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問,“隻有一個護工?”
許雲舒嘆了口氣,“大家都忙,我這傷的又突然,抽不出時間也正常。”
她還是想要坐起身,結果胳膊腿都傷著,努力半天也沒起來。
姜棠也沒幫忙,隻站在旁邊冷眼看著。
最後許雲舒隻能放棄,“好在醫生說都是皮肉傷,養一養就好了,護工照顧也周全,穆家公司那邊忙,也不要求太多。”
姜棠四下看了看,在病房裡還是初始狀態,什麼東西都沒有。
她回頭看了一眼陸沉,“你去買點水果吧,我們倆來的匆忙,也忘記買了。”
陸沉盯著她看了幾秒,說了句行,轉身從病房出去。
許雲舒繼續演,“晚一點你穆叔叔過來,應該就會拎過來了,不用買。”
姜棠沒說話,又站了一會兒,才走到病房門口,往外看了看。
陸沉早就走了,她折身回來,“穆長頌打的?”
看她這樣子就能知道陸沉已經走遠了,許雲舒也就不裝了,陰著一張臉,“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看到的?你把事情鬧成這樣,不就是希望我們都不好過。”
姜棠順勢點頭,“確實是這樣。”
她還笑了,“姜寧如何,挨揍了嗎?”
見她如此說風涼話,之前兩次都沒坐起來的許雲舒,噌的一下坐起了身。
不過手上過於吃力,即便她臉上包扎的略微嚴實,還是能看得出疼的面容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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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嘶著氣,身子微微弓著,可這樣的動作似乎也讓她難受至極,她又趕緊坐直了身子。
姜棠瞟了一眼她身上寬大的病號服,大概率她的肋骨是斷了的,做不得剛剛的動作。
過了幾秒,她笑了,“都這樣了,就不能情緒穩定點。”
她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跟我生氣有什麼用,你那乖女兒若是不長記性,下次再出去瞎得瑟,你可能就不隻是挨揍這麼簡單了。”
她提了穆長頌,“聽說他在外面應酬,很多小姑娘前赴後繼。”
姜棠嘖嘖嘖,“他可比陸振光長得周正多了,就陸振光那樣,還能娶個比自己閨女小的姑娘,你要是還這麼不知輕重,失了他對你的耐心,那他帶小姑娘回家也就是早晚的事兒。”
這話像是一下子點醒了許雲舒,之前穆長頌手機裡就有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看內容也知道是女生,算不得曖昧,但明顯乖巧討喜。
穆長頌在信息內沒給明確回應,但誰也不知道倆人碰面時,他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態度。
畢竟那就不是個老實的男人,當年她勾的對方出軌,太懂得他的卑劣了。
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最後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姜棠再次問,“姜寧呢,她挨打了沒有?”
她比較關心這個問題,或者可以說執著於這次事件後姜寧的下場。
許雲舒有些走了神,不過還是機械性的回答了她的話,“她傷的不重。”
哦,很好,那也就是挨了打,姜棠覺得圓滿了。
她就說,罪魁禍首怎麼能毫發無傷,全身而退,這並不公平。
陸沉等了會兒提了一籃水果回來,護工也跟著進來了。
他把水果遞給護工,“給她洗一點,看著怪可憐的,病房裡什麼都沒有。”
許雲舒被說的掛不住臉,還想找補,“主要是,主要是……”
她還沒說出來,姜棠就站起了身,“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
她又像模像樣的看了一眼手表,“看來穆先生今晚是有應酬,這個點兒了還沒來,估計也就不會來了。”
又往許雲舒胸口插了一刀,能看得出許雲舒緊繃這表情,要不是陸沉在旁邊,估計又要開罵了。
姜棠挺高興,伸手挎著陸沉的胳膊一起轉身離開。
走到電梯口旁,她想了想開口,“來都來了,去看一下大夫人吧。”
陸沉說了好,進電梯按了樓層鍵,直接去了秦婉的病房。
相比於許雲舒,秦婉的待遇要好很多,兩個護工,陸振肖和陸景都在。
雖然沒人說話,但人多,就莫名顯得熱鬧。
敲了門進去,陸振肖看到兩人意外了一下,“你們來了。”
他聲音低沉,聽得出情緒不太好。
陸景隻瞟了倆人一眼,沒說話,他向來如此,存在感極低。
秦婉坐在病床上,下半身被被子蓋著,也看不清傷的如何,隻是面色蒼白。
她也興趣缺缺,“這麼晚了,你們兩個怎麼來了。”
陸沉說,“姜姜知道你受傷,說要過來看看。”
秦婉衝著姜棠招了招手,讓她坐在病床旁邊,“不是什麼大事,不用惦記。”
陸振肖站起身,“你們先說,我出去抽支煙。”
秦婉瞟了他一眼,眉眼中已經沒有任何夫妻情誼,隻冷冷的。
陸景想了想,也起身出去,陸沉站了一會兒,“我出去看看。”
護工也都有眼力,陸陸續續走完,病房裡隻剩兩個女人。
姜棠沒話找話,“聽陸沉說傷到了腿筋,嚴重嗎?”
“還好。”秦婉說,“也是我倒霉,摔倒的時候正好被玻璃割到大腿上,醫生說再深一點,那根筋也就斷了,好在還保得住。”
姜棠點點頭,搜腸刮肚,也不知道應該再聊點什麼。
秦婉看了一眼病房門口,問了另一件事兒,“我聽說安家的那個姑娘交了男朋友,還是阿沉介紹的。”
這事也沒必要隱瞞,姜棠點了頭。
第161章 打探
秦婉語氣有些感慨,“他知道回頭,也就不算沒救,你若能放下過往,兩個人好好生活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姜棠垂眸,含含糊糊回了一句,“也是。”
秦婉以為她不甘心,馬上列舉了反面例子,“最怕的就是有些人兩頭都想佔著,這邊舍不下,那邊不放手,最是可惡,耽誤了兩個人。”
她明顯有感而發,弄得姜棠一下不知說什麼好,隻能尷尬的笑了笑。
秦婉轉頭看著窗外,良久後嘆了口氣,就她和陸振肖那點事兒,上次陸景帶著穆婧芙回家,她情緒上頭的時候都罵出來了。
所以此時也並不藏著掖著,“之前我覺得你跟我同病相憐,甚至比我還要慘,至少我能維持表面和平,可你裡子面子都輸的精光,現在看來,有些事真是說不準,你比我幸運。”
姜棠眨眨眼,接不上話又不能幹坐著,就隻能岔開來,“醫生說什麼時候能出院,是不是要休養時間長一些?”
秦婉點了點頭,“雖沒動骨,但也傷筋了,最起碼要休養兩個月。”
姜棠馬上叮囑,“下次小心一點,房間裡別放那麼多玻璃制品。”
秦婉笑了,“你還真信那些說辭啊。”
有些話她或許是實在沒人說了,覺得姜棠跟她有過類似的經歷,對著她就更容易說出口。
她說,“我都多大的人了,怎麼會那麼不小心。”
她掀開被子,艱難的卷起病號服褲腿,兩條腿上都纏了紗布,厚厚的,看樣子傷的就不輕,“無意間跌倒,怎麼也不可能傷成這樣。”
姜棠舔了舔嘴唇,半晌後才問,“他跟你動手了?”
“倒也不是。”秦婉說,“他那個人懦弱虛偽,但還不至於跟女人動手。”
她緩了口氣,“是我上去推搡他,他想把我甩開,也並非故意。”
剛剛在病房裡,能看得出陸振肖很內疚,隻是他這種內疚持續了二十多年,她真真是看煩了。
秦婉繼續說,“陸家這些人,壞進了骨子裡,但也還有點底線。”
說完似乎覺得不太貼切,她又馬上更正,“也有好的,老二就是好人。”
提到了陸沉的父親,她表情緩和了很多,“他是個好男人,感情忠貞又堅定,跟他哥哥和弟弟完全不一樣。”
隻是這話說完,她又遺憾地搖搖頭,“可惜了,世道就是這樣,好人沒好命,倒是作惡的人,這麼些年日子過得順風順水。”
姜棠抿唇,也有一點打聽的意思,“陸沉的母親聽說年紀輕輕就離開了,是生病嗎?”
為了掩飾自己的意圖,她又說,“若她沒走,他父親應該也不至於獨身一人跑到北方小山村,應該會留在陸家,陸家公司多一個人幫襯,應該也不隻是現在的規模。”
秦婉輕笑,“怎麼可能留在陸家,當初離家就是為了他母親。”
她盯著姜棠看了半晌,最後長長的吐了口氣,“老二兩口子感情很深,當初阿沉他爺爺接受不了他母親,嫌棄她的出身,老二一氣之下放棄家裡所有,帶著他母親脫離了陸家,據說在外邊沒少吃苦。”
她話音停了停,才回答姜棠剛剛的問題,“他母親不是生病走的,當時出了車禍,雖說搶救過來了,但身體機能全部受損,也沒撐多久就撒手人寰,老二受了挺大的打擊。”
她像是想到了從前的一些事,有些恍惚,“那時他爸跟瘋了一樣,跑回來鬧,哪裡能鬧得明白哦,一家子爛人,怎麼可能給他說法。”
說到這裡她又打住,“算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再提這些事情也沒有意義,就是可憐的陸沉,一個人留在陸家,日子過得相當艱難。”
姜棠不動聲色,之前陸沉說安家夫人是受他母親所累,在一場車禍中傷了身子。
看來致使他母親過世的車禍,應該就是那一場。
秦婉話說的含糊,很明顯有所保留,她總覺得這裡邊還有一些彎彎繞繞。
再多的秦婉沒說,接下來聊了聊陸景。
她看得出姜棠跟穆婧芙關系比較好,所以有些話也就直接說,她不喜歡穆婧芙,一個是不喜歡她的家庭,她父親出軌,這樣的家庭讓她所不恥。
其次就是穆婧芙的性格,她太強勢,她更希望陸景找個溫柔的姑娘,在生活上能包容他,照顧他。
姜棠點頭,也算能理解,做父母的,孩子小的時候自己包容照顧,長大了就希望有另一個人接替她們的身份。
隻是憑什麼呢?
這話她不能說,也就閉嘴不言。
秦婉說,“阿景從小性子敏感,他怎麼可能發現不了我跟他爸貌合神離,他全都知道,隻是不說而已,所以我想讓他找個細心的姑娘,穆婧芙不行,她在那樣的家庭中長大,雖然大大咧咧,可私下裡也是個敏感多疑的孩子,這樣的兩個人湊在一起,怎麼能過好日子?”
姜棠沒忍住,“可是他們互相喜歡。”
秦婉轉頭看她,姜棠覺得自己越界了,這話不應該她來說,可已經開了口,索性就再多說兩句,“與喜歡的人在一起,和與不愛的人結婚,日子過的是完全不同的,伯母又如何能判斷阿景和阿芙在一起,他的包容和退讓不幸福呢,每一對情侶都有不同的相處模式,他們兩個自小長大,若是相處的不愉快,也未必能走到如今。”
秦婉微微眯起眼,好一會兒突然笑了,“可不就是,與喜歡的人在一起,和與不愛的人結婚,日子是完全不同的。”
她又想到自己身上去了,“當初陸振肖要是娶了那個女人,這二十多年應該也不會過得這般壓抑,估計也會如現在的阿沉一樣,走路生風,無人的時候都面掛笑意。”
姜棠被她整一愣,不知怎麼她話題跳躍的這麼快。
不過,陸沉走路生風,無人的時候都面掛笑意?
也未必就是因為她,那個人驕傲且自負,什麼時候不都是得意洋洋的。
話沒再說下去,因為那三個男人回來了。
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問題,陸振肖過來坐在病床另一側,“明天我公司事情多,可能會晚點來這裡,你要是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秦婉沒看他,“你不過來也行,我沒什麼事兒。”
第162章 口是心非
陸沉趕緊找借口帶姜棠離開,把尷尬的氣氛留給那一家三口。
走的時候陸景過來送,姜棠回頭朝裡邊看了一眼,陸振肖坐在病床邊,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被角,頭垂著,不知該說點什麼的樣子。
秦婉不看他,視線投在窗外。
至親至疏夫妻,是這個樣子嗎?
在走廊跟陸景道別,陸沉和姜棠坐電梯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