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場景混亂,陸沉一會兒跟她耳鬢廝磨,一會兒又眼尾泛紅,控訴她的不辭而別。
二丫來了興趣,“人咬你啊,咬完你之後呢,你有沒有把他抓住揍他一頓。”
“沒有。”姜棠看著已經掛上正空的太陽,“我沒抓,他也沒跑。”
抿嘴沉默了好一會兒,她說,“他哭了。”
夢裡的陸沉哭了,抓著她的手,問她為什麼還不回來。
他說他找的好辛苦,他說好想她。
知道這些都是假的,可醒來還是忍不住會恍惚。
他本就是說情話的高手,夢裡更勝一籌,擾的夢外的她內心也不安寧。
二丫不知道那麼多,嘟嘟囔囔的說不知道原來人也會咬人,不知道跟狗咬人比起來哪個疼。
姜棠眯著眼,“人咬的疼。”
咬得她心裡疼。
臨近中午,大家開始收工回家,又是江之行跟強子拎著輪椅把她提到路上。
二丫在旁邊跟著,好奇的問強子,“你知道人咬人是怎麼回事兒嗎?”
強子皺眉,“人要人?你被人咬了?”
二丫搖頭,轉頭就想說姜棠,“不是我,是……”
姜棠咳了一聲,“你那蘋果是不是忘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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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哎喲一下,轉身就往田地裡跑,“你們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強子回頭看她,“人咬人?她是不是又在家看亂七八糟的電視劇了?”
江之行低頭看姜棠,“你們倆在田邊聊什麼了?”
“沒有。”姜棠笑,“我在打遊戲,她在看我打遊戲。”
她不說實話,江之行也沒追問。
午飯是在鄉親家吃的,院子裡擺了兩桌,都是去幫忙的鄰居。
姜棠輪椅不方便上桌,主家幫她單獨支了個小桌。
二丫沒出力,但也湊了過來,跟姜棠在一起。
她還不忘人咬人的事兒,湊到姜棠耳邊問,“那個人咬你哪兒了?”
姜棠夾菜的動作一停,沒說話。
這話不能跟二丫說,她腦子一根筋,轉不過那個彎,轉頭恨不得宣揚的全村都知道。
她說,“老黃那次咬你哪兒了?”
二丫當場拉下臉,“咬我屁股,夢裡都可疼呢。”
姜棠給她夾了菜,“人咬人可不咬屁股。”
她這麼一說,二丫也就不問了。
姜棠胃口不太好,簡單吃了一點就回去休息了。
回到房間艱難的躺在床上,扯過被子將自己蓋得嚴實。
夢裡的陸沉,除了屁股可全都咬了。
倆人夫妻兩載,從前做過的事夢裡都做了。
從前說過的情話夢裡也都說了。
從前沒掉的眼淚,也在夢裡流了下來。
姜棠緩了口氣,整個人埋進了被子裡。
第218章 你不應該會喜歡他才對
夜半時分,陸沉把車子停在路邊,拿出煙盒挑了一支低頭點燃。
剛抽一口,前面巷子口就有人走了出來。
仔細看,並非一個人,手裡還拖拽著一個。
陸沉吐了口煙圈,開了車門下去。
倆人碰頭,對方把手裡拖拽著的男人往地上一甩,“媽的,死沉死沉。”
陸沉過去踢了兩腳,“打暈的?”
“不是。”對方說,“怕動靜太大引起別人注意,用藥迷暈的。”
隨後他說,“藥量用的大,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今晚應該審問不了,得等明天了。”
陸沉嗯了一聲,回過身去。
他車子後邊也停了輛車,得了他的示意,車上的人才下來,小跑著過來,將地上的人抬起帶走。
陸沉沒馬上走,吸了口煙,“再幫我找個人。”
對方整理了下衣服,“著急嗎?”
“著急。”陸沉抬手看了一眼時間,“越快越好,這次酬勞翻倍。”
對方說,“這麼看是真著急。”
接著他笑了,“你手裡的人不是挺有能耐的,查個人還查不到?”
陸沉蹙了下眉頭,“我應該是被人針對了,不管查什麼都有人攔著。”
對方一愣,挑了挑眉,“能攔得住你的,方城可不多。”
陸沉也不太清楚,對方似乎對他很熟悉,他不管查什麼,那人都先他一步把信息抹去。
見他不說話,那人也沒再多問,隻說,“行吧,那你把對方資料發我,我看看能不能查出來。”
陸沉說了聲好,倆人也就散場了。
男人一身黑,快速消失在夜色中,陸沉則回到了車上。
他沒有馬上離開,隻把自己的手機摸出來,微信翻了一下。
他有江之行微信,去他朋友圈看了看,最新動態還是之前裝模作樣出去旅遊時拍的照片,後來蹤跡消失,朋友圈就再沒更新。
猶豫一下,他又拿出另一部手機,是姜棠的。
輕車熟路解開屏幕鎖,點進微信,找到江之行,點進他朋友圈。
兩部手機對比一下。
果然。
不一樣。
就在今天上午,江之行更新了一條動態。
陸沉眯著眼睛,江之行發的是一張照片,鏡頭聚焦的是天空,太陽剛升起,周圍是橘黃色光暈,白雲沒幾片,天空淺藍。
隻這麼看,看不出任何內容來。
陸沉趕緊把照片點開放大,從角落一點一點的檢查。
江之行也挺謹慎,整張照片全是天空,周圍景色一點兒沒拍進去,根本無法分辨背景情況。
可即便什麼都沒看出來,可既然是屏蔽他才發的內容,定然是有貓膩的。
……
天黑下來,姜棠操縱輪椅從房間出來,正打算打水洗漱,就見院子裡進來個人。
這人她認識,之前來過很多次,是同村的一個嬸子。
嬸子早年喪夫,一個人把閨女拉扯到大,閨女嫁到外村去,如今一個人生活。
姜棠挺意外的,先開口打招呼,“徐嬸兒。”
嬸子呵呵笑,手裡端著個盤子,裡面是小蘋果,說是自己家園子裡摘的,要送給姜棠跟陸振亭嘗嘗。
這嬸子經常送東西過來,家裡有點什麼好的總是第一個想到他們,跑的挺勤。
她把盤子遞給姜棠,探頭朝著屋子裡張望,“老陸呢?”
姜棠說,“在後院。”
嬸子一聽不吱聲了,關於陸振亭把葉素遺體封在後院地窖裡的事兒,在這村子裡來說並不是秘密,全村人都知道。
聽強子說,當年那地窖還是村裡鄉親幫忙挖的,那制冷的機器也是村裡人幫忙牽線買回來的。
可能陸振亭行為古怪,但在淳樸的鄉親們看來,並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兒。
甚至大家提起這一茬,也是諸多感慨,說他是可憐人,隻守著那一具遺體過了十幾年,日子是別人想象不到的孤單和寂寞。
嬸子垂下視線,“哦,又去後院了呀。”
她嘆了口氣,“老陸啊……”
後面的話她沒說,姜棠也不清楚她要說什麼,隻是看著嬸子的神態,大約是摸索出了一些東西。
陸振亭雖說上了年紀,但樣貌也周正,即便生活在山村十幾年,可氣質和氣場沒弱半分。
陸沉的相貌就隨了他,他都能惹安清喜歡的死去活來,陸振亭怎麼就不能讓個單身女人動了心。
姜棠低頭看著盤子裡的水果,“要不你進屋坐一會兒,二叔一會兒應該就回來了。”
陸振亭去後院好久了,他每天都去,也不知道對著葉素的遺體,怎麼每天都有那麼多的話要說。
嬸子搖搖頭,“不了不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家裡的土狗跟她挺親,從她進來就在她腳邊搖頭晃腦,兩隻小綿羊也湊過來,就連那兩隻高冷的貓也往她腳邊一趴。
嬸子用腳把狗往旁邊卷了卷,“嬸子多句嘴,你要是有時間多勸勸他,走了的人已經安息了,活著的人還得活著,我們要往前看,別回頭。”
她早年喪夫,太懂對方的感受。
說完,她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有些不甘心,回頭望了一眼房子旁邊通往後院的小路。
姜棠等她離開了才折身回了屋子裡,把裝水果的盤子放在進門的小廳裡,接著去打水洗漱。
陸振亭是半個多小時之後回來的,進來就看見水果了,過來敲姜棠的房門,“水果誰送的。”
姜棠說,“是徐家嬸子送的。”
外邊瞬間沒了聲音。
她來這麼兩天,就看出許嬸子對陸振亭的心思,陸振亭在這生活了十幾年,怎麼可能一點不懂。
猶豫一下,姜棠過去開了門,陸振亭正把水果放進一旁的小冰箱裡。
聽到開門聲,他回頭,瞥了她一眼,“下次別誰送東西都收。”
姜棠停了下來,“鄰居們送的肉和菜也沒見你拒絕。”
“不一樣。”陸振亭說完要回房間。
姜棠開口叫住他,其實也知道自己說這話沒什麼立場,但還是開了口,“你雖人到中年,可以後的路還長,總要為自己打算,不能始終這麼一個人。”
陸振亭瞬間拉下了表情,“你懂什麼。”
姜棠是不懂,但還是說,“葉女士應該也不想看到你是如今這個樣子,她應該……”
她話都沒說完,陸振亭轉身就回了房間,砰的一下將門甩上。
聲音有點大,震的姜棠縮了下脖子。
她嘆了口氣,抬手想把自己這邊的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