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直接拉過輪椅,姜寧小聲問,“又要帶我去哪裡?”
陸沉隻抬眼看了她一下,她這回連問都不敢問了,趕緊手蹬腳刨上了輪椅。
然後一路去了安清的病房。
姜寧不知裡面是安清,進去看到她整個人一愣。
與她的愣怔相比,安清的表情則是驚恐的。
……
江之行上午的時候來了陸振亭家。
陸振亭又出去了,他幾乎每天都不歇著,村裡誰家有事他都去幫忙。
姜棠正在喂小羊吃草,看到他愣了一下,“你今天不忙?”
江之行對她揮了下手,“受了點小傷,也就歇著了。”
傷的不重,手掌磨破皮,貼了創可貼。
姜棠把草都扔給小羊,示意他在一旁坐下,“秋收也快過了,等農忙停了,大家也就都清闲了。”
山村就這種生活,一年四季,也就春種和秋收忙一些,夏日和冬季都在家闲賦。
這邊離城鎮較遠,來回不方便,沒有別的營生,隻靠著那些田地。
江之行點頭,“聽強子說了,忙過這一段,一整個冬天都特別清闲。”
他轉頭看不遠處的群山,“聽說冬天山裡會有很多小動物出沒。”
Advertisement
他說,“我連動物園都沒去過,更沒見過這些野生動物,還挺好奇,想等著冬天跟他們上山看看。”
姜棠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吐了一口氣,“江之行。”
她第一次直接叫對方名字,“有些話想跟你說。”
江之行收了臉上的笑意,擺上嚴肅的表情,“你說。”
姜棠舔了舔嘴唇,“就算是我自作多情吧,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有些話要提前說清楚。”
江之行看著她嗯了一聲,語氣依舊是溫和的,“好。”
姜棠說,“我和陸沉結婚兩年,日子確實過得雞飛狗跳,但很多細節也隻有我自己清楚,可能你們會覺得不應該,但我確實……”
她後面的話說的有點艱難,“……我確實喜歡他。”
江之行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看出來了。”
姜棠有些不太自在,想起之前強子說的話,別人都覺得陸沉對她不好,這樣的情況下,她是不應該喜歡他的。
可她還是想說,“雖然走到了這個地步,但也不全是他的問題,他對我挺好的,至於他和安小姐,我相信以前他說對我說過的話都是真的。”
接著她又說,“我不想撒謊,直至此時,他還在我心裡,至於什麼時候會放下,我不知道。”
她頓了幾秒又補了一句,“依著我對自己的了解,就算放下了,我可能短時間內也不會有開啟另一段感情的打算。”
江之行點頭,等了會兒笑了,“好,我知道了。”
他也略有些思索,“你這樣坦誠,倒是讓我有些無地自容。”
他說,“我這樣貿然找過來,也覺得很是唐突,你受了傷,不管身體還是內心都是最脆弱的時候,我在這個時候追到你身邊,多少有點趁人之危的意思。”
他很坦蕩,“你拒絕我,我也松了一口氣。”
若這時她放下防備敞開心扉,他反而會更糾結,怕她是感動或者感激。
他看著姜棠,表情很認真,“你不用有壓力,我留在這裡,也不算全是為了你,在來之前我跟家裡有些鬧翻,現在他們應該在找我,我也是想躲一段時間。”
他站起身,“這裡的景色是我沒見過的,人也是我沒接觸過的,很新奇,很新鮮,我很喜歡這裡,所以想留下來。”
姜棠抿著唇,好一會兒才由衷地說,“謝謝你。”
江之行勾著唇角,“沒什麼好謝我的,我也沒為你做什麼。”
他話剛說完,二丫就跑了過來,她雖智力發育不全,但很多東西也是懂的。
她手捧著臉,肉眼可見的羞澀,叫著姜棠的名字。
姜棠很奇怪,“怎麼了?”
二丫跑到姜棠跟前,蹲下來扒著她的腿,跟院子裡土狗差不多模樣。
她說,“有媒人去我家了,給我介紹了個男的,讓我嫁給他。”
姜棠有點意外,“什麼樣的人家?”
二丫年紀擺在這兒,早就該嫁人了,但差不多的人家都有些嫌棄她,那些不嫌棄的,家庭又實在不好,二丫的父母又舍不得她去吃苦。
聽姜棠問這個,二丫有點懵,她說不上來,她的智商不足以支撐她理解這個問題。
她有些犯了愁,“媒人說比我大,會對我好。”
姜棠揉了揉她的頭發,“你爸媽怎麼說?”
二丫眨眨眼,“我爸媽什麼都沒說。”
她想了想,突然說,“如果他會對我好,那我就嫁他。”
她又說,“別的人都嫁人了,我一直沒人要,很多人都笑話我。”
姜棠捏了捏她的臉,“你之前不是說要嫁給陸沉嗎,現在不等陸沉了?”
二丫搖頭,“誰對我好,我就跟誰在一起,我以前是想嫁給他,可這麼多年他一次都沒回來,他都沒來見我,那我就選擇別人。”
姜棠一愣,又聽得她說,“又沒有規定想嫁一個人後不能反悔,我想選擇誰就選擇誰。”
她話說的糙,但道理是不糙的。
誰對她好,她就選擇誰,多通透。
姜棠笑了,“好好好,就應該這樣。”
二丫去握姜棠的手,“我要是嫁人了,就要跟他去他那邊生活,你一個人在這裡怎麼辦?”
她天馬行空,“你也嫁人吧,你跟我一起嫁。”
姜棠趕緊讓他打住,“現在一夫一妻,不能一起嫁。”
“那你嫁給誰?”二丫想了想,轉頭就去看江之行,“他人不錯的,他對你好,那你嫁給他。”
這話說的姜棠很是尷尬,恨不得上去捂他的嘴,“我不嫁人也行的,你不用替我操那個心。”
第220章 你瘋了?
陸振肖和秦婉離婚的消息是陸景告訴陸沉的。
那倆人都沒對外聲張,隻是把離婚證領了,而後秦婉搬離了陸家老宅。
到了這個年紀,其實很多事情也都看開了,沒吵也沒鬧,算是和平分手。
陸景說秦婉沒回娘家,她在外邊也有房產,搬過去自己居住。
至於陸振肖,他跟那個女人還有聯系,但他堅稱倆人沒有過分之舉,隻是作為朋友關心一下對方生活。
陸景講這些的時候語氣淡淡,似乎那倆人是分是合都對他沒任何影響。
陸沉點點頭,“他們倆在一起過得也不開心,就說大伯與那女人真沒什麼,可這麼來來往往藕斷絲連,也怪不得大伯母介意,大伯改不了,大伯母放不下,倆人也確實沒必要繼續捆綁。”
他又說,“分開也好,在一起也隻是互相折磨,還不如各自安好。”
話說完,陸景還沒什麼反應,他自己先愣愣住了。
陸景見他表情不對,挺奇怪的,“怎麼了,想什麼呢?”
陸沉好一會兒才呵了一聲,“隻是突然覺得,這話放在我自己身上也再合適不過了。”
他看得懂秦婉的介意,卻沒想過姜棠的不舒坦。
之前他口口聲聲說的都是跟安清毫無貓膩,可他又做了什麼。
如他形容陸振肖那樣,來來往往,藕斷絲連。
所以姜棠到最後沉默下來,對他所有的行為都不置一語,應該也是在他長久的忽視中徹底的失望下來了吧。
陸沉笑出來了,抬手捂著臉,“真蠢,真蠢啊。”
說的是他自己。
他向來自詡為聰明人,就在這種事情上,蠢不可及。
跟陸景碰完面,陸沉猶豫一下,去了醫院,到了安清的病房。
護士正在裡面給她檢查身體,陸沉就停在了門口。
安清整個人瘦成皮包骨,精神頭也不好,靠在床上恹恹的。
護士聲音溫和,讓她好好吃飯多休息,一定要營養攝入足夠,這樣身體好的才快。
誰都沒發現陸沉來了,安清等了會兒就問,“陸沉在姜小姐病房嗎?”
護士一愣,搖了下頭,“不清楚,沒過去看。”
她也知道安清跟陸沉關系不錯,補了一句,“要是想見陸先生,你打個電話就行,反正他每天都來醫院。”
說到這個,對方又心生羨慕,“陸先生對陸太太是真好,前幾天還給我們護士站的同事都點了下午茶,說謝謝我們對陸太太的照顧,哎呀,這哪裡用謝,都是我們職責所在。”
安清垂下視線,“這樣啊。”
護士又說,“陸太太反復住院,陸先生連工作都不管了,晚上在這邊陪護,之前還聽說有人勸他找個護工,他說不放心,還是親手照顧更妥貼,真是讓人羨慕,陸太太好福氣呀。”
安清輕呵了一下,配合著開口,“是啊,好福氣。”
護士檢查完了,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而後轉身要離開。
也就到這時她才看到門口的陸沉,人一愣,接著有點不好意思,“陸先生。”
安清原本在看著窗外,聽到聲音轉過頭來,趕緊撐著身子坐直,“阿沉,你來了。”
陸沉抬腳進來,對著護士點了下頭,“過來看看。”
護士就多說了兩句,“安小姐恢復的慢,但也不是沒有進步,接下來要營養跟上,多休息。”
陸沉說知道了,護士這才離開。
病房門關上,陸沉去病床旁坐下。
安清有些慌張,“你怎麼來了?今天不忙嗎?”
上次他把姜寧帶過來,冷眼看著兩人對峙,互相推諉。
他擺著看熱鬧的神態,看著她們兩個狗咬狗。
他說她們倆傷的不輕,他現在不動手,但誰都躲不過,早晚要把欠的都還回來。
安清不知他說的早晚是什麼時候,於是現在看他過來就莫名的有些害怕。
陸沉表情很是平淡,沒看出多憤怒,但態度也不如從前溫和就是了。
他說,“聽說林斌昨天來了。”
安清聞言身子一僵,林斌確實來了。
她昏迷的時候不知對方有沒有來過,但醒來這麼多天,昨天是他第一次來。
她不曉得林斌是不是知道了一些內幕,所以對她的態度才急轉直下,她去也不敢問,那些事兒即便是倆人私下談,她也還是覺得掛不住臉。
林斌過來就坐了十幾分鍾,說看到她恢復的還行就放心了,又說了一些場面上的話,無非就是讓她好好養身體之類。
以前滿心滿眼都是她的人,現在眼底冷漠,再也沒有了她的影子。
陸沉問,“聊什麼了?”
安清說,“沒說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