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嘆了口氣,果然,下一秒那些人又同時轉頭看她。
許雲舒見狀,趕緊一步挪過來,把姜棠護在身後,聲音雖然不大,但也帶了一股惱意,“你們陸家這是什麼意思,當初聯姻是兩家定下來的,你們若不願意,直截了當說出來就好,我們也不是死皮賴臉的人家,這陸二少婚後在外邊鬧得瘋言瘋語,為了兩家的顏面,我們已經夠忍讓了,如今這是什麼意思,還把人帶到面前來羞辱我們家,陸老先生,這事兒你們是不是得給我們個說法?”
陸家大先生給不了什麼說法,陸沉跟陸家所有人都不親厚,誰的話都不聽,他做不了他的主。
要不然也不會由著他私生活如此混亂。
他抿嘴看著街道對面的兩個人,面色冷峻又嚴肅。
大夫人站在旁邊瞥了他一眼,然後輕嗤,“我們哪管得著,這孩子向來離經叛道,跟他爹一樣……”
後邊的話她還沒說出來,陸振肖突然斥了她一聲,“怎麼那麼多話。”
大夫人面上一緊,雖然掛不住臉,但也知道這種場合說這樣的話著實是不應該。
她悻悻的閉了嘴,梗著脖子,過了幾秒看了姜棠一眼。
視線恰巧被姜棠捕捉到,覺得莫名其妙,不知她眼底那同病相憐的情緒來自何處。
馬路對面那倆人沒聊幾句就停了,陸沉抬手招了輛車,安清上去。
她把外套脫下來,順著開著的車門還給陸沉。
陸沉也沒客氣,接過來穿好,等著出租車離開他才穿過馬路走了回來。
這邊站著的人表情各異,有看熱鬧的,有一臉同情的,還有事不關己的。
不過這對陸沉造不成絲毫影響,他看都沒看那些人,徑直走到姜棠旁邊,“走吧。”
第25章 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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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開口的是穆長頌,“就這麼走了?你難道不應該給我們一個說法?”
“什麼說法?”陸沉表情平淡,似是真的不覺得自己跟安清碰個面有什麼問題。
“什麼說法。”許雲舒重復他的話,氣的臉色都變了,“你把你的小情人帶到這裡羞辱我們,還好意思問我們有問題嗎?”
“小情人?”陸沉輕笑,他說,“哪裡來的小情人,安夫人跟我媽是多年好友,我媽雖然沒了,但兩家情誼還在,今天她找到一些我媽舊時用的東西,託清清給我送過來,有什麼問題?”
說著他把手裡的東西舉了起來,看著是個首飾盒,沒打開,也不知道裡面究竟放著什麼。
“你少在那東拉西扯。”許雲舒說,“那就是你養在外邊的女人,安城誰人不知。”
她想了想又說,“前段時間她還和她那個媽商量著怎麼逼你跟我們家姜姜離婚,這是普通朋友能幹出來的事兒?”
許雲舒氣的都要跳腳,要不是場合不對,她肯定就鬧起來了。
陸沉老神在在,“大伯覺得呢?”
陸振肖緩了口氣,“安家夫人確實跟小葉關系不錯,阿沉和安清……也算得上從小玩到大,他這麼說,倒也說的過去。”
他提了一嘴陸沉的母親,姜棠很明顯的感覺到陸家那幾個長輩神色同時變了變,說不出是好是壞,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別扭。
陸振肖維護了一句,馬上又站在公正的立場,“不過阿沉你跟大伯說實話,你和那安清到底什麼關系,之前外邊鬧的沸沸揚揚,我一直覺得你有分寸,便也就任你自行處置,但現在那姑娘明知外界誤會頗深,還敢在這個時候過來,也不怪人多想。”
陸振肖想讓陸沉給個態度,或者說變相的做一個保證。
但陸沉還就是不明說,“外界怎麼傳的跟我有什麼關系,外面那些人汙言穢語傳的還少麼,你們這些人誰在別人嘴裡是幹淨的?”
最後這話著實有點戳人肺管子,話音一落在場好幾個人都變了臉色。
商場上這些人除了玩心眼兒來回算計,別的腌臜事兒也不少,沒誰敢說自己真正清清白白。
姜棠站在一旁,根本沒在意這些人說的是什麼,甚至在這樣的情景裡還有點走神。
原來陸沉跟安清從小就認得,這事她不知道,一直是以為後來碰到,見色起了意。
隻是既然雙方母親是舊友,倆人又有感情在,按道理來說,他想和安清在一起應該就不會受到什麼阻攔。
而且聯姻的時候陸年明明還是單身,她想不明白為何陸家偏要拆散這一對有情人。
遊離了一會兒,等再回過神,發現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原來是宴會廳那邊又有人出來了。
大家趕緊都收了臉上的表情,裝作無事發生。
這種場景陸沉也懶得多停留,拉過姜棠的手,“我們走吧。”
許雲舒看向姜棠,心裡還是不甘心,卻也隻能說,“上次你說想吃我給你做的丸子,明天回來我做給你吃。”
這是心裡不順,還想跟姜棠念叨念叨。
姜棠點點頭,“好,那我明天傍晚回去。”
正好司機開著車子過來,兩個人上去。
車子開出去一段,陸沉突然開了口,“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姜棠奇怪的看著他,“應該問你什麼?”
陸沉看向他那側的窗外,語氣似笑非笑,“剛剛那些人實屬多餘,看看,你明顯都不在意,他們倒是氣夠嗆。”
姜棠打了個哈欠,活動了一下脖子,“你們倆都一年多了,我要是真計較,你們早就沒安生日子過了。”
車子開到家,姜棠快速進門,甩脫了腳上的高跟鞋。
她赤足朝著樓梯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陸沉沒進來,透過落地窗能看到他在接電話。
一場鬧劇開始的義憤填膺,結束的稀裡糊塗。
其實一開始她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那種時候,陸沉既然奔著安清去了,肯定就有想好的一套說辭。
尤其江之行也在,事關顏面,陸家的人也會幫忙和稀泥,所以她才全程都是看熱鬧的態度。
上樓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收拾一番後她下樓去倒水,剛踩在樓梯上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陸沉,手裡捏著那個首飾盒,一臉的恍惚。
她還以為他去找安清了,畢竟今晚安清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明顯是需要他花時間安撫的。
聽到聲音,陸沉抬眼看過來,一句話沒說,又垂下了視線。
姜棠去廚房倒了杯水,端著要回樓上的時候猶豫一下還是停了下來,“介不介意給我看看?”
安清是偷著找來的,她這個身份貿然出現酒店門口必然會引起議論,她自然要給自己找一個合理出現的借口。
那東西應該是她後來半路回家取的。
陸沉猶豫了一下,將首飾盒打開。
姜棠還以為裡邊會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就是一枚素戒,跟她手上套著的差不多。
她把盒子拿過來,仔細看了一下,“你爸送給你母親的?”
陸沉嗯了一聲,“那時候他倆沒錢,隻能買個便宜的。”
姜棠挑了下眉,陸家是家族企業,老一輩打下的江山,按道理來說,陸振肖這一輩就已經享受祖上福澤了,不可能沒錢。
興許是看出姜棠心中所想,陸沉語氣淡淡,“我爺爺看不上我媽,我爸為了她脫離了陸家,兩個人在外日子過得清貧。”
各中細節他沒說,但姜棠垂著視線,好一會兒輕笑一聲。
她總算知道大夫人今天看她的眼神為什麼是那樣了。
整了半天是有前車之鑑,陸沉跟他爹一樣都是個情種。
他父親為了真愛叛離家庭,甘願過窮苦日子。
陸沉為了真愛將安清養在外邊,受千夫所指。
不過說到底他父親倒是比他有血性一些。
姜棠將戒指還給陸沉,站起了身,“時間不早了,安小姐那邊應該還在等你,你若不去,她這一晚估計都睡不好,早點過去吧。”
說完她徑直回到了樓上,明天還要上班,她趕緊躺下。
陸沉沒上樓,沒一會兒樓下傳來車子啟動的聲音,應該是找安清去了。
姜棠扯過被子將自己裹緊,緩緩吐了口氣。
造孽。
所有人。
第26章 遇見
姜棠第二天早早到了公司,她的工位已經從原來的集體辦公區換成了單獨辦公室。
沒等多久就有人敲門進來,是程總的另一個特助。
這次培訓由對方負責,以後兩個人協同工作,此時開始磨合,有利於日後的配合。
姜棠態度謙遜,“我沒有任何經驗,培訓的時候難免出錯,麻煩多包涵。”
對方把她上下打量一番,一副了然的神色,“沒事,培訓的時候出問題都沒影響,日後工作中可千萬要謹慎。”
特助姓陶,年齡比姜棠大一些,手頭上應該還有事情沒處理,給了姜棠一些文件,讓她熟悉培訓的內容,說晚一點再過來找她。
等他離開,姜棠坐下來,環視一下辦公室的環境,比辦公區那邊好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姜鴻海總說沒什麼東西留給她,可明明這一張好看的臉也是本錢。
等了會把文件拿起來粗略的看一遍,沒有姜棠以為的生澀難懂。
除了繁瑣和有些零碎,沒看出太大問題。
她以前為了生計,什麼亂七八糟的工作都幹過,說是沒有經驗,但其實各方面都有所涉獵。
如今除了一些對學歷和能力上的硬性要求,其餘的對她來說都不困難。
陶特助過了一會兒叫她過去,正式開始培訓。
姜棠腰板筆直,這二十多年,第一次覺得能看見以後的路了。
許雲舒總讓她抓緊陸沉,說那是她翻身的唯一機會。
可那條死胡同,她似乎轉個彎兒,也看到了一條羊腸小路。
……
姜棠跟著陶特助忙了一上午,快到中午下班陶特助的電話就響了。
她站得近,眼神一掃便看清楚了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程總打來的。
陶特助趕緊接了,音量調的低,聽不清裡面的聲音。
沒幾秒鍾,對方掛了電話,陶特助捏著手機,“程總上午有外勤,原本說一會兒就能結束,但是沒想到對方過於客氣,訂了飯店,中午看來要有場飯局。”
姜棠聞言便說,“那你去忙吧,下午你若回來的早,我再去找你。”
陶特助看了看她,“要不一起去吧。”
剛剛程總電話裡提了她一嘴,雖沒明說,但似乎是那個意思。
今天見的合作商,合作了好多年,這場合沒那麼拘謹,允許新人出現,也能包容無意間的小錯誤。
以後姜棠跟著應酬的飯局肯定不少,先去見見場面也好。
姜棠明白對方的意思,沒扭捏,沒推辭,“好。”
兩人直接出門打車,直奔程總所在的飯店。
到的時候正好趕上中午飯點,飯店門口停了幾輛車。
於是姜棠他們所打的出租車隻能停在稍遠的位置,下車後兩個人走過去。
倆人剛走到飯店門口,一旁車子的司機下來,繞到後邊開了車門,“江總。”
姜棠無意識的朝著那邊瞟了一眼,而後一愣。
江之行一開始沒看見姜棠,他下車後快步朝著飯店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