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能緊緊地抱著旁邊的窗簾,“媽,我真的不想再彈琴了,我拿起琴就覺得手發抖,心裡慌……”
“你胡說八道什麼!”
翁母給她關系都找好了,就等著她畢業呢,“我把琴給你拿過來了,你下來。”
“我不!”
她選的是個二樓,不高,摔下去頂多就是斷手斷腳的。
但翁莉的說話聲,樓下的同學和老師都聽見了。
“這琴我不要了,我要把它砸了。”
“你真以為我們的錢都是撿來的嗎?你知道為了給你買一把琴,我要做多少個方案?”
有的學生眼睛尖,注意到了刻在琴上的字。
“你看,是贊助這次周年慶的琴室。”
“那把琴就是從她們手裡賣出去的。”
傅偲漸漸看到大家的目光都望了過來,仿佛她才是始作俑者一樣。
“既然不想學了,還那麼逼她幹嘛?”
“這幾個買琴的都把生意做到學校來了,現在好了,把人逼得都要跳樓了。”
孫天諭可聽不下去這話。
“你們是有病嗎?那要這樣說的話,她穿著的鞋子廠家是不是也要負責啊?畢竟她是穿了鞋爬上窗臺的。還有你們都有責任,誰知道是不是因為受了你們的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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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吵架這方面,孫天諭從不服輸。
趙薄琰皺緊眉頭,想到了這件事恐怕沒這麼簡單。
他握住傅偲的手想帶她離開。
聚在樓下的同學有的報警了,有的舉著手機正在拍。
翁莉的哭喊聲聽在耳朵裡,是充滿絕望且無力的,“媽,我沒有說不好好學習,我隻是不想彈琴了而已,你就讓我做一次自己的主吧。”
但可能是因為她坐在二樓,翁母並沒有很害怕。
就連那些同學,都在小聲議論。
“肯定不會跳。”
“反正跳下來也不會死,丟不丟臉啊……”
翁莉顯然也聽到了。
有時候想活和想死,可能就是一念之間。
她做了二十幾年的乖乖女,但顯然大人都覺得她連反抗的勇氣都不配有。
翁莉漸漸松開了手……
傅偲感覺到握著她的手一松,趙薄琰撥開了人群,他走到翁母跟前,從她手裡拿過了小提琴。
他抄起那把琴,一躍走上了花壇,將琴身朝著樹幹上大力地砸去。
翁莉想要往下跳的動作停住了。
現場的議論聲被這陣打砸聲給遮掩住,大家都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翁母尖叫出聲,“你誰啊,你幹嘛砸我的琴。”
她想要衝過去,被孫天諭給拉住了。
傅偲回過神後,也走到了趙薄琰的身邊,男人看著依舊完好的琴身,語氣輕松地跟她開著玩笑。
“夠真材實料的,這麼砸都砸不壞。”
“那是你還不夠用力。”
傅偲將琴接到手裡,使盡全力地砸,反彈回來的力震得她虎口發麻,小提琴也掉在了地上。
傅偲甩著手掌,衝二樓揚了抹笑,她對著翁莉招了招手。
“下來啊,一起來,很爽!”
翁莉看著小提琴上的弦都斷了,那一度都是她的噩夢,擺在她的臥室裡面,就能讓她整晚都睡不著覺。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翁母,孫天諭扣著女人的手臂,湊到她耳邊威脅道:“你真的想讓你女兒跳下來嗎?到時候學校的同學怎麼看她?你的那些朋友怎麼看你?”
翁母緊緊地咬了咬牙關。
傅偲又用腳朝著小提琴上踩了好幾下。
翁莉身子也動了,沒有跳下去,而是小心地爬上了窗臺。
她很快從樓上下來,翁母第一個想衝過去,但她的力氣遠遠不及孫天諭。
翁莉幾乎是一口氣跑到傅偲身邊,她抬起腳狠狠地踩下去,哪怕那小提琴已經被踩得稀巴爛,但她還是覺得不解氣。
她像是被困在牢籠中虐待了太久的人,好不容易衝破了桎梏,她可以活了,不用結束掉自己的生命了。
她扎起來的頭發都散掉了,渾身大汗淋漓,許多人都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這怕是有心理疾病了吧?”
“會不會是抑鬱症啊?家裡人都沒發現嗎?”
翁莉用盡了最後一口氣後,身上一點力都沒有了。
她看向傅偲,衝她張開了手。
傅偲沒有拒絕,給了她一個擁抱。
有老師過來,張羅著校慶還要繼續,孫天諭這才松開了翁母的手。
“都散了都散了,趕緊都回操場上去……”
傅偲將翁莉交給了翁母,“別再逼她了,跟望女成龍比起來,活著不是更好嗎?”
翁母這會也覺得後怕,連忙說了聲謝謝。
孫天諭眼看著翁母把人帶走,她這會心還是繃緊的。
“要不是趙薄琰反應夠快,我們就麻煩了。”
“這姑娘一看就很膽小,不知道這件事的背後……”
傅偲說到一半,翁莉又回來了。
“剛才謝謝你們,我一開始隻是想嚇嚇我媽的,但後來腦子一熱,差點做了讓自己後悔的事。”
傅偲笑著安慰她,“誰都有崩潰的時候。”
“其實是剛才有個清潔工阿姨,她說她女兒就是用這一招逼她就範的,是她讓我也試試……”
穿著清潔工服的人怎麼都沒想到,被出賣得這麼快。
第745章 喜歡給老婆花錢
那名清潔工倒是溜得很快,趁著所有人都聚集在樓下的時候,她早就跑了。
傅偲跟孫天諭先回了操場,趙薄琰出去一趟,到校慶結束的時候來接傅偲時,已經快傍晚了。
兩人累了一天,還要搬東西。
趙薄琰過去幫忙,從傅偲手裡接過了沉甸甸的袋子,“我來。”
“偲偲,你們先走吧,剩下的交給我就行。”孫天諭反正也開了車的,她撸著袖子,搬起一個大紙箱。
趙薄琰上前幾步,將箱子也接到了手裡。
“先去吃晚飯。”
他們沒去遠的地方,就在學校附近挑了個飯館。
傅偲餓得隻顧著喝水,趙薄琰很快點了幾個菜,“那個清潔工找到了,確實是有人讓她在學校裡制造一些事端。她正愁怎麼給你找麻煩時,就被她撞到了那個女學生。”
“幹嘛要針對偲偲啊,我們得罪誰了嗎?”
孫天諭話說完,也想到了趙薄琰那復雜的家庭背景,“算了,先吃飯。”
吃了晚飯回去,趙薄琰和傅偲進了電梯,裡頭沒有別人,他伸手就要抱她。
傅偲抬起手臂攔在他的身前,“幹嘛……”
“困了累了,抱抱。”
“那就趕緊回家睡覺,抱一抱能有什麼用。”
“有用,隻要往你身上貼一貼,比睡一覺都好使。”
兩人在電梯裡推搡著出去,趙薄琰恨不得掛在她身上,傅偲承擔了他大半的重量,走路時腿都使不上勁。
“哎呀,你快起來。”
“就不——”
傅偲推他的動作陡然間停住。
“你媽。”
“都多大的人了,還搬出這兩個字,怎麼不說你媽來了呢?”
傅偲在他腰間使勁捅了下,“真的是你媽!”
趙薄琰抬起了頭,看到肖美闫站在家門口。
他慢慢直起身,帶著傅偲走了過去,“媽,你怎麼來了?”
肖美闫傷還沒完全養好,提不了重物。
她腳邊放著好些東西,都是司機幫忙拿上來的。
“我到揚州來辦點事,順便來看看你們。”
傅偲總不好將人拒之門外,她開了門,幫忙將東西一起拿進去。
肖美闫那一刀換來了後半輩子的名和利,她總算是等到了扶正,她的脾氣變得更加溫和,整個人的氣質仿佛都變了。
從前躲在趙先生身後,是一個毫無存在感的人,如今卻已經有了當家主母的樣子。
舉止和談吐間,有種為這一天做足了準備的從容感。
“偲偲,這些都是給你的,讓阿姨給你放到冰箱裡。”
“這有這些,是我在商場買的。”
肖美闫將另一個袋子提給傅偲,裡面都是些高檔的護膚品。
傅偲隻好說了句謝謝。
“你到揚州來辦什麼事?他跟你一起來了嗎?”
肖美闫看向自己的兒子,嘴上有些埋怨,“他是誰啊,他是你爸。我們一家人以後都要在一起的。”
她已經搬出了小院,住到了夢寐以求的趙家去。
肖美闫最近這段時間很忙,忙著將大太太所有的東西都丟出去,忙著置辦她喜愛的物品,將趙宅的每一寸都打上她的標記。
“偲偲,你明天有空嗎?能不能陪我出去逛逛?”
傅偲有些不情願,趙薄琰也能感受得到。
“媽,偲偲琴室那邊很忙,抽不出空,你要想逛我可以陪你。”
肖美闫是真的想和媳婦親近下,以前的事總要讓它過去。
“跟你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逛的,你隻會掃興。”
“我保證讓你盡興,想買什麼就買,我絕不說一個有關難聽的字。”
肖美闫笑著指向趙薄琰。
“偲偲你聽聽,可想而知他對我的審美有多嫌棄了。”
總歸是母子,即便有不管他死活的時候,但趙薄琰不可能不認生母。
傅偲沒有松口。
直到聽見肖美闫說,“你爸答應了我,下個月領了證後就辦喜宴,酒店都訂好了,我現在就要忙活起來。”
趙薄琰不放心她,“但你身體總要恢復好,要是落下病根,得不償失。”
“我心裡有數的。”
肖美闫滿臉都是喜悅,為了一個目標奮鬥了幾十年,達成所願的那種心情,別人是很難感同身受的。
“那我明天陪你逛逛,給你買個禮物,提前恭喜你。”
肖美闫一路走來,這條路上很孤單,很艱難,唯一的同行者就是趙薄琰。
傅偲聽了男人的話,還是忍不住軟下些心腸。
“明天我休息,我去吧。”
趙薄琰視線睨過來,想說什麼,肖美闫已經高興地接過了話。
“好,還是偲偲最好。”
“這話說的,我沒說陪你嗎?”
肖美闫推了下趙薄琰的腦袋,“怎麼連你媳婦的醋都要吃?”
她在家裡坐了會,就回了酒店。
傅偲洗完澡,剛坐到床上,趙薄琰就遞給了她一張銀行卡。
“明天給媽買東西的時候,給自己也挑一件。”
傅偲推開了他的手腕,“我有錢。”
“我喜歡給老婆花錢。”
傅偲聽聞,就把卡接了過去,“那好,要保持這個覺悟。”
趙薄琰趁她低頭之時,彎腰將她抱起來丟到大床上。
“你已經承認是我老婆了,那現在開始,我是不是可以行使下做丈夫的權利?”
傅偲伸手朝他胸前捶了下,“說得你之前沒行使過一樣。”
趙薄琰壓下身,被子上滾過一番褶皺,像是春夜殘留過的痕跡。
他年輕,他力氣好,就可著勁折騰她,傅偲第二天直接睡過了頭,一覺醒來都中午了。
她爬起身時,床上早沒了趙薄琰的身影。