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停止的姜棠不清楚,隻知道自己睡了特別特別安穩的一覺。
一直到後半夜,她被餓醒了過來。
房間裡關著燈,處於一片黑暗中,她翻了個身,想把燈打開。
結果剛有動作,一個聲音從床邊傳來,“醒了。”
姜棠被嚇了一跳,整個人一哆嗦,不自覺的就縮進了被子裡。
陸沉說,“是不是餓了?”
姜棠雖有氣無力,但怒氣值一下子就竄了上來,緩過來後豁然坐起身,“你有病啊,大半夜的不開燈就在這坐著,你是不是想嚇死我?”
隨著她的動作,蓋在身上的被子滑下,她一僵,趕緊扯著又將自己裹上。
未著寸縷,也好在是關著燈。
陸沉緩了口氣才站起身,“想著你還在睡覺,也就沒開燈。”
姜棠依舊冷著臉,“你睡不著出去啊,坐在這裡幹什麼?”
陸沉朝外邊走,“在想一些事情。”
具體想的是什麼他沒說,隨後岔開話題,“廚房裡熱著飯菜,我給你端上來。”
從頭到尾他都沒開燈,就這麼摸黑出去了。
等著人走了,姜棠開了房間的燈,左右看了看,她的手機已經被拿上來放在床頭櫃上。
她摸過來按亮屏幕,時間已經是後半夜,這一覺著實睡的長,確實被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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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這種事情,她總是想不明白,出力的從來不是她,但她每次都被弄得要死不活。
反觀陸沉,事後總是神清氣爽。
簡直沒地方說理去。
等了等她下床,挑了套睡衣,穿好後,陸沉正好端著飯菜上來,看樣子是讓人打包送過來,一直在飯鍋裡溫熱著的。
姜棠也確實餓了,隻是房間裡沒有吃飯的地方,她懶得下樓,幹脆端到了書房去。
陸沉也跟著進了書房,她坐在沙發旁吃飯,他坐在書桌後翹著二郎腿抽煙。
煙霧繚繞中,他眯眼看著姜棠,不知在想著什麼。
姜棠瞟了他一眼,感覺剛剛黑暗之中,他可能就是這樣看著她的。
喝了口水,她問,“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陸沉彈了彈煙灰,“就是挺疑惑,你究竟有什麼魅力?”
姜棠眉頭一皺,她從不覺得自己有魅力,她一直覺得自己擰巴又無趣,性格也並不討喜。
倒也不是她自怨自艾,隻是從小被對比慣了,同樣的一張臉,所有人見了都更喜歡姜寧。
姜寧嘴甜愛笑,打小就情商高,即便對著陌生人都能張嘴就誇。
於是她就是陪襯,很多人在誇了姜寧之後,轉眼看她總會露出一副不太好說的表情。
姜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缺點,如今陸沉說她有魅力,她自己都想笑。
陸沉咬著煙蒂,又盯著她看了幾秒才說,“真沒有就好了。”
這話說的不上不下,姜棠聽的一愣又一愣,根本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陸沉也再沒解釋,一支煙抽完,按滅在書桌上,他就向後靠,雙手交叉放於腹部,整個人有些走神。
一直到姜棠吃完飯,他起身過來將碗筷收走,拿到樓下。
大半夜醒來很難再入睡,尤其又剛吃完東西。
姜棠見陸沉一時半會沒上來,慢悠悠的出了房間。
結果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啪的一聲,又是什麼東西被摔碎的聲音。
她一頓,趕緊快步下去,走到廚房門口,果然看見地上是碗的碎片。
陸沉也有點懵,低頭皺眉。
他手上還有水,很明顯要刷碗,但是沒刷明白。
看見她過來,陸沉稍微有點掛不住臉,“太滑了。”
“要你有何用?”姜棠拿了掃把把碎片掃走,“剛買的碗,敗家玩意兒。”
陸沉洗了手,擦了擦出來,等姜棠把掃把放好,他從後邊抱過來,“其實我以前會的,就是太多年沒碰了,手生,下次保證不會摔破。”
姜棠用手肘抵了他一下,“滾。”
她現在對陸沉真是越來越沒有耐心。
遙想兩人剛結婚的時候,相敬如賓,那時候她還是有點怕陸沉的,不敢惹他。
這個時候居然都敢對著他連打帶罵了。
姜棠上樓的時候說,“家裡有洗碗機,下次別逞能。”
陸沉跟著她,“一個碗一雙筷子,不必要。”
“那也比摔了強。”姜棠快不上去。
陸沉原地停了停,吸了口氣,半天才敢壓著聲音說一句,“臭女人,嫌棄我。”
回到房間躺下,陸沉又湊過來。
姜棠一腳蹬在他腿上,“滾遠點。”
“提起褲子就不認賬。”陸沉說是說,可還是往遠處挪了挪。
等了一會兒他說,“今天跟陸振肖在醫院碰面的那個女人,我查到了。”
哦吼,忘了這一茬,他消息靈通,確實應該很快查到。
姜棠說,“不是出軌吧?”
“不是。”陸沉說完砸砸嘴,“但是倆人也不清白。”
原本陸振肖要娶的就是那女人,女人家境不太好,當初陸家老爺子不同意,硬生生給拆散了。
秦婉是老爺子指給他的,當初陸振肖也是不同意,跟現在的陸景有點像,又作又鬧。
不過胳膊沒擰過大腿,最後迫於家裡壓力,他跟那個女人分開,娶了秦婉。
那女人後來嫁了個家境同樣不太好的男人,這些年日子過得尤為艱難。
她男人前段時間在工廠出了點事故,據說傷的還挺重的。
屋裡的燈已經關了,姜棠盯著天花板,“大先生是不是還沒放下她?”
第118章 明明最偏袒我
大先生有沒有放下過去的情感陸沉不知道,他也不在意。
他隻是翻了個身,隔著中間挺遠的距離去握姜棠的手,“我從前沒什麼感情糾葛,這個你可以放心。”
姜棠瞬間將手收回來,還翻了個身背對他,“煩死。”
陸沉笑了兩聲,不甘心的用手又摩挲一下她的後背。
姜棠扭了兩下身子,他便識趣的收了回去,聲音帶著笑意,“好了,睡覺吧。”
姜棠一下子睡不著,但不想讓他煩自己,就老老實實一個姿勢躺到身子發麻。
估摸著陸沉已經睡了,她才翻身過去。
窗簾留了一條縫,外面的路燈透點亮光進來,他確實是睡著了,又翻身面對她這邊。
姜棠深呼吸一口氣,抬手在虛空中描繪了一下他的輪廓。
說不清心裡什麼感覺,一門心想離婚,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但要說恨不恨他,怨不怨他,怪不怪他。
好像也沒有。
她更想和平分開,給彼此都留點好念想。
……
第二天星期日,陸沉帶姜棠去醫院看望安夫人。
原本跟安清說好昨天過去,也不是沒去,而是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裡面有人。
一對陌生的夫妻正在對著安夫人哭。
那邊有事兒,他們倆就轉身走了。
想著今天起個大早過去,應該不會跟別人撞上。
也確實,他們到的時候,病房裡除了護工再沒別人。
安夫人剛洗漱完,飯還沒吃,看到陸沉帶著姜棠來了,她明顯很高興,趕緊坐直身子,“清清昨天還說你們要來,問我,我說沒看到,想來你們是有事情耽擱了。”
她提了這一茬,陸沉也就實話實說,把昨天在門外看到的場面說了。
安夫人抿唇嘆了口氣,“你說那兩個人啊。”
她看了一眼姜棠,“那是清清同學的父母。”
她一說陸沉和姜棠同時就想到了,應該是袁茵的爸媽。
安夫人說,“過來跟我求情,讓我幫忙說和說和,但是這種事情……”
她搖了搖頭,“我給拒絕了,茵茵跟我們家清清關系是不錯,但有些事我能幫,有些事我也知道自己沒資格插手。”
陸沉說,“拒絕就對了,這事情沒什麼轉圜的餘地。”
安夫人點頭,也沒覺得陸沉小題大做,“清清跟我說,你是為了維護姜小姐,那就應該,維護自己老婆,動靜鬧多大都不過分。”
說了這麼幾句,她就開始喘,捂著胸口緩了好一會兒。
護工趕緊給倒了水,安夫人抿了一口,嘆了口氣,“身子破敗成這樣,不隻是拖累身邊人,我自己也真的是受夠了。”
陸沉趕緊說,“我聯系了國外的醫療團隊,你這邊的數據已經發過去了,不日他們會過來重新評估,看看有沒有更好的治療方案,別灰心,都會好的。”
安夫人笑了,“沒有灰心,其實我挺知足的。”
她靠著床頭,轉過來對著陸沉和姜棠,“這些年我身子時好時壞,清清她爸從來沒有抱怨過,對我事無巨細的照顧,清清也很孝順,每次我住院,她忙前忙後,端屎端尿,我真的挺知足。”
她笑了一下,“你也成家了,看你跟姜小姐感情不錯,我就放心了,將來看到你母親,跟她談起你,也能讓她安心一些。”
陸沉皺眉,剛要開口,聽得她又說,“要說遺憾吧,也不是沒有,清清沒結婚,你還沒生孩子,這兩件事兒總是讓我惦記。”
她仰頭長嘆了口氣,“最近總是做夢,夢到年輕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麼寓意,是不是我大限將至了?”
“不會不會。”陸沉馬上開口,“您會長命百歲。”
安夫人還是笑著,“活那麼久也沒意思,遭罪。”
她把視線落在姜棠身上,“等你生了孩子,清清結了婚,我沒了掛念,隨時走就行了。”
姜棠抿唇不語,突然明白對方這一番話是什麼意思了,這是在催生。
陸家那邊沒著急,倒是把安夫人給急夠嗆。
又這麼聊了沒一會兒,安清來了,手裡拎著家裡燉的湯,進門看到陸沉和姜棠,她愣了一下,不過馬上擺出乖巧的姿態,“阿沉和姜小姐來了。”
她把東西放在一旁的櫃子上,護工自然拿了碗將湯倒出來。
安清拉過椅子坐在一旁,扯著被子給安夫人蓋了一下,“剛剛在聊什麼,早知道我早點來了,隻是湯還沒燉好,怕不入味兒。”
“在聊你。”安夫人說,“那個梁蒙,他昨天又給你爸打了電話,說過兩天還要過來,這次可能就打算在方城常住了。”
陸沉不自覺嘖了一聲,姜棠斜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