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碧笙和她交談時,就好像自動揭過了她和程仲亭假離婚這件事,“我和你叔叔婚禮定在十一號,你記得把時間空出來。”
池歡沒回答她,隻管吃菜吃飯。
陳碧笙忍她兩天了,終歸是沒忍住,筷子重重砸在桌面上:“池歡,你別逼我罵你!”
池歡慢條斯理朝她看過去,“婚禮我就不去了吧,多尷尬,兩母女嫁給兩父子。”
眼看陳碧笙臉色越來越難看,池歡繼續戳她痛處,“再說了,你非要讓我去但程仲亭肯定不同意,你和程建寧兩個人把馮女士搞得都有點精神失常了,怎麼還能惦記我倆來祝福你們呢。”
陳碧笙咬牙:“池歡!”
她今天因為憤怒,連連喊了她兩次大名,池歡嘆著氣說,“不好意思哦,我不想惹程仲亭生氣,你們的婚禮我真去不了。”
陳碧笙知道池歡就是故意要說這些話氣她,自己調整了一下情緒,再開口就又是對她笑臉相迎了,“他父親結婚,他自然也是要出現的。他現在公司接觸的那些大人物,好些都跟他父親交情過硬,他不敢跟他父親硬來。程仲亭那公司創業初期拉了好幾個兄弟,他不為自己也得想想別人。”
她最擅長如何刺痛人心,明明她言笑晏晏對著池歡,可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讓她心頭極其難受。
池歡也知道她說的是事實,程仲亭都病成那個樣子了,醫生讓他立馬手術,他都一拖再拖,把手術推到了投標以後。
還讓龔傑和醫生一起瞞著她。
這幾天他哪怕人在病房裡也沒有放松半分,在為下個星期的投標做準備。
聽陳碧笙話裡意思,她就像沈言吾說的那樣,程仲亭在做什麼都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
早年程仲亭被爺爺扔到M國體驗生活,跟程家有交情的那些權貴就真的沒有出手幫過他,以至於他被葉瑾華坑了也隻能吃啞巴虧。
而眼下程家父子有了矛盾,程建寧要真的在事業上教訓程仲亭,外人分不清真真假假,最後的結果也隻能和當年一樣,對他不聞不問。
池歡深知這裡頭的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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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歡不敢再激怒陳碧笙,再怎麼不願意也得跟她低頭,“婚禮我會去的。”
陳碧笙這才滿意的勾唇,給池歡夾了一塊排骨放進她的碟子裡,“這周末媽媽帶你去挑禮服,去國外已經來不及了,隻好將就現成的,早點準備,萬一碼數不合適還能改一改。”
“知道了。”
池歡再是吃不下了,也硬著頭皮將那塊排骨咽下去。
和池歡吃完飯之後陳碧笙離開,在車上,她給沈言吾打電話,“你和池歡的事情先放一放,她知道去找那個姓許的幫忙就證明她根本不會真的離開程仲亭,小吾,凡事不能操之過急。”
這回的事情沈言吾太快把事情擺到明面上來了,到底是年輕了,沉不住氣。
陳碧笙到現在才知道程仲亭給她女兒下了蠱,寧願背叛自己的親媽也不和他離婚,還想著瞞天過海幫著他對付她。
要不是沈言吾發現她有異心,婚禮之後她是要把到手的博宇集團股份轉給池歡的。
如果真的那樣做了,到時候就是幫了程仲亭,程仲亭雖然人離開了博宇集團,但手裡持股不少,到時候池歡把股份給他,程建寧這邊就危險了。
陳碧笙扶著額頭,心裡太憤怒了。
囡囡怎麼能背叛我呢!
行,既然程仲亭這麼有本事,她倒要看看,在他一次又一次當個失敗者之後,囡囡是不是還能堅定不移的選他。
第178章 男人的難處
池歡晚上下班去醫院的時候,程老太太也在。
這圈子就這麼大,老人家已經知道池歡之前為了幫程仲亭幹了什麼傻事。
老太太握著她的手語重心長一番教訓,“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要自己拿主意了,阿笙當初能綁架九歲的仲亭,也能丟下你就這麼走了,可見那不是一般鐵石心腸,你說你這麼跟在她身邊,萬一哪天出了什麼事,你讓仲亭怎麼辦,讓奶奶怎麼辦?”
池歡嘴角一癟,趕緊抱了抱老太太,“知道了,以後我都和仲亭商量。”
程仲亭坐在沙發上看文件,她說這話時聽他在那頭頭也不抬的冷笑了聲,很顯然對她信任有限。
池歡也沒理會他,隻問奶奶,“您最近身體怎麼樣?”
老太太答,“我很好,你們不用掛心,倒是仲亭,一直身體都很健康,怎麼這次這麼嚴重?是不是太過操勞了?”
池歡聳聳肩,“是呀,您也看見了,有些人住個院還放不下工作呢。”
那陰陽怪氣的聲音程仲亭怎麼可能聽不出來,隻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視線繼續看資料。
老太太不放心的把池歡拉到一邊去,“他和小龔的話我不信,歡歡,你老實跟奶奶說說,他腦子裡真沒長東西?”
池歡臉色有些蒼白,對著老太太還得扯出一抹輕松笑意來,“當然啦,都做了全面檢查了,他前陣子就是太累了才暈倒的。”
她這麼說,老太太才稍微放下心來。
老宅那邊送了飯菜,小葵去停車場拿了回來。
福伯很疼這些晚輩,叮囑廚房做的都是他們愛吃的。
程家早已當小葵是自家孩子,吃飯都坐在一起。
病房裡隻有個茶幾,程仲亭和老太太坐沙發,池歡和小葵蹲著就湊合了一頓。
之前池歡聽程仲亭說小葵念完大三就要到國外去了,還是拿的全額獎學金,不由得很佩服這小家伙。平時看著老老實實咋咋呼呼的,沒想到還是個學霸。
池歡念書那會兒成績很一般,她歸結為自己智商和學習能力中等。
她這樣和小葵說,程仲亭白她一眼,淡淡說:“沒上進心歸結於自己智商,有沒可能是把時間浪費在談戀愛上了。”
池歡咬著筷子臉就紅了,小聲辯解:“胡說八道!”
老太太看他倆這樣就忍不住笑,這仲亭跟池歡計較起來,簡直就是打翻了醋缸子。
飯後沒待多久,老太太要回去吃藥,小葵陪她回雅熙園去了。
今晚程仲亭也不住醫院,晚些時候有個應酬。
剛當著老太太他沒說,這會兒池歡知道了就火大,“你別太得寸進尺了,自己在醫院好好待著,你們合起伙來騙我的事還沒完!”
程仲亭開始換襯衫西服,一邊跟池歡保證,“不會有問題的,頂多我應酬完再回來醫院。”
池歡冷著臉,“你看我像是要答應的樣子?”
程仲亭笑了聲,不想再惹惱她了,隻好說,“那你和我一起去。”
許徵為了程仲亭手上這個項目,該找的人都已經找過了,就是為了給程仲亭開路。
還是去的銀湖賓館,池歡不方便跟進去,和龔傑在樓下咖啡館等他。
池歡問龔傑,“這項目很重要嗎?”
龔傑點頭,“我不知道這麼解釋是不是合理,你就這麼想,以前在南城有程家和博宇集團讓道,程哥做什麼都得心應手。當然,這還是他個人能力,博宇股東沒少跟著他賺錢。
現在算是分家了,再加上董事長明著暗著給他使絆子,很多東西就沒有那麼順了。
公司在程哥回國之前就成立了,程哥高瞻遠矚,那幫兄弟一直很信任他,程哥厚道,沒讓人吃過虧。今年他從博宇退下來,幾哥們知道董事長要對付他也沒退縮過。
這就是程哥為什麼這麼拼,男人的難處總不好開口對女人說。”
池歡一時啞言。
過了好一陣,她終於問龔傑:“我就是搞不明白為什麼,小龔,你說程建寧為什麼要擋仲亭的路?為什麼事事牽制他?”
“利益。”
小龔跟程仲亭多少年了,很多事情都看得通透,“一旦程哥超過他站在了高位,博宇那群股東就不受他控制了,到時候集體倒戈程哥,他地位不保。”
“不是,現在馮女士已經如他所願跟他離婚了,他也和陳碧笙結婚了,為什麼就那麼執著於博宇集團執掌權?”
池歡終於問到重點了。
龔傑呵呵呵笑起來了,笑得諷刺又露骨,在池歡訝異的神色中,他說,“程建寧和陳碧笙在做試管。”
池歡雙手緊握,蹙著唇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周五下午,池歡一下班就被陳碧笙接走,去選婚禮的禮服。
程家親友眾多,明面上礙於程建寧這個衣食父母,對陳碧笙客客氣氣,可私底下個個都在罵這個賤人。
當初馮玉露當家坐主母,那些人是真服她,一是馮玉露出生於高檐名門,更重要的是馮玉露學歷高,是於常青藤大學畢業歸來的留學生,不僅把家中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還能在事業上幫襯程建寧,這樣的女人誰能不服氣。
——隻是大家都要吃飯,不得不為幾兩碎銀而折腰,明面上對陳碧笙客客氣氣的。
他們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背地裡那些戲碼陳碧笙清清楚楚,她也不介意,當自己身著幾百萬的定制婚衣嫁給程建寧,那些人也隻有嫉妒的份。
所以她更要把池歡捯饬得光鮮亮麗,陪著她風光大嫁。
池歡試衣服的時候陳碧笙就站在她身後,對著鏡面,池歡看見陳碧笙滿意的表情。不愧是她的親生女兒,於萬萬人之中也是頂漂亮的。
池歡看著她,突然開口問:“試管的事進展順利嗎?”
陳碧笙結結實實愣了一道,不過很快恢復鎮定,“你怎麼知道?”
池歡笑起來,不答反問,“所以即便你年輕的時候沒有給程家生個繼承人,老了還是不放棄。”
陳碧笙臉上沒有半點難堪之色,“歡歡,可惜你不是我和程建寧的孩子。”
池歡很想仰天大笑。
她是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來的,她是真的沒有一丁點的羞恥心嗎?
當然,她要是知半點羞愧,也不至於做出這些齷齪事來了。
第179章 我是不是順利你不知道?
一月十日是公開投標日。
這天正好周六,池歡一大早就陪老太太去靜心寺燒香。
程仲亭並沒有出院,靳教授也不會答應他出院,隻給了他半天的時間,投標結束下午就得回醫院去。
池歡盤腿坐在蒲團上,輕輕合著眼睛,靜心聽一旁法師誦經禱告。
老太太就坐在她身側。
坐得有些久了,池歡不禁睜眼晃了晃酸疼的脖子。
寺廟裡除了誦讀經文的聲音再無其他,池歡小心翼翼起身,出去透口氣。
原本烈日高照,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風雨大作,似是要下雨。
寺廟外面香爐鼎煙燻火燎,隔著嫋嫋煙火,池歡看見一抹纖細的身影迎面而來。
是陳碧笙。
池歡眉心微微皺起,在她走近站到面前的時候低聲問她,“你來做什麼?”
陳碧笙撇她一眼,“囡囡,這不是你跟媽媽說話該有的語氣。”
池歡是真的火了,她也顧不得這是在外面,寺廟裡還有很多人,“你明知道奶奶不想見你,你還到這裡來,到底想幹什麼!”
陳碧笙揚起她自以為高貴的頭顱,微微一笑,“好歹也是我未來婆婆,總是要來打個招呼的。”
眼見她踩著高跟鞋就要邁上臺階,池歡一把拉住她:“我都答應你明天會去婚禮,為什麼你還不放過程家其他人呢?奶奶她心髒不好,你別刺激她!”
“囡囡。”
陳碧笙一點一點拉開池歡的手:“我是你媽媽,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說句話?明天我和程建寧結婚,程家二老一個都不到,你讓我面子往哪擱?”
池歡咬著牙:“你還要面子嗎?現在到了這種局面你覺得你在外面還有面子嗎?”
陳碧笙冷笑,不置可否:“也對。確實是。”
池歡隨後沉了沉氣,說她:“而且你結這個婚就該知道沒人會祝福你,你可以跟程建寧低調領個證,可你沒有,你爭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為了報復程家,你要把當年你覺得屬於你的一切拿回來,哪怕你根本不愛程建寧。”
兩人就這麼站著。
因池歡的話,一時陷入詭異的沉默。
池歡站在臺階上,陳碧笙就站在下面。
過了好一陣,陳碧笙走到一旁點了根煙,眯著眼仰頭吐著煙霧,“程仲亭今天不會成功的。”
“……”
池歡抿緊了唇看著她。
陳碧笙低頭看過來,朝著她一笑,“我跟你說過吧,你越是離不開他,我就越要搞他。程仲亭做生意這麼多年樹敵不少,多拉攏幾個資本就能把他搞死。”
眼看池歡眼睛就紅了,盯著她一言不發。
眼神要能殺死人的話,陳碧笙都死了好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