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銘也不管程時寧愛不愛聽,該說的他一定得說出來才舒坦:“我和她接觸時間不久,但我感覺得到琳琅她內心非常敏感,她很愛她的養父母,很在乎他們一家四口,不管是懷著感恩的心情,還是對家庭的渴望,我都明白,其實她特別缺乏安全感。
時寧,你早該明白她是這樣的人,脆弱,偏執,甚至自尊心很強,如果一開始你已經很愛她了,為什麼還會有許靜姝的存在?
你放過她吧,也當放過你自己,琳琅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在你快要死掉的時候,她能給你留下一個孩子,足以證明她當年對你的情深義重。
已經夠了,你得到的已經夠多了,接下來,是不是可以讓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陶思銘說完就走了,樓道外面寬敞的水泥地上就停了一輛車,程時寧站在那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滅了車燈,徑直走進了單元樓。
琳琅洗完澡出來,手機裡有一條未讀消息,是程時寧發給她的。
讓她開門。
琳琅也不意外他找到這裡來了,他本事那麼大,還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她沒給他開門,在外面等的時間長了,估計也猜到琳琅看到消息不給他開門了,程時寧按了門鈴。
戶與戶之間有點近,琳琅怕他吵著隔壁鄰居,隻好起來給他開門。
兩個人站在玄關,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琳琅擋在他面前,沒有那個意思要他進去,程時寧站了兩分鍾,抬手按著她肩膀把她轉過去,然後推著她往裡走,把門關了。
琳琅氣得不行了,又擰不過他,最後被他按在沙發上坐好,他隨後也坐下來。
茶幾煙灰缸裡擺著幾根煙頭,很顯然那是陶思銘留下的。
程時寧看了一眼,而後跟琳琅對視。
琳琅這會兒穿著睡衣,裡面什麼都沒有,程時寧垂眼就能看見,她條件反射雙臂環在胸口不給他看。
程時寧盯著她一陣,竟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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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不想理他,起身要走,他一把將她按下來,這下琳琅火了:“程時寧!”
被他拉到腿上去坐著,程時寧雙手扣著她的身體,她根本動不了,程時寧問她:“跟陶思銘到什麼程度了?”
琳琅嘴很硬:“該做的都做過了,你來晚了。”
“是嗎?”
程時寧扯她睡衣,絲質的布料往肩膀下拉下來半截,入眼的除了勝雪的皮膚和兩道清瘦的鎖骨,就隻剩下胸前那顆淡淡的痣了。
什麼痕跡都沒有,她騙鬼呢。
程時寧摟著她起身往屋裡走,一路低眸凝視著她,琳琅從他眼中看到欲念和堅決,心口咚咚直跳,“程時寧你冷靜一點!”
直到人被壓在床上,他覆過來,琳琅知道他是來真的了。
她太痛苦了,那種窒息的絕望一點一點往她身上蔓延,她突然就不動了,眼中神採暗了下去,抓著程時寧外套的那隻手也漸漸松開了。
程時寧在她上方,將她額上的發絲捻到耳後,琳琅看著他,想要從他眼中看出點什麼,但他永遠都是這個樣子,太冷靜太平靜了,即便是他們兩個犯錯的那天晚上,他也是這麼冷靜。
保持這樣的姿勢很久,兩雙眼睛一秒鍾都沒從對方視線裡移開過,後來,程時寧下來,躺在了她的身側。
他問她:“你和思銘在一起是真的很開心?”
琳琅誠實道:“是的。”
“我會讓你很有壓力?”
“沒錯。”
“真不願意?”
“不願意。”
程時寧心平氣和地給她拉上被子,低頭要親她額頭,琳琅把臉轉開了。
他也沒有勉強她。
這晚上程時寧後來回去了,心頭異常壓抑躁悶,在外面兜了好大一圈才把車子開回家裡。
池歡一直沒睡,在客廳等他。
程時寧到家後看見母親還沒回臥室,有些驚訝:“媽媽,怎麼這麼晚還沒休息?”
池歡拉了拉肩上的披肩,走到他跟前,拉住他一隻手:“時寧,在公司跟你爸鬧不愉快了?”
程時寧輕搖了下頭,“媽媽我現在沒什麼心情說這些。”
池歡一驚:“怎麼了,遇到比工作更不愉快的事情了?是不是因為琳琅?”
程時寧:“她態度相當惡劣,對我排斥到了極點。”
池歡無奈得很,“今天我回了一趟公司,正好你幹媽也在,我們中午一起吃了個飯,就是說你和琳琅的事情。”
她們倆現在說這些都是私底下說的,也不好當著寧筱,畢竟不久之前靜姝才和時寧解除了婚約。
周冉不會阻止琳琅和任何人談戀愛,池歡也不會幹預時寧的感情。
這兩個孩子,一個從小沒爹沒媽就夠可憐了,另外一個五年前還死過一次,這世界上的事啊,除了生死都是擦傷——她們隻想孩子們好。
程時寧沒回家之前,池歡以為等他回來了之後,告訴他這些他會開心一點,沒想到他才去琳琅那裡討了沒趣。
“我不知道她那麼排斥我的點在哪裡,有時候也會覺得跟她爭論下去特別累。”
程時寧捏了捏眉心,搖著頭笑了一聲,“她跟陶思銘還來真的了!”
池歡:“啊?琳琅很喜歡思銘嗎?”
“不知道。”
程時寧現在聽不得這些,聽了就來氣,“媽媽您先別管這件事了,這陣子我也忙,明天出差一趟,等回來再說。”
第535章 感情失效
第二天一早,小廖來接程時寧,他今天要到國外去出差。
池歡特意起得早了些,想著送兒子去機場的路上和他多聊幾句。
這段時間,因為兒子的關系,她和程仲亭吵了幾回,已經讓程仲亭睡客房小半個月了。
程時寧覺得沒必要,他和他爸就是這種相處方式,也沒有隔夜仇,等過陣子程仲亭氣消了,父子倆也就和好了。
“我就是看不慣你爸,家裡的事家裡解決就好了,幹什麼要在工作上為難你?”
池歡說這些話的時候,程時寧握著她的手,在笑。
睡了一晚上,昨天在琳琅那兒的不痛快已經散了不少,他凡事也不愛往心裡去,總不能真和她計較。
池歡想著琳琅,就問兒子:“你昨晚上說,琳琅和思銘現在交往得挺順利,打算是要結婚了?”
程時寧故意說:“不還是你和我爸介紹的?”
“……”
池歡一下就閉嘴了,想想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好了,不要再想這些了,我和琳琅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
程時寧看著母親長出幾根白頭發來了,衝著她笑,“你到不如關心一下我父親,這段日子你總不待見他,他在家裡待不住就老往公司去。”
池歡皺眉:“找下屬麻煩去了?”
程時寧:“你猜對了。”
他爸最近是看誰都不順眼,不僅針對他,還經常找其他高層的茬,池歡要是繼續冷落他,公司的人保準挨個遭殃。
“幼稚!”
池歡經常被程仲亭氣到沒話說,也不知道他怎麼越老越幼稚,缺根筋似的。
把兒子送到機場之後,池歡自己叫了車回到家裡。
正好程仲亭準備出門去公司,見她回來了,在玄關停下腳步,看著她。
池歡也看著他,臉色不怎麼好就是了。
他已經很久沒睜眼瞧他了,不管臉色好不好,現在總歸是在看他了,程仲亭站得筆挺,心想是不是要主動跟老婆說句話……“程仲亭,你別去公司了。”
池歡突然開腔,語氣淡淡的,程仲亭一愣,“你不是說看見我就煩嗎,現在不煩了?”
池歡:“與其讓你去煩別人,你還是留在家裡煩我一個人比較好。”
程仲亭:“……”
池歡沒好氣地看他一眼,換了鞋往裡面走,“反正你就是要大家都不開心,你才開心。”
程仲亭轉身跟在她身後,“我怎麼就開心了?池歡,你現在就是看我順眼,我做什麼都不對!”
“你對你對!”
她懶得跟他爭執,上了點年紀精力沒以前充沛了,倒不如花些心思保養一下自己身體。
程仲亭和她一起回了房間,看她脫外套,主動上前給她拿居家服。
老婆不愛理他,他心裡難受,漸漸地就服軟了:“老婆。”
“你別叫我。”
“老婆。”
池歡換好衣服,轉身看著他的時候,眼眶已經紅了。
程仲亭看她要哭就著急,雙手摟著她哄:“好好的又怎麼了,你看我不順眼,要不我走?”
“仲亭,對兒子好一點。”
池歡抱緊他,臉貼在他胸口:“兒子以前差點就沒有了,那種快要失去他的痛苦,你是不是忘記了?”
程仲亭抱著池歡,說不出話來。
“他喜歡誰,就讓他去找誰不就好了,而且你也知道,他和琳琅都有孩子了,要是連咱們當父母的都不支持他,你讓他怎麼辦呢?”
程仲亭聽著冷哼了聲:“他和琳琅就是沒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池歡說:“前兩天我和盛航吃飯,盛航什麼都和我說了,當時兒子就告訴他喜歡琳琅,但是琳琅太小了,喜歡的話也沒法說,盛航就讓他等琳琅大點了再做打算。感情上的事他就和盛航說過那麼一回,當時應該是靜姝去找他的時候聽到了,後來靜姝撒了謊,估計也是因為這樣,琳琅才出國的。”
程仲亭沒想過事情會這樣復雜,池歡看見他眼中愕然,又道:“而且我也問了冉冉,差不多也是那個時間段,琳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面無法面對自己不是親生的,另一面又覺得自己在時寧那裡是多餘的,所以選擇了逃避。”
“琳琅親口承認了?”
“沒有。”
池歡無奈又心疼,“是冉冉家李嬸說的。李嬸照顧了琳琅十幾年,一直都知道那丫頭的心思,那時候琳琅不愛講話,有心事就愛寫日記,有一次李嬸不小心看見她日記本寫滿了我們兒子的名字,那會兒琳琅小,李嬸為她好也就沒告訴大人,也是最近這陣子知道琳琅和時寧有了孩子,覺得不該再瞞了,才告訴冉冉的。”
“李嬸都不忍心看見身邊所有的長輩誤解琳琅,你怎麼忍心讓自己的兒子一輩子都遺憾呢?”
池歡仰著頭看程仲亭,“你不要固執了,想想當初兒子差點就死了,是不是就可以接受他犯下的錯誤了?”
程仲亭心想池歡就是慈母多敗兒,嘴上又不敢說,隻是淡淡問一句:“原則性的錯誤也能原諒?”
池歡搖頭:“原則上他也沒有錯。”
她想起來,琳琅出國之後,每次去看望她,時寧總是要找借口陪同的,哪怕不上學也會陪她去。其實那個時候時寧就已經很喜歡她了,奈何琳琅對他有誤解,對他的態度一直都是那麼冷冰冰的。
這天早上程仲亭在家裡,池歡把自己了解到的都告訴他了,就是想讓他有事沒事別老在公司為難兒子,兒子也很不容易的。
程仲亭心想,一個大男人哪有那麼苦情!
話到嘴邊也不敢說,還得陪著笑臉哄老婆,保證不和兒子作對了。
現在琳琅工作日不回家住了,隻有周末兩天才回去,周冉擔心她吃不好,一有時間就給她送飯去醫院。
琳琅很喜歡媽媽給她送飯,每次周冉來科室,隻要聽同事說“趙老師你媽媽給你送飯來了”,或是“趙老師你媽媽好年輕好漂亮啊”,琳琅心裡就很開心。
小時候她也這樣。
每次周冉去給她開家長會、陪她去各種補習班的時候,都有人要誇一誇,被別人說自己媽媽漂亮,小孩子就會特別驕傲自豪。
辦公室旁邊就是醫生用餐的地方,周冉陪著琳琅吃飯,手邊兒的保鮮盒裡是擺放得很漂亮的餐後水果。
周冉今天有話要說,但是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怎麼開口,琳琅看她一直在那醞釀,忍不住開口:“媽媽,您是又想跟我說程時寧嗎?”
周冉一愣:“你知道啊?”
琳琅:“我知道啊,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你肯定想問:‘你為什麼不和時寧好,孩子都那麼大了,為什麼不給Lucas一個完整的家庭’類似的話,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