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歡在睡,那就讓她睡,睡多久就等多久。
程仲亭也沒工夫應付她,跟馮玉露說了幾句就上樓去書房了。
馮玉露還有一些和集團生意有關的事情要和他講,也沒空理會陳碧笙,徑直跟在了他身後,“你康叔讓你晚點給他打個電話。”
“就現在吧,他那邊忙不忙?”
“還好,主要看你的時間。”
母子兩人的聲音消失在樓梯盡頭。
下午四五點鍾光景,白阿姨得去做飯了,她笑眯眯的客套問陳碧笙一句:“您要不要留下吃個便飯?”
按常理,她這個身份要是稍微識趣點,都會婉拒的,但陳碧笙不怕臉皮厚,也笑眯眯的回她:“那就麻煩白阿姨了。”
白阿姨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
一轉身,臉上笑容就沒了。
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人,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池歡覺淺,尤其是白天,屋外有點什麼風吹草動她一準能醒。
她迷迷糊糊聽到樓下園丁那條大狼狗的叫聲,在床上翻了個身,一睜眼就再也睡不著了。
有點口渴。
喊了兩聲程仲亭沒人應,她下床穿上拖鞋,打算下去給自己倒杯水喝。
人還在樓梯上,已經看見客廳落地窗前正在觀賞屋外花園美景的女人,她背對著這個方向,池歡剛好看到她消瘦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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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歡停下了腳步。
她對陳碧笙總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情,那種感情不是恨,自然也不會是愛,隻是人在面對血緣這件事情的時候,總會產生一些太過為妙的情緒。
身上怎麼會流淌著屬於她的血液呢。
她憑什麼要生下我,又要拋棄我呢。
這麼多年以後,她又憑什麼要來打擾我的生活呢……在面對陳碧笙的時候,池歡已經自欺欺人好久了。
與其說她恨陳碧笙當年綁架程仲亭,倒不如說她以此為借口不允許自己原諒她。
隻有她自己心裡才清楚,她更恨的,是她為了一己私欲而把病得快死掉的自己棄之不顧。
這會兒池歡看著她的背影,她真的好想走上去對她說一聲我恨你,我不想要見到你。
可是她知道,真當給了她這個機會,她定會心軟的開不了口。
她扶著樓梯緩緩地走下去,清淺的腳步聲引得陳碧笙回頭,兩人目光交織在一起。
陳碧笙帶著目的來的,可是當她看見池歡,眼底始終帶著一股難言的喜悅,她走上前喊她,“囡囡,媽媽來看你。”
池歡沒接她的話,從樓梯上走下來,就站在那裡不動了。
白阿姨聽見陳碧笙喊“囡囡”,警惕地放下手裡的活兒,從廚房裡過來攙著池歡,“怎麼睡這麼一會兒就醒了?”
池歡說:“鐺鐺的叫聲太響了。”
白阿姨哄著,“哦,那回頭我讓阿明把鐺鐺弄到別處去。”
池歡搖頭,“不用了,我喜歡鐺鐺。”
白阿姨就笑笑,寵溺的摸她腦袋,然後攬著她去客廳裡坐。
一邊小聲在她耳邊說:“這個女人壞得很,我不放心你和她單獨在一塊兒。”
第224章 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到了客廳,池歡說,“白阿姨,我餓了,你去做飯吧。這是我們自己家,她再壞也威脅不到我。”
池歡這麼說,白阿姨又看了一眼陳碧笙,這才點點頭回去做事了。
鐺鐺在花園裡嗷嗚嗷嗚叫個不停,脖子上的鈴鐺叮叮當當,就聽這動靜池歡就知道鐺鐺是在玩皮球。
她彎唇笑了笑。
前幾天查了個過敏源,動物毛發過敏,懷孕這段時間她就不能靠近鐺鐺了,隻能在樓上看著它。
“囡囡,媽媽是特意來看你的。”
池歡想著屋外那條大狼狗出神,陳碧笙突然在她耳邊開腔,她轉過頭去,對上她布滿紅血絲的眼睛。
前幾天就聽馮女士說了,陳碧笙在知道她懷孕的時候,那表情仿若晴天霹靂。
想也知道,她有多麼不希望池歡和程仲亭有孩子。
有時候池歡連那點恨意都覺得無力,陳碧笙已經對不起她這麼多年,到最後,竟然連這麼一點囑咐都吝嗇給她。
池歡平時心挺大,但是在面對陳碧笙的時候,又察覺到自己心眼挺小。
有這種認知的時候她很痛苦,為什麼會心眼小呢,是因為在乎。
就像她當初那麼在乎自己在程仲亭心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是一樣的道理。因為她愛程仲亭,所以在乎他對自己的看法,換做外人她根本不在乎。
池歡就是很矛盾,她很討厭現在的自己。
“你不用來看我。”
她對陳碧笙說,“仲亭不歡迎你,以後你不要再來了。”
陳碧笙眼眶微紅,聲音帶著一些哽咽,“連你都不歡迎媽媽嗎?”
池歡搖頭:“我也不歡迎,因為我知道,我有孩子了你並不高興。”
陳碧笙靜默幾秒,似乎從這句話裡聽出了什麼門道,半晌,她有些開心的笑起來,“歡歡,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因為你懷孕而高興,你就歡迎我?”
池歡抿著嘴,有些窘迫,也有些懊喪,“沒有!”
陳碧笙笑得眉眼都柔和了,“你就是嘴硬,媽媽知道,在你心裡已經認了我這個媽媽了。也不枉我來這一趟,歡歡,媽媽今天很高興!”
“你憑什麼覺得我認你了?”
池歡心裡燃起熊熊怒火,手掌也握成拳,“你別做白日夢了,我不可能認你的,我跟你什麼關系都沒有!”
池歡氣得背過身去。
雙肩顫抖,她甚至都不知道是在氣她還是在氣自己。
她根本就不可能原諒陳碧笙。
“囡囡……”
陳碧笙還想說幾句什麼,樓梯上傳來程仲亭的咳嗽聲,池歡聽見了,很快地朝那頭跑過去。
程仲亭人還在樓梯上,池歡就跑上去抱住了他。
整個人看起來很沒安全感,一個勁的往他懷裡鑽。
她這樣子讓馮玉露看了都嚇一跳,往客廳陳碧笙的地方瞧了瞧,趕緊問池歡:“怎麼了,她又怎麼你了?”
池歡就隻是搖頭,狠狠搖頭,一個字都沒說。
程仲亭立馬就皺起了眉頭,扭頭說馮女士:“你幹的好事!”
說完就稍一躬身將池歡打橫抱了起來,回臥室去了。
馮玉露咬著牙根疾步下去,語氣嚴厲的質問陳碧笙:“你又跟她說了什麼啊,讓她怕成那樣!我勸仲亭答應你進來是因為程建寧太煩了,一個勁的給我打電話,我都受不了了!”
“你以後別再招惹池歡!”
相比馮玉露的激動,陳碧笙依舊是一臉淡定,她勾唇笑了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刺激馮玉露,她說,“我看得出來,囡囡已經在心裡認我了。”
馮玉露說她:“你發什麼神經!”
陳碧笙呼了口氣,笑得更開懷了些,“她剛才情緒不穩定,就是因為我拆穿了她,而她又不想承認。
馮玉露你得知道,我才是她的親生母親,我們有血緣的。到最後,她始終會站在我這邊。”
陳碧笙說完轉身離開。
而馮玉露看著她的背影,眉心擰得越來越深。
她今天就不該沉不住氣。
都怪那該死的程建寧,要不是他打了幾通電話過來說情,她根本不會同意陳碧笙來看望池歡。
陳碧笙就是拿捏住池歡這丫頭心軟。
人與人之間隻要相處多了,總能處出感情來,再加上現在有孩子了,身邊所有人又都知道她是孩子的姥姥……
馮玉露扶著額頭,真心煩死了!
樓上,池歡在沙發上緊緊抱著程仲亭,問她什麼也不說。
原本都還好好的,就因為陳碧笙的到來她突然就跟驚弓之鳥似的,程仲亭眉心皺著就沒松開過。
安靜了好半晌,突然池歡自己說話了,“仲亭,我知道自己不對,很不對。”
“怎麼了?”
“反正就是我不對。”
池歡言辭晦澀,沒有明說,但是從她的反應程仲亭大致也能猜個八九分。
他低頭親她的鬢角,也沒有直說:“記住了,在我這裡你從來就沒有不對過,池歡,你一直都對我很好。”
池歡聞言隻覺得鼻腔酸澀,“如果有一天,有一天我控制不了自己,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不會怪我?”
程仲亭笑:“哪方面的?”
池歡想了一下,道:“肯定不會是男女之情這方面的。”
“那就行了。”
他又親她,“隻要你不在感情上背叛,其他的錯在我這裡也就不算錯了。”
池歡還想再說點什麼,程仲亭沒讓她再說了,又把她抱到床上去,“你再睡會兒,吃飯叫你。”
“我睡不著了呀。”
“躺著也行。”
他拉了被子給她蓋上,以一種蠱惑人心的姿勢側臥在她跟前,一手撐著頭看她,“我陪你躺會兒。”
他願意這麼在自己身上消磨時間,池歡還挺高興的,默默感覺到了自己在他心裡有多重要。
陳碧笙帶給她的壞心情漸漸地就被隔絕開了,她嬌小的縮進他的懷裡,問他:“仲亭,你說我們這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呀?”
程仲亭抬手,食指和拇指淺淺比劃了下,故作嚴肅的皺皺眉:“它現在就還這麼大點,我哪能猜到?”
第225章 也就是他命好
池歡噘噘嘴,憨笑。
程仲亭刮她鼻子,問她:“你不妨告訴我,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池歡說:“男孩兒。”
“為什麼?”
“男孩兒像你,長得好看,又很厲害。”
程仲亭心頭一熱,彎了唇逗她,“在你心裡我這麼厲害啊。”
池歡認真點頭,“嗯。”
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最好的,沒有人能比得上你。
但池歡想著,這些話,一定要在某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再告訴他。
溫暖的午後,後來池歡在程仲亭懷裡又睡了一覺。
馮玉露也沒走,在廚房跟白阿姨學做菜。
現在馮玉露性格隨和了,白阿姨也就願意跟她多說幾句話了,她沒了架子,白阿姨自然也就沒大沒小。
白阿姨陰陽怪氣說她:“喲呵,現在知道要疼自己兒媳婦兒啦?不嫌棄啦?不覺得人家歡歡配不上你家仲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