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跟姜棠進去就看到安清躺在病床上,正在輸液,身邊好幾個醫生圍著。
姜棠先走過去,打眼看了個清楚。
安清臉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可還是有血滲了出來。
醫生看到陸沉,明顯有點虛,語速很快的把事情講了一遍。
安清之前傷了人,傷的也是人家的臉。
結果今天休息的時間裡,那病人也不知怎麼了就走到了安清的病房,學著她上次欺負自己的模樣,拿了個花瓶砸在她頭上,用花瓶碎片將她的臉割傷。
醫生說安清傷的比較重,是貫穿傷,兩側臉頰全部劃開了,醫院已經第一時間給做了縫合,但傷勢挺重,看這樣子是要留疤的。
姜棠問,“護工呢,護工當時不在身邊?”
醫生說,“時間趕的巧,護工剛被安小姐打傷,正出去包扎傷口,就這麼個功夫,那人就摸進安小姐的病房。”
陸沉一愣,“護工被打傷了?”
醫生很無奈,“安小姐最近狀態都不好,之前還咬傷了護士,今天也是突然動手把護工給打了,護工沒有防備,頭上挨了一下,額角被打破了,還縫了兩針,應該是這個動靜將那個病人吸引了過去,然後就發生了這一系列的事情。”
陸沉走到床邊,低頭看著安清,好半天才說,“等人醒了我問問,看看她的意思是私了還是走法律流程。”
醫院肯定是想私聊的,畢竟人是在醫院出的事兒,真的要一一清算,醫院這邊肯定也有責任。
醫生開口就要勸說陸沉,姜棠適時堵了她的話,“你們勸說我們沒用,我們算不得真正的家屬,這種事情,我們肯定要尊重當事人的意思,我建議也是等當事人醒了,你們有什麼話對當事人說。”
那張了嘴的醫生,慢慢又把嘴閉上了。
再沒什麼好說的,那些醫生陸陸續續的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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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拉了張椅子給姜棠坐下,他就坐在她旁邊,把她的手拉過來,“累不累?”
姜棠說,“說兩句話有什麼好累的?”
陸沉笑起來,“故意懟我是吧,我是說你剛才逛街累不累?”
“還好。”姜棠往他身上靠了一下,“晚上想吃什麼,給你做。”
“想吃你。”陸沉又開始不正經,還故意湊過來咬她的耳垂,“行不行?”
姜棠抡起拳頭就是一下,“滾。”
陸沉早就熟知了她的套路,一伸手將她的拳頭握住,“不滾,就不滾。”
倆人在這裡嘻嘻哈哈,誰都沒注意到床上的安清早就醒了,一直盯著他們倆看。
姜棠靠在陸沉懷裡,“我發現你越來越不要臉了。”
陸沉承認,“早就跟你說了,在你面前,沒用的玩意兒我不要。”
他還說,“我就是因為豁得出去這張臉,才能把你追回來。”
他把姜棠扣在懷裡緊了一些,下巴墊在她頭頂,“姜姜啊。”
姜棠沒說話,陸沉就說,“明年是什麼年?”
“龍啊。”姜棠回答。
陸沉點點頭,“要是能有個龍寶寶就好了。”
“滾吧。”姜棠當下就明白了過來,“做什麼美夢呢?”
陸沉像模像樣的嘆了口氣,“我都這個年紀了,你就心疼心疼我行不行?”
他一邊說一邊低頭親姜棠。
也就這時床上的安清突然咳嗽了起來。
倆人被嚇了一跳,陸沉慢慢松開姜棠,起身走過去,“醒了?”
安清盯著他看了幾秒,抬手摸著自己的臉,“我的臉怎麼了?”
陸沉說,“你之前把人家的臉傷了,現在人家報復回來,你的臉也毀了。”
藥裡有鎮痛的成分,安清感覺不到疼,隻摸到了厚厚的紗布。
包扎的這麼厚,肯定不是小傷。
所以她又說,“傷的重嗎?”
“重啊。”姜棠開了口,“貫穿傷,醫生說你的臉都被劃開了,就算日後能修復,這傷疤肯定也是要留了的。”
她走到床邊,“聽說那個女孩子臉上也留了疤,你不要覺得自己委屈,一報還一報而已。”
說完她轉頭看陸沉,“聽說那個女孩子家也是認賠錢的,對吧?”
陸沉點頭,“就跟之前你傷了人家一樣,我們賠錢給她們,現在人家把你傷了,也是打算賠錢給我們。”
安清盯著陸沉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她笑起扯動了面上的傷口,能看到那厚厚的紗布內又有鮮紅的血浸了出來。
安清感覺不到,所以笑容不停,邊笑邊說,“陸沉啊,你是故意的對吧,原來這就是你報復我的手段。”
陸沉沉默的看著她。
安清笑的眼淚哗啦啦的往下落,她抬手去擦,話音不停,“你晚上能睡安穩覺麼,你不做噩夢麼,那些年沒有我們家,你算個屁,早被陸家那些人拆吞入腹了,結果你現在就這麼對我,我媽死的時候對你說的那些,你現在是不是都忘了,你是不是忘記你的承諾了?”
這些話她不是第一次說,之前已經質問過陸沉。
那時能讓陸沉心裡不舒坦,生出隱隱的愧疚,可現在不能了。
陸沉說,“你上次搶了別人的電話打給你爸,你可知你爸在那一晚差點兒死了。”
安清擦眼淚的手一停,嘴還咧著,但笑聲沒了。
陸沉又說,“你爸被送去搶救,九死一生活過來,現在他換了號碼,房子也賣了,他說以後你的事情與他再沒有關系,安清,你總說別人無情無義,卻不想想你自己做了什麼,為何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安清慢慢的把手放下來,關心的卻是另一件事,“他不管我了,那你會弄死我嗎?”
中間隔了幾秒,她又開口,這一次沙啞聲沒了,反而很輕快,“你看,你的機會來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究竟有多麼的狼心狗肺。”
她莫名的興奮,“弄死我啊,有本事弄死我。”
她又轉頭去看姜棠,“你不是喜歡這女的麼,她應該恨我恨的要死,那你就為了她弄死我啊。”
她看向姜棠的眼神裡帶著精光,也不知為何,她似乎很興奮。
她說,“我倒是挺希望你弄死我,我太了解你了,這樣,你這輩子都心安不了。”
第286章 你明明喜歡過我的
陸沉看著安清,情緒沒有任何波動,“我為何會心安不了?”
他俯下身,抬手按在安清臉上的紗布上,稍微用力,“你死不死,與我何幹?”
也不知是麻藥的效果過了,還是陸沉實在過於用力,安清疼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連著身體都有些抽搐。
陸沉很滿意,將手收了回來,抽過一旁的紙巾,細細的擦著手指,“安清,你要明白一件事,恨你恨的要死的不是姜姜,是我。”
他說,“你差點讓我失去我的姜姜,我比任何人都恨你。”
安清原本表情就不好看,如今聽他說了這些,面色更是僵硬。
陸沉提醒她,“別總跟我提從前,想想你從我這裡拿走的,就知道我為何從不覺得虧欠於你。”
姜棠看他,“你跟她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你以為她聽得進去?”
陸沉聞言點了下頭,繞過來牽著姜棠的手,“也是。”
兩人站在一起,安清的視線就落在他們倆的衣服上。
一看就是情侶款,她以為這種事情是陸沉打死都做不出來的。
所以她笑了,“還真是動感情了。”
她說,“原來你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
陸沉不想聽她這些廢話,“醫院這邊會詢問你的意見,你有兩條路可走,私了,或者走法律程序,你自己選。”
哪裡還用選,之前她傷了那女人的臉,也給了人家這兩條路,可最後怎麼樣。
她如今不過是走了那個女孩子當初走過的路,這也算報應。
安清把視線轉回去,盯著天花板,聲音也平緩了,“我爸都不管我了,我的事情也不用你管。”
陸沉嗤了一聲,當真以為他願意管,不過是怕她這邊出大事,醫院又聯系到安老先生那邊去。
陸沉攬著姜棠的肩膀,“我們走。”
人走到門口,聽得安清突然又開口,“你以前明明是喜歡我的,是因為什麼,你變了心了。”
她呵了一下,語氣裡全是自嘲,“這些日子我想了又想,卻始終都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你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那就趁著今天,把答案告訴我吧。”
陸沉原本不想搭理她,但是她說這個,身邊又有姜棠,他隻能停下來。
安清一直盯著天花板,面色平靜,好似這問題得不得到答案都無關緊要了。
陸沉說,“我沒喜歡過你,從前把你當妹妹。”
他想起個事兒,“高中時候,你談了場戀愛,我一直是替你高興的,我但凡喜歡你,都不可能是那樣的態度。”
很顯然安清沒忘這個事兒,陸沉提起她就扯了下嘴角,表情說不上是哭還是笑,“我沒有戀愛,是騙你的,就想看看你的反應。”
她又落了眼淚,“你怎麼可能是高興的,那段時間你滿眼憤怒,滿面愁容,對著我時的笑容全是強撐著的,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陸沉有些意外,很顯然她說這句,就跟他記憶裡的情形有些對不上了。
他說,“不高興?”
安清抬手擦眼淚,“你現在連這個都要否認麼,我已經落到這地步,又是你親手害的,即便是你現在承認對我動過心又能如何?”
她眼角瞥了一下姜棠,“難不成姜小姐連這都介意?”
姜棠聳了下肩膀,也看陸沉,“我還真不介意。”
什麼介不介意的,陸沉說,“沒有就是沒有,這有什麼不好承認的?”
他眉頭皺的更緊,明顯在努力回憶那時候的事情。
也沒用太久,託了好記憶力的福,陸沉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他語氣淡諷,“你說那個時候,那你還真是誤會了,如果我那時表現的不太對勁兒,也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自己這邊出了點事情。”
他表情認真,“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給陸年打個電話,讓他做個證。”
安清談戀愛的那段時間,陸沉正好也被人糾纏,好死不死,喜歡他的正好是陸年看上的姑娘。
他跟陸年關系一直不好,鬧出這種事兒,陸年也沒少給他使絆子。
他在陸家日子本就不好過,陸年明裡暗裡的擠兌他,陸家那些人怎麼會看不出來,隻是大家都不管罷了。
那時年少,哪有現在這麼深的城府,日子過得不順心,面上自然也就表露了出來。
隻是沒想到會給安清這樣的錯覺。
安清明顯不信,陸沉也就隻能把電話打給了陸年,同時按了免提。
陸年接的挺快,語氣還帶著不耐煩,問他有什麼事兒。
陸沉說,“你還記不記得上學時候喜歡過一個姑娘,叫什麼來著?”
他連人家名字都忘了。
但是陸年記得,語氣遮掩不住的冷了下來,“幹什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提她幹什麼?”
陸沉說,“你還記得那些事情發生在什麼時候嗎?”
陸年被他弄得一頭霧水,“你到底要幹什麼,八百年前的事兒了,你現在提她做什麼?”
不等陸沉說話,他又說,“別告訴我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想借著這個事情來嘲諷我?”
陸沉讓他打住,“你就告訴我那事情發生在什麼時候就行了,哪這麼多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