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眼角掃了他一下，隨後嘆口氣，“你管阿姨雖然沒說太多，但是也能聽出來，有些試探的意思。”
她說，“想看看你的態度。”
“我什麼態度？”陸景有些奇怪，“我應該什麼態度？”
車子正好開到紅綠燈口，停了下來。
秦婉表情稍有些復雜，“茗茗她爸那個情況，你也知道，一直打著茗茗的主意，現在你跟茗茗走的比較近，她可能就想著，要不你和銘銘……”
“媽。”陸景打斷她，剛要說點什麼，秦婉馬上又說，“行行行，我知道是我多嘴了，我不應該問，不說了，不說了。”
在陸景情感這一塊，秦婉曾經參與太多，母子倆關系一度很差。
現在好不容易緩和了，她之前也表明了態度，說是不會再摻和陸景的事兒，此時便趕緊打住。
陸景深呼吸，猶豫一下，要說的話也就沒說。
車子開到陸家老宅，大門是開著的，陸振肖就在院子裡。
他站在空地上，正在打電話，也不知說著什麼，人看起來很是煩躁，原地踱步。
車子沒有開進去，陸景下了車，“等一下，我過去問問。”
他快步進了院子，陸振肖看到他，又說了兩句後把電話掛了。
他自然也看到了秦婉的車，視線停留了幾秒才轉開。
陸景走到跟前，“怎麼了，又有什麼事？”
陸振肖說，“你阿姨今天去了王家，可能是想把之前給他們的錢要回來，然後起衝突了，被打了，挺嚴重的，人已經進了醫院，驗了傷，她的意思是想要報警，但是我有點怕影響到你那邊，這事情有得扯，王家也不是善茬，到時候肯定會鬧得沸沸揚揚，所以想要先問問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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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沒什麼太驚訝的表情，“你當時跟我媽離婚也沒想過會對我有影響，以後就不用考慮我。”
提到他和秦婉離婚的事兒，陸振肖多少還是有點兒虧心，又瞄了一眼秦婉的車，“當初的事是我對不住你，那時候糊塗了，沒考慮那麼多。”
陸景又問，“還有別的事嗎？”
陸振肖抿著唇，“阿景，你總是這樣，你讓我……”
陸景轉身往外走，“那就是沒事兒了，沒事我就走了，我媽還等我一起吃中午飯。”
陸振肖說了一半的話被堵住，後邊的話也就咽了回去。
陸景走到車旁開門上去，“好了，走吧。”
說完發現秦婉沒動作，他就順著秦婉的視線看出去。
沒想到陸振肖也過來了。
他上次見秦婉是在醫院病房，當時秦婉說她不介意了，過往種種也全部放下了。
可即便這樣，陸振肖面對她依舊有點兒挺不直腰板兒。
走到旁邊，他說，“你來了。”
秦婉點點頭，“阿景說要過來看看，我是為了送他。”
她問，“有事兒？”
陸振肖稍有些支吾，“我想去趟醫院，你能不能送我一段，我車子不在家。”
秦婉朝院子裡瞥了一眼，他的車子確實不在，想必不是給他的新老婆就是給繼子開了。
她也不是很介意，“行，那你上來吧。”
陸振肖上車，莫名的有點拘謹。
車子開出去，秦婉和陸景誰都沒跟他說話，母子倆聊著一會兒吃飯的地點。
陸振肖看了一眼開車的秦婉，她面上帶著笑，整個人很松弛，不是裝出來的。
也沒多大一會兒，手機響了，是秦婉的。
秦婉接了，因著開車，她直接按了免提，手機放在中控區。
那邊傳來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開口叫她阿婉。
他問秦婉這邊在幹什麼。
秦婉笑著，“你忙完了？”
那邊嗯了一聲，“緊趕慢趕，才弄好，你中午吃飯了嗎？”
秦婉看了一眼陸景，“我和阿景一起，正在商量去哪裡吃，你還沒吃？要不一會兒我們碰個面？”
對面的男人笑了，聲音清朗，“那正好，我就怕你吃完了，是想跟你一起吃午飯。”
秦婉隨後報了醫院的地址，說在那邊碰面。
男人很意外，“你怎麼在那邊？你哪裡不舒服？”
“沒有。”秦婉嘴角始終翹著，“送個朋友，他到醫院有事。”
對面這才放下心來，又說了兩句，隨後電話掛了。
秦婉明顯有些不好意思，等了等就說，“真麻煩。”
陸景說，“人家這是在意你，挺好的。”
他又提了個事兒，“上次我跟叔叔聊天，他問的都是跟你有關的，手裡拿著手機在那裡編輯著什麼，我還以為他在跟別人發信息，結果過去一看，人家弄個備忘錄，把你的喜好都一一記了下來。”
說到這裡，陸景忍不住笑出聲，“他當時不好意思，藏了又藏，可我都看見了。”
秦婉也笑，“他的備忘錄裡什麼都有，我之前也看到過兩次，亂七八糟的。”
“跟你有關的信息最多。”陸景補了一句。
隨後母子倆再沒說話。
陸振肖坐在後邊，存在感已經很低，可他還是有一種恨不得自己立馬消失的衝動。
原本舔著臉上了這輛車，是想趁機跟秦婉說點話，雖然他現在也沒想明白到底要說什麼。
可如今後悔極了，他尷尬的不是一星半點。
秦婉沒把車子開到醫院停車場，隻停在了大門口。
陸振肖下車，走到一旁的窗口，彎腰對著秦婉，“謝謝你了。”
秦婉明顯沒當回事兒，擺擺手，“沒事兒，你去忙吧。”
隨後都不給陸振肖反應的時間，她一腳油門，車子直接開走。
陸振肖站直了身子，盯著那輛車看了半晌才恍然回神。
他抬手順了順胸口，不知怎麼的，就像是吃了什麼東西噎到了，整個胸腔難受的很，呼吸都跟著不自在。
……
穆婧芙帶著隋靖正在田地裡揮汗如雨。
她手機放在地頭叮鈴鈴響個不停。
還是老鄉叫她，“丫頭，是你手機在響吧？”
穆婧芙顛顛跑過去，拿過來看，是雅雅。
她把電話接了，“哈嘍。”
雅雅說，“不是姐妹兒，你怎麼沒跟我們說啊，陸景有女朋友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穆婧芙笑了，“這事跟你們說幹嘛，他交不交女朋友跟我有什麼關系？”
雅雅剛知道，“他有女朋友了，他、他……”
說到這裡，她也停頓了下來。
可不就是，陸景有女朋友了跟穆婧芙有什麼關系，又跟她們有什麼關系？
她那股莫名其妙升起的怒氣，又莫名其妙散得幹淨。
等了一會兒，她聲音弱弱，“可他不是喜歡你麼，怎麼還能交女朋友？”
穆婧芙在田埂上坐下來，“不喜歡了唄，多正常。”
她在旁邊薅了個青草葉子，無意識的在地上比比畫畫，“也沒人規定他必須要一直喜歡我，這樣其實挺好的，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他也放棄了，我們倆橋歸橋路歸路。”
電話裡有一段時間的沉默，直到最後雅雅嘆了口氣，“以前我在你面前沒說過陸景什麼好話，但我其實並不是真的討厭他，我就是覺得你以前受了委屈，在替你打抱不平。”
“我知道。”穆婧芙說，“沒事，事情都過去了。”
雅雅又說，“挺可惜的。”
可惜嗎？
穆婧芙眯著眼，瞟了一眼站在不遠處舞著鋤頭的隋靖。
他完全不得要領會，那兩下子看著笨拙又搞笑。
興許可惜吧。
她所有的青春幾乎都投在陸景身上，他是她一直認定的人。
那麼多年，不好的回憶有，當然也有好的。
所以最後沒辦法走到一起，興許是可惜的。
她站起身拍拍屁股，“行了，不說這個了，我跟你說，北方的這些小山村景色真的是別有一番風味，有時間你們也應該過來看看。”
她哈哈笑，似乎真的很高興，“我多拍幾張照片給你們，你們也會愛上這裡。”
雅雅笑不出來，也沒那個心思配合她的轉移話題，隻嗯嗯了兩下，極其敷衍。
隨便又說了兩句，電話便掛斷了，穆婧芙將手機放下，臉上的笑意也沒了。
不遠處的隋靖累個半死，看著面前鋤的亂七八糟的地，有點挫敗，他回頭看穆婧芙，“阿芙……”
他聲音隨後停下，嘴唇抿起。
穆婧芙沒看他，不知道看的是哪裡，表情停頓，神遊外太空了。
隋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把鋤頭往旁邊一扔，朝著穆婧芙過去。
他都走到近處了，穆婧芙仍沒發現。
隋靖抬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嘿，回神兒。”
穆婧芙被嚇一跳，啊了一聲，“怎麼了？”
隋靖去一旁拿起水瓶，仰頭喝了一半，“我還想問你怎麼了，站在這想什麼呢？”
穆婧芙緩了口氣，“你可太難帶了，我還想著今天帶你過來，這地差不多就弄好了，結果到現在，你瞅瞅。”
隋靖很無奈，“太難整了，我學不來。”
他找了個位置坐下，四下看了看，“剛剛誰的電話？”
穆婧芙走到他旁邊，“雅雅，我朋友，你可能不認識。”
隋靖點點頭，“我以為是陸景。”
他又抬頭看穆婧芙，“他沒聯系你嗎？”
穆婧芙也看他，“沒有。”
隋靖笑了一下，“我之前去找過他。”
見穆婧芙一愣，他馬上說，“沒起衝突，就是去問問他的意思，探探他的口風。”
隨後他又道歉，“這行為確實也很唐突，但其實阿芙，我看得出來，你還沒走出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讓你這麼別扭著，但我想追你，就要確保他會不會幹擾到我們。”
中間停頓了幾秒，他說，“他沒給我保證，即便是他有女朋友了，他也沒保證以後不會跟你有瓜葛。”
隋靖說，“我想了又想，沒想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