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柯還是那句話,周冉聽著,也沒辯解。
他也不知道自己被秦坤出賣了,秦坤也和周冉講了,他老板死要面子,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所以請她不要告訴他。
周冉答應秦坤了,所以沒有當面問趙柯生病的事。
但是周冉總是忍不住眼眶酸澀,他什麼時候已經病得這麼嚴重了,她卻一點都沒有發現。
以前他就挺瘦,但他肩膀很寬,有肌肉,所以脫掉衣服的時候周冉還垂涎他的身體,他的美色。
事到如今,見他日漸清瘦,隻當他是工作太過操勞,卻不知道他得了這麼嚴重的慢性病。
秦坤說是無法根治的,發作的時候會很痛苦,也隻能自己忍著。
除非全結腸切除。
那樣他就不完整了。
他不想自己不完整,周冉知道的。
所以她眼眶裡彌漫著湿潤,酸澀,隻能不著痕跡的轉開了臉。
很快秦坤給她拿了藥過來,半夜了,趙柯讓她坐他的車,周冉沒有拒絕。
他們是在同一家酒店,秦坤把他們放在大門口,自己下去停車。
趙柯按電梯,問她在幾樓,說送她。
周冉情緒很低落,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或許是身體不舒服,亦可能是跟那個教授鬧別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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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好問什麼,送她到了房門口,就走了。
後來很久以後周冉問他,當時明明你就有話要對我講,為什麼一句話都沒有說。
趙柯回她:那你明明也有那麼多話要問我,為什麼沒有問?
為什麼呢。
可能是不敢吧,是懦弱,是有所顧忌。
怕插足他的婚姻,怕影響他的人生。
趙柯同樣也是,不想在那個時候有任何改變,不想耽誤她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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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南城後,周冉抽空去學了翻糖蛋糕。
聖誕節前夜,她親手做了芭比娃娃的蛋糕讓人送去趙柯公司,落款是自己的大名。
她坦坦蕩蕩,喜歡那孩子,也是因為想要對上次趙柯幫了她父親而致以感謝。
趙柯收到那個精致的包裝盒,還沒打開、沒看見寄件人姓名,光是聞那淺淡的香水味就知道是她。
趙柯唇角微彎。
這麼多年了,她的喜愛還是沒變,還是隻喜歡那一款香水。
小偷玫瑰。
在那之後,周冉和趙柯也沒什麼交集了。
綜藝正式開拍,周冉時常去北城探班,作為最大的冠名商,盛雲的負責人也會去拍攝現場,但不是趙柯本人,是負責這個項目的高管。
周冉從那個高管那裡無意得知趙柯後來住院了,至於是因為什麼住院的,對方不清楚,那也屬於老板的隱私。
回南城後,也從寧筱那裡了解了一些。
寧筱說:“柯兒就是腸胃不好,前陣子住了半個月院,許徵說他恢復挺好。”
周冉隨口問一句:“做手術了嗎?”
“手術?什麼手術?沒聽說做什麼手術呀。”
寧筱根本搞不清楚趙柯是什麼病,隻當他是經常喝酒腸胃不好。
見她茫然,周冉也沒再三追問。
許徵總是知道的,但是許徵很袒護趙柯,趙柯沒讓說,許徵一定不會說,連寧筱也不告訴。
男人們的友誼總是鐵得有點變態。
元旦節的時候,周冉的高中同學於薇帶著丈夫和孩子到南城來玩。
好久沒見老同學了,周冉有些高興,一號二號都帶著他們一家三口到處玩。
白天逛動物園、兒童樂園、商場,晚上吃了飯就去KTV。
於薇結婚早,女兒昕昕已經七歲了。
昕昕到了KTV立馬展現麥霸氣質,全程都是她在唱,還喊冉冉阿姨和她合唱。
從兒歌到流行歌曲,大人會唱的她會唱,大人不會唱的她也會唱。
而且她又很搞笑,社牛,周冉快被她逗死了,回頭就告訴於薇:“看見你家昕昕,我就更想結婚生女兒了,女兒實在是太好了!”
於薇就慫恿她:“那你趕緊的,你條件這麼好,多的是男人追你!”
周冉隻能搖搖頭笑。
中途出去接了個電話,在走廊上站了好一陣。
掛完電話準備回去,突然發現拐角處糾纏在一起的一對男女。
男的她不認識。
女的倒是見過幾次。
不是別人,正是趙柯的老婆董詩茵。
她喝得半醉,和一個打扮得很潮的年輕男人擁吻在一起,肢體非常激烈。
周冉愣住,捏著手機的手也徹底僵住。
第417章 放不下
她直勾勾地盯著那廝混在一起的男女,眼睛根本轉不開。
也就是這個時候,被男人壓在牆上的董詩茵抬了抬頭,對上周冉冷硬的視線。
董詩茵也是一怔。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嘲弄的笑笑,將身上的男人推開,“去裡面等我。”
嘻哈風的潮男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紅,扭頭往周冉這邊看了看,滿臉挑釁,之後就去了裡面包廂。
周冉知道這些男生。
年輕放縱,仗著幾分外表不可一世,連有夫之婦都敢要。
他那個眼神周冉是能看明白的,是對她的不屑,大概在他的世界裡,正常的生活永遠比不上玩弄有夫之婦所帶來的刺激。
而且董詩茵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很多大學生其實是很喜歡這種熟女的。
董詩茵隔著空氣和周冉對視,良久,踩著高跟鞋朝她走來,“周小姐,好久不見了,可真是有緣分。”
周冉沒有任何表情,扭頭要走,董詩茵一把攥住她的袖子:“不想聊聊嗎?”
周冉看著她,眼裡情緒很淡。
她抿著的唇代表著她的沉默寡言,從某些地方看,她和趙柯很像。
董詩茵想到趙柯就笑起來,搖搖頭說:“怎麼著,是不是打算去跟趙柯打小報告,說我在外面找人了?”
周冉沒說話。
董詩茵討厭這種半天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人,覺得周冉故作清高,但她內心是瞧不上周冉這種沒有任何背景、靠自己打拼出來的草根企業家。
用他們圈子裡的一句話,那些蟑螂臭蟲爬了好多年終於爬到了高塔,但是他們蝴蝶早就在那了,即便是站在同一平行線,蝴蝶都隻會低垂著眼睛睥睨腳下的蟲子、蚊蚋,因為他們永遠不可能和他們平等。
“跟你說句實話,”
董詩茵靠近她,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臉俯過去,“趙柯早就知道了,他很愛我的,所以他隻會放縱我,容忍我。”
“周小姐我跟你提個醒。”
“你現在留在他身邊也沒用,趙柯隻是玩玩你,到最後還是要回歸家庭的。”
頓了頓,董詩茵盯著周冉面無表情的臉,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趙柯想要個兒子,我們正準備要第二個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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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冉送完於薇一家回酒店之後,自己開車回了市中心的房子。
她沒有上樓去,一直坐在車裡,車就停在樓下。
這晚上風特別大,周冉窗戶一直沒關,寒風從兩邊穿插而過,吹得她面頰通紅,眼睛也通紅。
不知怎麼突然就下起雪來了。
很小很小的雪,在樹上也掛不住,但是初雪下來,樓上許多陽臺上已經有人在雀躍著拍照了。
周冉額頭抵在方向盤上,一眨眼,豆大的淚落在褲子上,滾燙的液體在褲腿上氤氲開了。
胡澤森打來電話,說下雪了,問周冉有沒有在看。
周冉沒有吭聲,好久好久都沒有吭聲,胡澤森擔心她有什麼問題,雖然不知道她在哪裡,還是立馬開車往這邊來了。
胡澤森很意外她一直坐在車裡,在她不遠處停了車過來,讓她開車門。
周冉凍得很僵了,胡澤森一坐上去就拉著她雙手呵氣,給她取暖:“你是不是傻,現在在下雪,你在車裡坐著不開暖氣就算了!還給我大開著窗戶!”
“他很愛她。”
周冉突然沙啞開口,說了這話讓胡澤森僵住。
他多聰明,隻兩秒鍾就猜到她是什麼意思,將她擁在懷裡:“我也很愛你,冉冉,看看我,我一個大男人,連追人都不會,我就栽在你這了,我不動了,我連命都給你。”
周冉被凍僵了,在他懷裡無動於衷。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針尖細雪變成了鵝毛般的大雪,路邊的水杉結了一層霜,周冉在漸漸仰起頭,對他說:“我發現,我過不去的。”
“如果他很好,我可能就釋懷了。”
“可是並沒有,胡教授,他沒有我以為的那麼好,所以我放不下。”
胡澤森捧著她凍得通紅的臉,親她的額頭,再次把她按在胸口:“想做什麼就去做,我拿你當愛人,當妹妹,無論結果是什麼,我隻是想看見你開心。”
他說,“冉冉,你記住我的話,你真的特別好。”
那天胡澤森把她車給她開了下去,然後領著她上樓,照顧她睡覺。
胡澤森覺得自己挺好笑,該吃醋,該使點小脾氣,但是對方是冉冉,他就不舍得。
周冉說他肯定沒有那麼喜歡她,他說不是的。
他說:“成熟的愛情沒有那麼多任性,要考慮現實、未來和彼此間是否對等,冉冉,我愛你,興許你對我是喜歡的,但那不是愛,這段關系不平等,到最後也隻會分道揚鑣。不如一開始就弄清楚,這樣我們還能是朋友,彼此間也不會存在尷尬,這樣不是更好嗎?”
周冉酒癮犯了,按理說她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喝酒,但今晚胡澤森放任她,買了啤酒和米酒回來給她煮了一杯,既好喝又暖和。
面對胡澤森這麼坦蕩的人,周冉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也沒有心理負擔,有什麼心裡話都告訴他。
胡澤森知道趙柯和他妻子現在的狀況,也給不了周冉太多意見,畢竟他也不知道對方的感情狀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像這種結了婚有了小孩的就很麻煩,他不太建議周冉去冒險,女人的名聲在這沒什麼容忍度的社會上是非常重要的。
“我就是有點難受,趙柯肯定很愛她,但她做的那些事,都是在傷害他。”
周冉想起今晚董詩茵那傲慢又挑釁的姿態,心口就莫名窒息。
胡澤森拍拍她的背,“別想這麼多了,很多事情興許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周冉抬眸看他:“什麼意思?”
胡澤森笑著搖搖頭,頗有點老謀深算:“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個人在外面是個狠角色,如果他真的那麼愛一個人,能容忍她在外面給自己戴綠帽子?”
周冉擰眉:“我還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