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這通電話結束那邊也就沒事兒了,可沒一會兒對方又打了過來。
陸沉在廚房忙,手機放在餐桌上,姜棠過去看了一下,“還是那邊打來的。”
“不用管。”陸沉說,“大過年的非得給我添堵。”
電話自動掛斷,沒幾秒鍾又打了過來。
姜棠猶豫一下,拿起接了,“怎麼說?”
電話裡還是那個人,隻不過這次聲音帶著慌張,他說,“您好,安小姐出事兒了,你們能不能來個人?”
姜棠頓了頓,安清之前經常鬧出動靜,她倒是也不太意外,“出什麼事兒了?”
對方說,“安小姐剛剛從床上摔了下去,頸部撞到了一旁的椅子,情況有些嚴重,我們已經把她送去醫院了,現在是通知家屬,希望你們趕快過來。”
情況嚴重,精神病院雖不是正規治療醫院,但也有配備的醫護人員。
他們說嚴重,那應該就是真的嚴重。
姜棠嗯了一下,“行,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把事情轉告給陸沉,姜棠靠著門框,“頸部受了傷,那應該挺嚴重的,你過去看看吧,免得將來安老先生回來問起,不好交代。”
陸沉剛把菜切好,一臉的不耐煩,“怎麼這麼多事兒?”
他洗了把手出來,“那我去看看,你們在家乖乖的。”
他還湊到姜棠額頭上親了一下,“我盡量快去快回。”
陸沉換上衣服離開,陸振亭聽到了動靜,問姜棠,“安清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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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棠點了下頭,“說是從床上摔下去,撞到頸部了,醫院那邊說傷的重,需要家屬出面。”
陸振亭嘆了口氣,“大過年的,鬧出這種事兒,可是夠糟心的。”
姜鴻海回房間休息去了,姜棠過去坐在沙發上,“我之前見過安夫人,她人不錯,安老先生性格也挺好,按道理來說,家庭環境應該不錯,安小姐的性格不至於如此偏激。”
陸振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輪椅上,悠悠開口,“那時阿沉還小,被我扔在陸家,是安家的人一直照顧著他,我每年回來一次,跟他們碰個面,跟那姑娘接觸不多,印象裡她安安靜靜,見誰都笑,是個挺腼腆的孩子。”
他也搞不懂,“後來她做了這些事兒,我也是想不通的,明明挺好的一個姑娘。”
姜棠開著玩笑,“可能是你兒子魅力太大了。”
“也不能這樣說。”陸振亭也翹了嘴角,“你看二丫,最初為了來這邊看阿沉,也是跟我鬧了又鬧,可後來,放手的最幹脆。”
他感慨,“這一點安清那孩子就比不上二丫,二丫看著傻憨憨,但有的事情她比我們正常人看的還要通透。”
姜棠想起二丫說起放棄陸沉時的那番話,當時任誰也看不出,她在智力上有著先天的不足。
……
陸沉趕到醫院,精神病院的醫護人員正在急診門口,看到他趕緊迎了過來。
安清還在裡面搶救,情況確實危急。
工作人員說,他們查了監控,是安清自己故意從床上翻下去的,結果掉下去的時候脖梗撞到了一旁放著的椅子。
工作人員還把手機拿出來,上面是導進來的監控,播放給陸沉看。
為了確保監控的完整性,整段監控將近10分鍾。
陸沉沒心思從頭看到尾,直接快進到出事的那一段。
安清原本在床上躺著,不知想到了什麼,撐著身子坐起來,翻身到床邊。
她似乎心裡還有些估量,應該是計算著摔下去傷的輕重程度。
然後她強探著身子,拉過原本放的還算遠的椅子,又伸手各種比劃,最後才身子一歪摔了下去。
工作人員很快趕到現場,查看了她的傷情,判斷情況緊急,趕緊將她抬出去。
通過監控上的時間來看,中間沒有耽擱,屬實是爭分奪秒了。
工作人員又說,“她身邊的護工也是被她給支走的,遇到這種情況我們醫院也實在是沒辦法。”
陸沉點點頭,把手機還給對方,“我知道。”
他在外邊等了一會兒,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出來,說安清傷的有點重,頸椎由於寸勁兒已經摔斷了,經搶救人是活了下來,但神經傷到,會影響四肢活動。
她腰椎受了傷,兩條腿已經廢了,若是再因頸椎牽連著兩條胳膊出問題,這人活著跟死了便也就沒太大差別。
醫生拿了告知書出來,讓陸沉籤字。
這種時候不籤字也不行,陸沉抬手,龍飛鳳舞的大名籤上,“盡量搶救,麻煩你們了。”
醫生應了一下,又轉身進了手術室。
陸沉轉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許久之後還是把手機摸了出來。
他給安老先生打了過去,事情有些嚴重,再怎麼還是得告知一番。
結果電話倒是通了,隻是接電話的不是安老先生,是崔麗。
那邊很熱鬧,在崔麗的親戚家。
崔麗嗓門挺大,“陸先生,怎麼了?”
陸沉說,“這邊有點事兒,跟安清有關,想跟安叔叔說一下。”
崔麗哦了一聲,“那你等一下。”
從電話裡能聽到她扯著嗓子叫安老先生。
安老先生的聲音是染著笑意的,問她怎麼了。
崔麗說,“是陸總的電話,跟清清有關,應該是清清那邊出了什麼事兒,他要跟你說一下。”
安老先生一聽馬上說,“她的事我不管,你叫阿沉看著辦吧。”
他說話的空檔旁邊還有人叫他,招呼他喝酒。
崔麗隨後對著這邊,語氣帶了些抱歉,“陸總,要不一會我讓他給你回過去,今天在我親戚家,人有點多,一直纏著他,那些都是長輩,他不太方便過來接電話,您別介意。”
“沒事。”陸沉說,“也理解,大過年的。”
停頓了幾秒,崔麗壓低聲音,“最近我有跟老安提清清的事兒,他態度挺平淡,說不管就是不管,以後不會心軟,所以以後她的事兒,您想怎麼處理都行,老安若是問起來,我這邊能安撫得了,您放心好了。”
陸沉嗯了一聲,“這樣最好。”
他又叮囑,“你好好照顧安叔叔。”
崔麗笑著,“放心吧,前兩天我帶他去醫院檢查了一下,各項指標都正常,下次你們見面,你就能知道他被我養的多好了。”
也就聊了這麼多,電話掛斷,陸沉向後靠,盯著手術室亮著的燈,長長吐了口氣。
手術兩個多小時,安清才被推出來,已經辦好了住院手續,直接送到病房。
醫生跟著陸沉往病房走,很是無奈,“摔的太重了,整條脊椎斷裂,目前看四肢活動是受限的,但醫學上沒有什麼百分百的事,後續慢慢養著,興許還有可能恢復。”
其實能聽得出,這不過是安慰的說辭。
陸沉沒說話,一路進了病房。
安清被安置在病床上,臉色蒼白。
醫生又查看了她身上連著的儀器,護士在旁邊拿著本子記錄,瞟了安清一眼,“臉怎麼傷的這麼嚴重?”
她可能就是隨性一問,沒當回事,醫生便多看了一眼,“貫穿傷吧,是挺嚴重。”
陸沉說是,“她之前傷了別人,被人報復的。”
醫生嘆了口氣,“年紀輕輕的,渾身都是傷。”
剛剛動手術,剪開衣服,皮膚上那大大小小的傷痕醫生都盡收眼底。
陸沉沒說話,護士記錄完,隨後又交代了幾句,就跟著醫生一起離開了。
病房安靜下來,陸沉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將手機拿出來,給姜棠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接通,沒聽到姜棠的聲音,倒是聽到了陸振亭的,“對六,要不要?”
然後是姜鴻海的,“對六誰不要,你也好意思問?”
陸振亭說,“你能要得上,我怎麼不信。”
第300章 不知深淺
手機明顯是開了免提,陸振亭和姜鴻海你來我往的談話聲稍有些吵鬧。
但陸沉還挺喜歡這種氛圍,心下莫名的就松了一口氣,連著語氣也跟著輕松起來,“在打牌?”
姜棠嗯嗯的應著,“無聊,找個事情消遣。”
她話音落,陸振亭的問題就傳了過來,“醫院那邊情況怎麼樣?”
陸沉嘆了口氣,“安清頸椎摔斷了,醫生說會影響四肢活動。”
“四肢?”姜棠意外了一下,“雙手不能動了?”
“她還沒醒,具體什麼情況還不知道。”陸沉緩了口氣,“不過聽醫生的意思,暫時是這樣。”
女主嘖了一聲,“那可挺慘的。”
姜鴻海對安清印象不好,不想要談論她的事兒,大著嗓門,“行了行了,打牌打牌,那點破事讓他自己處理去。”
聽著電話是被他拿了起來,隨後直接被掛斷。
陸沉將手機放下,起身走到窗口。
明天就是除夕,今晚也是鞭炮聲連連,半空炸開的全是煙花。
他倒也沒在醫院陪太久,等醫院這邊聯系好護工,跟護工交代了兩句,他也就回家了。
一開門,那仨人坐在餐桌旁,姜棠臉上貼的全是紙條。
她表情嚴肅,看著手裡的牌。
陸沉過去,瞄了一眼牌面,這一把應該是剛開始,他抽出兩張,“出這個。”
姜棠被他嚇一跳,轉過頭來,撩著面前的紙條看他,“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以為你得在那邊呆半宿。”
“我哪有闲心。”他拉過椅子坐在姜棠旁邊,“再說今晚她也未必會醒。”
姜棠打的心力憔悴,把牌塞給他,“給你。”
她起身去了廚房,能聽到餐桌那邊的談話,說的還是安清的事兒。
陸振亭問情況怎麼樣。
陸沉說,“醫生沒把話說死,但護士交代的時候暗示了一下,讓我找心理醫生備著,怕她醒了受不了。”
陸振亭嘆了口氣,“年紀輕輕,遭受這些,也是可憐。”
“哪裡可憐?”姜鴻海說,“當時害我女兒的時候,她可是沒想留活路的,如今命還在,算是走運了。”
“是是是。”陸振亭不想因著這個事跟他起爭執,“她罪有應得,好了好了,打牌,不說這些了。”
一把牌幾分鍾打完,陸沉贏了,隨後起身到廚房。
姜棠已經把菜備好,他直接下鍋炒。
姜鴻海和陸振亭都去各忙各的,姜棠靠在料理臺,“通知安老先生了嗎?”
“打了電話,崔麗接的,我沒說實情。”陸沉停頓了一下,“等他後來問起再說吧,他雖嘴上說著不管,可若知道安清現在是這個下場,肯定也是受不住的。”
姜棠點點頭,再沒問別的。
等著做好飯吃飯,安老先生的電話回了過來,比陸沉預料的要早。
不知崔麗怎麼跟他說的,他態度平淡的問,“她又怎麼了?”
陸沉說,“受傷住院了。”
安老先生嘆了口氣,“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