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嬸你先安撫著。”
寧筱聽得出來,他是在處理他家裡面的事情,應該是許老太太在鬧孩子脾氣。
一時間思緒萬千,十幾年過去了,她都長大了,許老太太在許徵面前還是那麼孩子氣。
猶然記得那會兒她還小,許徵背著她爸媽帶她去肯德基,哪知道有個小老太太早就等在那兒了。
最後的場景就是許徵帶著一老一小在那吃漢堡喝可樂,想他一個有志青年,沉著臉坐在兩個嘻嘻哈哈的人面前,那畫面實在難以想象。
正發呆,許徵從外面進來了。
寧筱聽到聲音也沒抬頭,他在臥室門口站了一陣,走過來,雙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她膝蓋上,人慢慢蹲下去。
他的聲音一如過去那麼溫柔,帶了點睡眠不太好的沙啞,問她,“還好嗎?”
寧筱有點窘迫,就是那種幹完壞事以後本該拋之腦後,但就是還有另一個當事人在提醒你,你就是幹壞事了!
一張臉滾燙滾燙的。
許徵保持那個姿勢蹲了許久,才等來她瓮聲瓮氣一句話,“你是不是沒用套?”
許徵一愣,然後笑起來,“當時那種情況哪裡還顧得上。”
寧筱又火大又害怕,想掙脫他的手,卻是掙不開,他握得牢牢的。
“你放開我,我要出去買藥!”
“你很介意?”
許徵問了這麼個不著調的問題,寧筱覺得太好笑了,“我很介意?你不介意嗎?我要是懷孕了那你覺著我該是去墮胎呢還是當單親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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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徵抿著唇,一下就沒話了,臉也跟著沉了下去。
他緩緩起身,負手看了她許久才說,“你可以排除你說的那個兩個選項。”
寧筱歪著腦袋看他,“……?”
許徵抹了把臉,又道:“事情沒有想的那麼嚴重,我已經過了適婚年齡,我現在想結婚,如果你願意,隨時可以成為我的結婚對象。”
寧筱呵呵笑了聲,“我不願意。”
用不著她願意,但凡她今天敢發瘋允諾他什麼,他家裡人很快就要找過來了,搞不好還能把她斬草除根。
那些看似光鮮的家庭,說不定背地裡都在幹齷齪事,寧筱也算是從小耳聞目染了,小時候沒少偷聽大人們聊八卦,什麼戲子為了嫁入高門最後被折磨得扒了層皮,什麼沒背景的女大學生和名門公子哥兒談戀愛最後落得個瘋癲的下場……現在她寧筱一沒背景二沒依靠,搞不好哪天就橫屍街頭。
許徵對她來說就是個燙手山芋,還是別碰為妙。
“由不得你不願意。”
她把該說的都說完了,哪知道許徵竟扔給她這麼一句話。
擺著一張看似溫柔的臉,說著那麼強勢的話,他這個人在寧筱心裡實在是割裂,也不知道他們身在高位的男人是不是都這樣,也許他想和她親近一些,隨和一些,但表現出來的就是上司對下屬。
看寧筱不說話了,他聲音更溫和了些,一邊拿了西裝外套穿,一邊問她,“早上想去哪裡吃早點?吃完跟我回一趟許宅。”
寧筱皺眉:“我為什麼要跟你回許宅?我公司一大堆事等著我處理。”
男人系紐扣的修長大手一頓,扭頭看她,“我打電話給周冉。”
作勢就要去拿手機,寧筱趕緊抓住他的手,“不用,我、我下午再回也成。”
然後就看見這可惡的男人唇角漾起一抹得逞的笑。
寧筱更生氣了,氣得把自己鎖進浴室半天沒出來。
許徵也沒再繼續刺激她,去了外面客廳等。
心想這孩子也實在太別扭了,這還隻是知道自己昨晚跟他在一起了,要是能回憶得起昨晚她還說要偷偷喜歡他,那是不是不想活了。
將近十點半,寧筱和許徵出門用餐。
小勇開車過來接,大概是知道許先生和喜歡的女孩昨晚發生了什麼,小勇今天笑得十分開心,就差哼個歌兒了。
寧筱卻沒注意到這些,一門心思算計一會兒怎麼找理由離開。
跟他去許家,她是不是瘋了?
路上,她在群裡發出求救信號。
以前的三人群,現在成了四人群,多了一個小葵。
寧筱在群裡問:【如何甩掉一個試圖帶你回家見家長的男人】
群裡沒多久就炸了。
周冉:【嗯?筱姐,半日不見你已經相上親了?都要見家長了?】
小葵:【我沒有經驗诶】
池歡:【我是錯過了什麼重要信息嗎?】
寧筱覺得和她們討論不出個什麼結果來,而她和許徵的事情又不知道如何描述,索性就放棄求救了。
她一路磨皮擦痒,坐立難安,許徵都看在眼裡。
誰說二十八歲的小孩兒就不是小孩兒了,她在他面前,三十八、四十八……八十八都還是小孩兒。
到了吃飯的地方,一家港式茶樓。
寧筱一坐下來就胡亂點了一通,很快服務生就上來一大桌子菜。
池歡覺得今天早上寧筱很不對勁,又覺著估計群裡不太好說,就私底下問她:【筱姐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相親相到不喜歡的人了?】
寧筱:【不是相親】
【那是?】
【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就是昨晚我翻了個愚蠢的錯誤,現在在為這個錯誤買單】
她一直低著頭在那回消息,許徵不時看她一眼,手指敲敲桌面示意她趁熱吃。
寧筱就煩他總是端著一副家長的架子。
他又還不是她的誰。
第236章 你也是我的唯一
越想越煩,越想心裡越忐忑。
這些年寧筱夾著尾巴做人,膽子也小了,她多沒出息的一個人呢,隻希望自己工作順利平安順遂,等遇到了合適的老實男人就嫁了吧,別說許徵這種層次的男人,當初祁正陽追她她都膽戰心驚,生怕祁正陽家裡長輩來找到她,辱罵她,說她身份低微配不上祁正陽。
——許徵這種她根本不敢碰。
可是看眼前這狀況,許徵該是訛上她了。
她埋著腦袋在那裡東想西想,許徵看她吃個飯都心不在焉,忍不住喊她:“想什麼呢?”
寧筱這才抬起頭來,“沒什麼。”
許徵臉上表情平靜,一邊挽袖子一邊和她講話:“也不是非要你今天就跟我回去,是正好老太太身體不舒服,覺得你可以借這個機會去探望一下。你要是覺得太唐突了,咱們就改天。”
“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說清楚。”
面對許徵這種光是坐在那裡就給人壓迫感的人來說,寧筱就連忤逆他都需要點勇氣,她說,“昨晚我應該是喝多了,喝多了做的事說的話你也別放在心上。至於見你家長輩我就更……更不合適了,許叔叔,咱倆還是保持原狀不好麼?”
“不好。”
許徵一個字一個字擲地有聲,像是在給她講道理,可實實在在是在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她,“我這麼些年也算是潔身自好,你招惹了我想當什麼事沒發生,哪有這麼好的事。”
寧筱覺得自己好冤枉,又說不過他,聲音都小了,“你就是在為難我。”
許徵笑笑,“沒有什麼為難不為難的,你怕的那些事情我也有考慮在內,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隻需要記得有我在,沒什麼解決不了的。”
寧筱咬咬唇,“那我要是不喜歡你,你也能解決嗎?”
許徵點點頭,故意皺了眉,“這倒是個問題。”
寧筱:“那不就對了。”
她剛要松口氣,又聽他說,“事實上你很喜歡我。”
“……”
“昨晚一直摟著我,根本扒不開。”
許徵用最正經的語氣說著最不正經的話,“尤其是後來你興頭上,我差點都……”
“停!”
寧筱一臉豬肝色,她已經不能再往下聽了,“求你別再說了。”
許徵就真的不說了。
轉而握住她一隻手擱在腿上,語重心長的道:“筱筱,你要信任我,而不是把一些不存在的東西強加於我。甚至你也該清楚,當年形勢所迫我也是任務在身,怪就怪我不該對你有了那些心思。”
“不過我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到現在為止,你也是我的唯一。”
寧筱眼眶滾燙,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再說點什麼來反駁他,打擊他。
她的沉默,也就是對他這些言語的默認,許徵心裡踏實不少,又催著她吃飯。
後來許徵自己回的許家老宅。
他沒有勉強寧筱不是怕她不高興,是打從一開始就隻是說在那裡,如果她願意那是最好,她要是不想,他自然不會逼她。
她那麼固執,往後還不知道要如何讓她卸下防備。
她的父母都不在了,在這個世界上,也就隻有他了。
寧筱魂不守舍的回到公司,在茶水間一坐就是半個多小時,周冉走過去在她面前晃,埋頭對著她的臉,“筱姐,你被奪舍了?”
“去你的。”
寧筱把她的臉推開,周冉笑嘻嘻的,“怎麼了嘛,是不是遇到普信男了,一相親就要帶你回家,自信得不行?”
寧筱搖頭,“不是,比這更煩。”
“嗯?”
“我好煩啊!我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傾訴自己的煩惱!”
寧筱抱著周冉的腰,周冉拍拍她的背已是安慰,“沒事啦,難以啟齒也不用非得說出來,心裡不痛快就讓它變得痛快!今晚咱們集體不加班,去唱唱歌喝喝酒放松放松?”
寧筱立馬豎起大拇指:“周總安排得非常好!”
周冉挑挑眉:“謝寧總誇獎。”
午後鳥叫蟬鳴,夏天已經徹底到來了。
池歡放下手機去書房找程仲亭,在門口探個腦袋,看他正在開視頻會議,暫時就沒打擾。
索性下樓找白阿姨玩。
白阿姨在做晚餐,看她下來了,手裡的活兒停一停,“歡歡睡醒了?”
“嗯,醒了好久了呢。”
都已經在群裡討論半天晚上去哪個KTV比較好了。
池歡走到白阿姨跟前,這裡看看那裡瞧瞧,沒話找話,“啊,那個,今晚菜有點多哦。”
白阿姨一眼看穿她心裡有鬼,捏捏她鼻尖,“說吧,有什麼事求我?”
池歡雙手合十:“晚上我想跟朋友去KTV,萬一程仲亭不答應,您能幫我求情麼?”
白阿姨哼了聲,“你也知道他可能會不答應?”
池歡嘆氣,收起雙手交握在身前,一臉無奈,“我好久都沒出去玩了,自從有了肚子裡這個拖油瓶,搞得我以後都不想再懷孕了。”
白阿姨:“……”
好啊,除了軟磨硬泡,都學會威脅人了呢。
真是不錯。
“懷孕十個月,十個月都得在家乖乖待著,搞不好人都抑鬱了……早知道這樣連這個都不該要……”
“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