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再說。
她要走,程仲亭也沒留她,揮揮手示意她隨意。
池歡走到門外,仰頭對著藍天白雲深深呼了口氣,心想今天中午就不該來。
馮女士看不慣她,她何嘗又喜歡馮女士。
過去對她敬重,完全是因為程仲亭。
池歡曾經,是想過要當好程太太的。不過那都是曾經的事了。
二十幾分鍾後回到銀行,池歡去茶水間衝咖啡又遇上寧筱。
說遇上,倒不如說是寧筱故意在這等她。
“找程仲亭了?”
“嗯。”
池歡喝了大半杯水,抬頭看她,“跟馮女士一起吃的飯,沒心情談正事。”
寧筱是知道馮玉露的,為人強勢又挑剔,打從池歡進嫁進程家,就沒給過池歡好臉色。每次見面,言語間不是嘲諷就是奚落,沒法相處。
估計今天中午池歡又被馮玉露說了一頓,看起來心情不怎麼好,寧筱抬手勾住她脖子:“沒事,別為這種事不爽了,今晚姐帶你去放松一下。”
池歡笑:“我喝酒不行。”
正說著,包裡手機響了一聲。
拿出來一看,是條轉賬信息,就在剛剛,程仲亭往她的銀行賬戶轉了50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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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歡平靜的看著那串數字,眼底毫無波瀾。
所以程仲亭以為她今天去找他,就是為了要錢?
不過也不怪他,當初信誓旦旦說不要他的錢的是她,把那張卡上的幾千萬花掉的還是她。馮玉露覺得她嫁進程家是為了錢,程仲亭這麼認為好像也理所應當。
“給你你就拿著,”
寧筱說,“反正都要離婚了,狗男人的錢能多拿就多拿點。”
池歡收起手機,點頭,“你說得對。”
.
下午三點,南城華森高爾夫俱樂部。
程仲亭抽完最後一口煙,電瓶車也到了草坪前。
祁正陽恭候多時,在不遠處衝他打手勢。程仲亭下車,朝對方頷首。
太陽傘下,祁正陽拄著球杆看程仲亭,似笑非笑:“宏杉資本的鄒董剛走你就來了,說你不是故意的我也不信。”
程仲亭雙手握著球杆,身姿筆挺,一臉淡定,墨鏡底下深黑的瞳仁盯著遠處球洞,他不說話,祁正陽看不懂他到底是在觀摩地形,還是在想著什麼別的事情。
這人一向難猜。
一竿子揮出去,白球進洞,男人春風滿面,唇角雲淡風輕的弧度昭示著位高者的野心。
“避嫌。”
程仲亭收回視線,隻輕描淡寫說了兩個字。
祁正陽點頭,“也是,最近你和葉瑾華走得近,都知道你對東陽科創志在必得。”
宏杉也在爭取東陽科創。
程仲亭沒接話,趁著勢頭又進了幾個球。
半小時後,兩人在休息區坐下。
程仲亭點完咖啡把菜單遞給服務生,待服務生離開,祁正陽點了根煙抽著,隨口說道,“聽說你老婆想跟你離婚?”
第4章 雙標
程仲亭擺弄打火機的手一頓,抬眼看他,目光倨傲且帶著審視。
祁正陽隨後便笑,“你這是不知情?”
他也是前兩天跟寧筱見面的時候,寧筱說漏嘴他才知道的。
“要是能湊合過,葉瑾華的事情就跟她解釋下,這麼誤會著不是個辦法。”
因為寧筱的關系,祁正陽對池歡有好感,知書達理的女孩子,長得漂亮,背景也幹淨。程仲亭人身份已經在這裡了,不需要更高標準的女人來加持,池歡足夠。
事實上,祁正陽也不是很清楚程仲亭和葉瑾華到底怎麼回事,究竟是因為最近東陽科創收購案才走到一起,還是舊情復燃,程仲亭不說,身邊也沒人知道。
他這個人城府太深,沒人看得透。
程仲亭沒正面回應祁正陽,服務生把咖啡送過來,他喝了幾口就又起身去打球了。
陽光下,男人姿勢完美的揮動球杆,面如玉盤身如樹,朗豔獨絕,世無其二。
祁正陽望著那道俊厲背影,抬手捏眉心。
從小到大諸事皆順,受老天眷顧的男人,讓他開口挽留婚姻?不可能。
不過池歡單方面想離這個婚,估計也不是很容易。
他拿出手機給寧筱發了條消息:【本人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寧筱回:【狗男人早該被甩了】
六點鍾下班,寧筱約了一群朋友,帶池歡去了南城最高檔的、集KTV和商務會所於一體的娛樂城。
脫下行服,池歡換上早晨出門時那一身白T恤牛仔短裙,衣擺扎進腰裡,微卷的長發散在肩頭,腳上踩著一雙平底單鞋,清純隨性,也不失嫵媚。
反正都要離婚了,寧筱打算早點給她介紹幾個帥哥讓她慢慢挑。
他們在樓下KTV包廂唱歌,程仲亭和祁正陽等人在樓上包廂有牌局。
桌上的都是親近的人,祁正陽說話也就沒那麼含蓄了,甚至還帶著點看好戲的促狹:“寧筱帶了幾個在讀碩士過來,說是要介紹給你老婆。”
程仲亭盯著一把爛牌,八風不動的坐著,眼皮都沒抬一下,“這世道已經差到,碩士都要當小三了。”
坐對面的趙柯咳了一聲接過話,笑得蔫壞:“離婚後你老婆就是身家過億的富婆,隻要她想,別說碩士,博士都行。”
說完就和一旁的祁正陽在那交頭接耳的壞笑,開心得很。
不出意外,這把牌程仲亭輸了。
他摸出根煙來點上,面不改色起身往外走,“上個廁所。”
趙柯看人走了,轉頭問祁正陽:“咱們包間沒廁所嗎?”
祁正陽滿臉興味的聳肩,攤手。
鄰座的許徵將手中煙盒往他身上扔,“你倆別過分了,明知道仲亭不高興還逗他!”
男人最忌諱的就是戴綠帽子,明目張膽把小三帶到人眼皮子底下來了,換誰都不能容忍。
祁正陽冷笑:“許他在外面跟女人曖昧不清,就不許池歡找男人?雙標!”
雙標的男人已經從七樓下到三樓,此時正站在走廊上,捏著煙平靜的觀摩他老婆跟那個碩士打情罵俏。
——池歡把微信二維碼調出來,遞到沈言吾面前:“具體的福利政策,要等你去銀行的時候我再跟你詳談。”
沈言吾是今晚寧筱叫來玩的朋友之一,人一多,池歡職業病就犯了,忍不住要推薦最近出的理財產品。
正好沈言吾有這個需求,裡面又吵,兩人就出來聊了幾句。
沈言吾欣然加了池歡的微信,溫和笑道:“明天等你上班,我一定去銀行找你辦理業務。”
有業績池歡當然高興,她一臉笑意猶如三月桃花,在不遠處的程仲亭看來,那就是跟男大學生看對了眼。
“我們進去吧。”
池歡對沈言吾說。兩人出來好幾分鍾了,孤單寡女不太好。
沈言吾剛點頭,身後一道低沉男聲隨著深濃晚風輕飄飄傳過來:“等等。”
“……”
池歡皺眉,心想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一回頭,就看見程仲亭那身長玉立的影子裹挾在走廊冷清的光影裡。
第5章 義務
對上程仲亭情緒不明的沉靜目光,池歡眼中幾分局促。此時此刻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再加上近日來兩人夫妻氣氛沒有那麼和諧,倒有一種被他抓奸的錯覺。
“認識的人麼?”沈言吾看見程仲亭,小聲問池歡。
“認識。”
池歡看程仲亭慢悠悠走過來了,對沈言吾說,“你先進去,我稍後就來。”
沈言吾警惕地又看了一眼程仲亭,嗯了一聲,轉身推門進了包廂。
他覺得這個男人看起來好像很眼熟,但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究竟在哪見過。
程仲亭走到離池歡不到一米的位置停步,噌亮的皮鞋踩在厚實柔軟的地毯上。和池歡對視幾秒,指尖的煙遞到嘴邊淡淡抽了一口:“聽說你要離婚?”
池歡聞言怔了一怔,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猜到十有八九是寧筱和祁正陽提過,而祁正陽告訴了程仲亭。
也好。
她點點頭,態度平靜又堅決:“有這個打算。”
程仲亭眯了下眼睛,“理由?”
池歡呼了口氣,對上那雙深黑的、斂著豐富人生閱歷的眼睛:“你年紀大我太多了,話不投機。”
程仲亭又抽了口煙,扯唇輕笑:“結婚的時候我也比你大這麼多。”
池歡攥了攥掌心,“我不喜歡你了。”
程仲亭蹙眉,“結婚的時候你喜歡我?”
“……”
就在池歡無言以對、憋得一臉緋紅的時候,程仲亭扔掉煙頭過來扣住她腰身,“家宴過後再說。”
池歡仰頭看他:“什麼時候家宴?”
“明晚。”
爺爺奶奶結婚六十周年,程家宴請,她這個孫媳婦兒要是沒出現,給眾多親友看了難免多想。
程家向來在意名聲,這種正式的家宴她是務必要出席的。
一想到這,池歡心裡又沒底了。程家這麼在意家族榮譽,從沒傳過任何人婚變,她跟程仲亭能順利離婚麼?
程仲亭今晚喝了不少,臉埋在池歡脖間蹭,整個人的重量都在她身上,嗓音幾分沙啞:“走了。”
身型差距,池歡有點承受不住他,被逼得往後退了兩步又被他大手撈回來緊緊箍著,“進去拿東西,回家了。”
他身上很燙,池歡很怕他,垂著頭聲音嗡嗡的:“你先放開我!”
程仲亭一松手,她就很快跑回了包廂裡。
“我要走了。”
池歡拿了自己的包,跟寧筱和剛認識的幾位朋友打招呼,道別。
寧筱警覺地把她拽到一旁,“剛才言吾說,你被一個男人喊住了?”
怕她擔心,池歡如實道:“是程仲亭。”
“他怎麼在這裡?”
“估計祁先生他們也在。”
說到祁正陽,池歡順便問她:“你是不是跟祁先生說了我要離婚的事?”
寧筱雙手合十,鞠躬認錯:“我錯了歡歡,我有罪,那天喝多了我一時嘴快說漏了!原諒我!”
池歡抿嘴笑,捏捏她的手,“沒事,祁先生跟他說了也好。”
省得她還要醞釀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