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仲亭覺得池歡貪財,覺得她是個物質的女孩兒,婚後自然不想投入太多個人情感。
但是站在馮玉露那個角度,任何女人嫁進程家都是為了飛上枝頭,所以池歡那番說辭在她心裡也不算什麼殺傷力。
“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馮玉露淡然笑著,“對於我而言,不管你是否貪財,我對你都是這種態度。性格決定了,改不了的。但是仲亭不一樣,那時候你對盛航說你嫁給他隻是為了從一個階層跨越到另一個階層,仲亭自然瞧不上你。”
池歡低著頭,臉紅到了後頸窩。
早餐紙袋在她的手中緊緊擰著,被擰得不成樣子。
馮玉露問她:“歡歡,你愛仲亭嗎?”
池歡沒有回答,隻是眼眶酸澀得難以形容。
胸腔像是被掏空了,那種空洞窒息感令她坐立難安。
馮玉露看她一陣,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提醒她:“歡歡,上班要遲到了。”
池歡這才收拾好情緒,很快的在眼尾抹了一把,對馮玉露說:“那我,那我就先走了。”
馮玉露輕輕點頭,“快去吧。”
她看著池歡小跑著爬上那一長排石梯,頗顯局促的瘦小背影消失在銀行大門內,半晌,轉頭對老趙說:“開車吧。”
老趙說好。
老趙調轉車頭,將車子駛入早上高峰期的車流中。
馮玉露問老趙:“你覺得歡歡愛仲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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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趙在後視鏡裡看她。
這段時間,夫人清減不少,似乎也蒼老不少,是憂思過度了。
老趙回答:“年輕人感情的事,不好說。”
馮玉露便沒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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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有晨會。
池歡打過卡,拿了筆記本鑽進小會議室,低調地坐在周冉身邊的角落。
是不容易被主管注意到的角落。
周冉看她眼眶紅紅的,攥拳捂著嘴在她耳邊低聲:“寶貝,你腫麼了?”
池歡搖頭,示意她不要講話。
周冉便點頭。
一個小時後晨會結束,周冉和池歡進了茶水間。
寧筱也緊隨其後。
寧筱這人向來敏感,一看池歡的樣子就知道她不對勁:“怎麼,有情況?”
池歡握著馬克杯,都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
周冉就是個吃瓜群眾,在旁邊磨咖啡,默默地聽著。
“我大概是知道以前為什麼程仲亭對我那種態度了。”
池歡靠在流理臺上的,仰頭望著天花板呼氣。
寧筱蹭蹭她:“快說說。”
池歡:“今天早上上班前,她媽來找我,然後送我到銀行。”
寧筱:“馮女士什麼時候對你這麼好了?”
“她其實也沒那麼壞。”
頓了頓,池歡又道:“我和程仲亭結婚前,盛航一直纏著我,我沒辦法了,就說了一大堆絕情的話。我說我瞧不上他一天到晚背個破相機到處跑,我說程仲亭是集團繼承人而他什麼都不是,我還說我嫁給程仲亭能實現階層跨越……這些話都被程仲亭聽到了,所以,所以結婚三年,他一直挺瞧不上我的。”
說著就覺得難受,眼中酸澀湧動,池歡都要哭出來了。
周冉見情況不妙,趕緊遞上紙巾:“沒事啦沒事啦,都過去了,不要哭不要哭。”
池歡接過紙,肩膀一直在抖,“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這樣……那時候我真的,我真的隻是想好好和程仲亭在一起,我想嫁給他,我想當他的妻子……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應付盛航了……”
“行了行了。”
寧筱將她摟在懷裡安撫,“別再想這些了,三年前已經發生的事情現在也沒有辦法重新來一遍了,關鍵是程仲亭現在到底怎麼想的?”
第105章 他身上的味道,很重
池歡搖頭,“我不知道。”
她隻知道程仲亭不想和她分開,但是他心裡到底怎麼想她的,她完全猜不透。
如果事到如今她在他心裡依舊是那個貪財的、為了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池歡,他固然不可能真的喜歡她。
男人和女人不一樣。
他可以隻要性,可是池歡想要的是他的愛。
是愛她的程仲亭,是理解她尊重她,願意和她相濡以沫一輩子的程仲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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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飯時間。
三個女孩沒有外出,在銀行食堂用餐。
牆上的液晶電視在播報一組財經新聞:
孝和實業陷入對賭協議風波,公司很有可能面臨破產。
寧筱盯著電視屏幕,皺了皺眉:“孝和實業?那不是小吾他爸爸的公司嗎?”
原本池歡心不在焉吃著飯,一聽她說這話,也忍不住抬頭看電視。
寧筱說:“不應該啊,這家公司雖然規模算不上大,但發展一直很穩定的,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池歡問她:“會怎麼樣?”
寧筱:“到後面可能會背負巨債。”
她看了看池歡:“你很擔心小吾?”
池歡:“相識一場,總歸是朋友。”
寧筱點點頭。
別說池歡,她也挺擔心的。
接下來的幾天沈家動蕩,池歡是感覺得到的。因為之前沈言吾每天都會給她發消息和打電話,不管她理不理他,他都不依不饒的聯系她。但現在沒有了。家裡出事,他估計也沒有心思去顧那些兒女私情。
這段時間程仲亭出差在外也很忙,而且有時差,和池歡聯系得也很少。
反倒是馮玉露,最近對池歡十分掛心。
偶爾闲暇研究了食譜給丈夫做飯,也會讓老趙把便當給池歡送到銀行去。
這天下午,馮玉露得了闲又在家中準備晚餐。
她早早地讓人送了食材到家,然後打電話給程建寧:“董事長今晚幾點到家?”
“可能回來得比較晚,不用等我用餐。”
程建寧那頭似乎有點吵,雖然他可能已經到了人少的地方,但馮玉露依舊隱隱聽見有電鑽之類的聲音。
他電話掛得快,馮玉露都沒來得及問他。
放下電話,馮玉露拿起廚房剪開始收拾一隻三黃雞。
明明都很認真了,還是傷了手。
剪刀重重掉在地上,指尖湧出鮮紅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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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程建寧正在繁華市區的一棟小樓前,在陪陳碧笙裝修她的咖啡館。
門前青草悠悠,花團錦簇,還有一片空曠的平地可作停車用,實在是開咖啡館的最佳位置。
樓下是咖啡館,樓上可居家,程建寧想得周到,等這裡裝修完,陳碧笙便可以退掉她回國後租住的公寓搬到這裡來。
站在柵欄外抽著煙的劉司機,眉頭皺了一下午就沒松開過。
他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董事長犯錯誤。
程建寧在醫院第一次和陳碧笙重逢之後,問陳碧笙要聯系方式,陳碧笙沒給他。
第二次在保齡球館再次遇見,得知陳碧笙要找鋪面,第二天程建寧就讓人著手這件事。
但是陳碧笙沒領他的情,甚至再也沒去過保齡球館。
程建寧見不著人,成天惦記著,到後來索性找人去查陳碧笙的電話號碼。
再之後,就三番五次去找她。
陳碧笙最終接受了程建寧的好意,接受了他贈予的這棟小樓。
用程建寧的話,當年畢竟好過一場,她受之無愧。
——劉司機雖然是程建寧的人,但心裡記著馮女士對自己的好,總覺得眼睜睜看董事長做這種事不好。
心裡有愧,這段時間一直覺得對不起馮女士。
已經到了九月,天氣依舊炎熱。
下午四點半,程建寧送陳碧笙回去。
陳碧笙第一次答應他上樓去,劉司機就在樓下等著。
他不知道董事長上去會待多久,更不知道他到底會幹出點什麼事來,心頭跳得慌,臉上臊得慌。
而這一個下午,馮玉露心頭也難以平靜。
手指隻是一個小傷口,卻花了整整半小時才徹底止住血。
人到中年總是有幾分迷信,她電話打到了程仲亭那裡。
程仲亭人在開會,接了電話很快又掛了。
得知大兒子平安,又趕緊打給二兒子。
程仲曦的團隊在阿爾卑斯山取景,也很安全,聊了幾句之後母子二人也掛了電話。
馮玉露終於是放下心來。
丈夫和兒子平安,卻沒算到婚姻有了裂縫。
傍晚七點,程建寧走出浴室。
他已經換好襯衫西褲,走到落地窗前自身後擁抱陳碧笙。
女人風情美麗,在床上綻放成殷紅玫瑰,還和多年前一樣,能帶給他快樂和滿足。
陳碧笙在他懷裡嬌羞低頭,輕輕推他:“你該回家了。”
程建寧低頭親吻她,虔誠的親吻她的額角,嘆息中還帶著喟嘆:“阿笙,阿笙你真好……”
陳碧笙站在陽臺上,看著程建寧的車駛離。
那一刻,她眼裡早已沒了在程建寧懷中的溫情和嫵媚,有的隻有冷漠和仇恨。
二十五年前失去的,她一定會親手拿回來。
而程家加注在她身上的那些恥辱,她也一樣會親手還回去。
程建寧到家後,沒有立馬進去。
而是坐在車後排抽了一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