒都沒坐起來。
她身子豐潤,此時伏在地上,莫名的還挺有風情。
顧念安原以為四先生長期養在外邊的,應該是個年輕的姑娘,這些變態的老男人一般都喜歡妙齡少女。
可地上的這個不是,這女人上了點年歲,感覺應該有三十多了。
或許是有了一些閱歷,便有了一些手段,才能把四先生拿捏住。
四先生罵的自己氣喘籲籲,猶自不解氣,又轉頭對著看熱鬧的自家兄弟,不管不顧的喊出來,“看什麼看,你們自己家就幹淨?別逼我把你們幹的那些齷齪事都說出來,少給我擺這副嘴臉,你們養在外面的女人也不少,小心哪一天也著了道,被賤人找上門來。”
那些人一個個變了臉色,男人都沒開口,倒是女的受不住,“瘋狗吧,怎麼逮誰咬誰,胡說八道個什麼勁?”
但話說的挺沒底氣的,一個個念叨了兩句,然後拽著自家男人上樓了,說是晦氣,不跟著摻和。
早覺得晦氣,早就躲開了,如今這架勢更像是被踩了尾巴。
顧念安暗自冷笑,這顧家啊,爛的明明白白。
四先生可能是罵人罵熱了,三兩下把外套脫了,很用力的掼在沙發上,叉著腰喘著粗氣。
等了一會兒,他又看向地上的女人,視線移到她肚子上,“你今天就給我去醫院,把這個孽種打了,我跟你說,沒有商量的餘地,你要是不弄死他,我就弄死你。”
四先生表情惡狠狠,看他那個樣子,好似真的會弄死誰。
女人等了一會突然揚起下巴,很是倔強的看著他,“我不。”
說話的時候,她眼淚哗啦啦的流。
這隱忍又帶著故作堅強的模樣,真是拿捏的恰到好處。
這要是年紀小的姑娘來做,肯定多多少少帶些做作。
想必四先生之前應該挺吃她這一套,因為看到她露出這副表情,他的罵聲沒了,隻用手狠狠的對著她點了兩下。
顧念安想了想,這地方也不太需要她,她就上樓去了。
站在門口,猶豫半晌她才敲門。
裡邊的哭聲一下子就停了,顧念安開口,“是我。”
佣人過來把門開了,四夫人坐在床邊,一手捂著胸口,身子向前彎,擺出一個很痛苦的姿態。
可顧念安並不覺得心疼,滿腦子來來回回隻閃出兩個字:活該。
她進去進去關上門,也沒避著佣人,直接問,“你怎麼打算的,如果那個孩子打掉,我爸跟她斷了聯系,你會原諒嗎?”
四夫人的第一個反應,“孩子她同意打掉了?你爸之後也會跟她斷了?”
很顯然,她最關心的是這個,她對那個男人還有期待。
顧念安說,“我爸不同意留那個孩子,大概率是會打掉,至於我爸能不能跟她斷了,我隻是給你一個假設,我不敢保證。”
她盯著四夫人,猶豫了幾秒還是說,“我感覺他們未必會斷,剛剛我爸在樓下明顯對她心軟了,想必那女人稍微耍耍手段,倆人還是會糾纏不清。”
她語氣很是平淡,“這個是你要做好的準備,那男人偷腥很多年了,你指望這次鬧一鬧他就能收心,不太現實,說實在的……”
顧念安沒忍住都笑了,“他這次的事情就算鬧成這樣,他也沒受到什麼懲罰,你不是沒想過跟他離婚嗎?”
第434章 疼不疼
顧念錦等了一會兒也上來了,進了門他先看了一眼顧念安,然後才看四夫人。
四夫人坐在床上垂著頭,一言不發,明顯有些恍惚。
顧念安靠在窗口,聽到了聲音,回頭望去。
四先生已經扯著那個女人走到了院子裡,是奔著車子過去的。
女人明顯不太願意,但掙扎的幅度也不大,更像是試探性的扭著身子躲避。
四先生毫不心軟,連拉帶扯將他拽到車子旁,開了車門把它往上面塞。
顧念安能猜出來,“那倆人是要去醫院嗎?”
“對。”顧念錦說,“咱爸剛剛給醫院認識的人打了電話,說是現在過去,手術今天就能做,所以他現在帶那個女人過去把孩子拿掉。”
姑娘安,盯著那倆人看了幾秒,“真是作孽。”
四夫人之前還挺在意那女人肯不肯打掉孩子,如今聽了這樣的話倒是沒什麼反應了。
她的眼淚也沒了,整個人像是失了靈魂,麻木的坐在那裡。
顧念錦有點沒看懂,走到窗口也往外面看了一下,然後低聲問顧念安,“怎麼回事?”
顧念安小幅度的聳了下肩膀,“不知道。”
不過她猜測,四夫人大概率是被她剛剛的話刺激到了。
四先生出了軌,雖然場面鬧得不好看,可他確實沒受到什麼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